楠木軒

豆瓣一刻:我們樓這一層外國人

由 簡振武 發佈於 休閒

  説紐約是個大染缸這句話一點也不假,美國各地+世界各地的牛鬼蛇神都是層出不窮。記得剛來的時候坐地鐵去超市買東西,有個醉漢坐在我對面嘰裏呱啦地説些啥教育都是狗屎啊有錢人全是臘雞啊之類的話,我因為抬頭看了他一眼就被一頓臭罵,當時整個人一臉問號(???)。等那醉漢下車以後,我旁邊的黑人小哥熱心地説”哥們兒你別怕啊,你新來的吧?Don't feel bad, this is New York。“

  所以經過這些時間的歷練,我一個國內十八線小城市來的土鱉也終於變的英特納雄耐爾了,從此看見啥蛾子也都懷着一種小智收集口袋妖怪圖鑑的心態。不過其實這些幺蛾子裏也有好多特別可愛的,和他們的一些些小故事、小對話,總讓我覺得大家長得不一樣但其實心理都一樣,根本沒啥鳥毛區別,人嘛,兩個眼睛一個嘴,不都是飯錢性情屎尿屁麼。

  比如我們樓這一層。

  地處新澤西,遙望曼哈頓,我們這樓視野開闊,風景極佳。望着那斑駁的船影,崚峭的樓羣,我坐在窗户邊上吃老壇酸菜方便麪的時候總會有一種自己是商業巨擘的錯覺,彷彿撈完塑料碗裏最後一根酸菜葉子就會又紐交所的一通電話打來,催求我感覺去把鐘敲了再説。我覺得我一定是太中二了,呼喚着愛自由與夢想就一定能在這邊金錢滾燙的灼土上圓了我的美國夢。後來我發現我們這層樓上抱有次幻想的人很多啊,這不聊不知道,丫的美國派、華爾街之狼這類的電影毒害了不少青年。

  此處不表。還是講我的鄰居和室友們吧。由於我比較懶,只能一次寫一點然後慢慢網上加吧。只為留個念想。

  我們這層同胞們的相識是在不久以前一次火警報警導致的。6房的南非小哥在家不知道冶的什麼金,煙大得跟火車似的,於是乎警報長鳴。可這哥們也是逗,下樓撩妹子去根本不在家,他幾個室友旅遊的旅遊,加班的加班,反正是房子沒人看着,硬是活生生把火警逼來了。這樓道一吵,我們這層的幾家住户就烏泱烏泱全出來湊熱鬧。於是大家就大概都知道街坊鄰居是誰了。您還別説,雞湯裏講的美國人民睦鄰友好,早起打招呼的這種真的在紐約不是很常見,所以我們大概能知道對方長啥樣也挺不容易的==

  我記得可笑的是,後來我下樓取包裹再上樓的時候是和那南非哥一起上的,這哥們進了電梯問我剛才樓上是不是發生啥了他遠遠看着有火警,我説是啊我們層有個住户出門了家裏不知道啥着了好像,物業打電話都不接,我們一層樓都無語了。

  他説幾樓啊,

  我説幾樓。

  他説幾號啊,

  我説幾號。

  他説,

  fuck。

  遂一家一家道歉。我作為方才看見了各位鄰里的人,自然也就被麻煩陪同了。

  於是我就認識這哥們兒了,小哥長得白白淨淨的,就是真的有點大條。他是有次買了二手桌椅往家裏抬,桌子提溜出電梯了,椅子還在電梯裏。這其實也沒啥,可問題是這椅子質地古樸,還不偏不倚正對着門的方向,彷彿有啥不可見物坐在上面似的。大晚上十一二點的,樓下一位朋友開了電梯門沒嚇出心臟病來。

  心臟病這位也是我們這層的,一位來自瑞典的高富帥。高富帥是做金融管制的,一天到晚小西裝穿得筆挺有致,頭上摩絲打得不多不少,西服哪個扣要扣哪個要開一絲不苟,沒問都覺得能問出一股處女座的味兒。後來聽他講瑞典人可逍遙自在了,好多人出了自己家還要在山林裏面買個house留給夏天享清閒,他就喜歡那種藍天白雲的感覺。我想你可他媽的別吹了,你這資本主義羊毛薅得不亦樂乎還敢説自己但喜田園樂?瞬間就讓我想起我爸爸説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建立了阿里帝國,嗯,你們都是一類人。可能瑞典人個頭都高?偶爾我電梯裏碰到這金髮藍眼的歐巴都是仰視狀。我這人對帥哥美女有天生的尷尬癌,所以看見他我一般都是瞥一眼不説話的。上次南非哥冶金事件是我第一次和高富帥説話,他非常友善地、微笑着告訴我who this mother fucker is,我當時就覺得,你們長得好看的人咋罵人都這麼好看呢?

  高富帥雖然一幅禁慾系的外表,內心裏卻是個柔弱的公舉。看見那大椅子咔咔對準他,嚇得不輕。於是硬是沒做這班電梯等了下一班。時運不濟,南非哥想着樓底下還有點二手傢俱沒拿完,遂坐了這班電梯又下樓了。等電梯門一開,高富帥看見南非哥正襟危坐在椅子中間望着他的時候,我猜高富帥心理層面上是崩潰的。

  這兩位的樑子是結下來了。然而我們這一層還是有萌物的,比如小意大利。小意大利是來自比薩的,對,沒錯,斜塔那個。小意大利告訴我他這輩子最煩的就是別人問他斜塔,他説他人生中看過辣麼多人站着塔前面狂熱地擺斜靠姿勢的時候他都想自殺。我之前以為小意大利和高富帥一樣是走高冷風的,結果有一次我上樓袋子斷了他幫我撿東西的時候説,你這意麪買的不好,你下次要買某某牌子的,算了我給你拿一個吧,算了你明天來我家一起吃吧,對了你能不能給我也拿點中國菜啊我走過你家挺香的你是中國吧我沒記錯吧。

  我去小意大利家看見了高富帥,花擦原來你倆室友啊?小意大利給我做了辣香腸意麪,很好吃!我吃了好幾碗!我給小意大利做了鍋貼,小意大利吃後表示蘸料比較好吃鍋貼一般然後把蘸料喝掉了。。。我問他你為什麼不叫瑞典高富帥一起吃,他一邊喝一邊和我講高富帥晚上除非應酬都不吃大魚大肉的,都是和個奶昔蛋白粉啥的就下樓健身去了。果然。。。高富帥。。。小意大利喝完料碗以後他們的另外一個室友來了,是小西班牙。(你們這家是歐盟之家嗎?)小西班牙是我最早認識的鄰居。因為我男朋友是西班牙裔所以我對拉丁系列的同胞們都比較自來熟,所以剛搬來的時候,我猜他是西語世界的就大方上去問了,然後就認識了。小西班牙晚上不怎麼在自己家裏待著,因為我室友之一是來自阿根廷的,所以小西班牙喜歡到我家找阿根廷的嘮嗑或者出去聊騷。再加上南非哥家裏有個墨西哥的,這幾個湊起來真的是都可以跳團體弗拉明戈了。

  小西班牙是做電子商務混着點國際貿易之類的,長得帥會來事兒,公司派他到美國這邊來做採購,這傢伙是一天到晚加州德州佛州的亂跑,啥時候都抱着個電話嘰裏呱啦聊天。這傢伙精力旺盛的要死,有時候出差回來衣服一換就去嗨去了,晚上回來還跑到我家和我室友打fifa……關鍵是第二天還早早出門上班,我也是大寫的服。

  阿根廷和墨西哥就靦腆多了,尤其阿根廷,靦腆得跟大閨女似的。我剛搬進去的時候阿根廷爸媽來了,他們一家跟着墨西哥一起去了緬因避暑遊玩,所以我巧妙地木有見到他。直到某一天我回家看到個酷似梅西的大哥(還穿着球衣)在廚房喝水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修理工,打了個招呼直接回房鎖門了。此事件對閨女廷造成了深刻的打擊,他本來覺得亞洲人都綿綿的挺nice的,沒想到這中國山雞哥進來hi了一聲就鎖門了,留他一人在外孑然一身。還是晚上我另外一個室友過來跟我講我才知道的,哈哈哈哈哈我趕緊出門道歉説大哥對不起啊我以為你是修理工。越描越黑,廷廷差點哭出聲。

  那我的另一個室友呢,一個土生土長的紐約人,家是長島市的。我來的前幾天主要和他聯繫,但是我那時候的感覺呢,就是我倆八字不合。我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呢,就感覺沒話説,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舊制度下買辦婚姻掀開頭蓋臉發現是你補習班老師的那種感覺,就是難以言喻的尷尬。於是我就想,那我得和你關係好一點呀,我們不能都這麼害羞啊,總得有人先在外面蹭蹭唄(?)。藉着廷廷回來的機會,我説咱哥幾個週五晚上點個pizza看個權力的遊戲好了!權當是熟悉的機會嘛!然而週五我加班回家遲了,一開門聞見一股臭味兒,隨口便問是誰放屁了嘛?我以為我開了一個極其可愛的玩笑大家可以很開心地融入一片的時候,餘光看到我那美國室友拿着一盒那種奶酪nugets看着我。人家點好了pizza想對我示好,沒想到被一個如此mean的亞洲人説是一股屁味。尷尬到心寒。廷廷他媽的忽然不羞射了,開始放聲大笑,那種靈魂掙脱肉體搬地獄咆哮戰爭之錘般地狂笑,他的心門好似被屁味的美國高熱量快餐打開,笑了好幾分鐘才停下來。雖然那集權力的遊戲煎熬到我完全看不下去,但是我們仨的關係後面卻赤誠多了哈哈。廷廷自從這以後不知道咋了,變得浪了起來,老和我講諸如他年輕時候在阿根廷約炮被他媽發現拿棍子追他幾條街這一類的事情。從此變成了好漢,可愛得不要不要的。

  在這麼一段時間之後呢,我就大概知道了我們樓都有怎麼樣的一些神人。尤其是南非哥冶金事件之後,我就一下知道了我們這層大概都有誰,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們這一層除了我還有其他亞洲人,有一個日本的一個韓國的一個尼泊爾的。日本人辨識度比較高一下就能認出來,我問了一下確定是霓虹巾以後自動以為旁邊的也是,結果那哥拿普通話字正腔圓地和我説我是韓國的。我一看艾瑪這都是自家兄弟啊來來來快喝我天朝社會主義的熱茶,於是就請來家裏做客。尼泊爾的後來我不叫了因為這廝徹頭徹尾的達賴喇嘛使者藏獨到不要不要的,還特麼要用愛感化中國放棄nú yì藏族。去你妹的我一口鹽汽水,gun!

  我估麼愛吃是亞洲人的集體屬性吧?我們三個每次的骯髒勾當都是以“今天晚上到我家吧我做xxx給你們吃”開頭,然而我們東亞人的另外一個共同點就是好多東西寫法一樣念法不一樣,所以英文説法也不一樣,每次某人説吃xxx的時候另外兩個人都會問xxx是啥,然後這個人就會用繁體字寫下來另外兩個人就哦~~四狗矣!想想也蠻搞笑的。我之前想媽的要是早點認識的話我們三個住一起多好啊,這三個國家自古以來就是有名的互婊國,任何兩個在一起都能罵另外一個。後來我發現其實事實也不是如此,似乎大概好像日韓之間的兄貴情更深刻?他們倆能從壽司vs包飯,豐田vs現代,韓劇vs日劇,一直説到誰更討厭中國。主要這兩國家當時一起辦過世界盃吧,愛恨交織地更纏綿lol?我們後面特別熟了以後呢,我就有一天笑眯眯地問他們怎麼看釣魚島、竹島和南中國海,當時情況之激烈我感覺過來蹭飯的小意大利都要快跪了。哈哈哈。

  我們這一層真的很奇怪,偏偏外國人好巧都不是和自己國家的一起住,其他的幾個美國人我還真的不是特別熟絡。可能異國的兄弟們都是鬼子吧,大家就互相心心相惜一點。南非哥那次事情以後呢,人還算誠懇,説週末在後院會烤漢堡和熱狗給大家吃賠罪,如果願意的話可以一起坐一會兒。我本着蹭飯幹嘛不吃的精神欣然前往,沒想到那一天我認識的人還難得蠻齊全的,連軍事倥傯的小西班牙和瑞典高富帥都來了(不過大部分美國人的話好像沒咋來,除了我室友還有幾個不認識的)。

  那天呢,我們大家就圍了個大圈子開始嘮嗑唄,無非就是你幹啥的,你哪來的,哦你就那個放火的鱉孫啊之類的。看着這麼一圈子大老爺們兒,我忽然感覺大家心理狀態還都蠻像的,都是從天南海北來的,在這裏想找到一席之地。不過也有不一樣的,比如對待金錢啊競爭啊這一類的態度,不過我感覺高富帥這期間好像又裝逼了?然後小日本的倆新室友也來了,一個是個倫敦小哥,穿得那叫個逼格高,就是可惜太矮了;另外一個是個土耳其小哥,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長得像楊冪?那時候差不多,我們這一層外國人就差不多齊活了。意大利做了綠顏色的千層麪,日韓cp做了壽包司飯,瑞典哥和小西班牙在一起聊啥太快了聽不大懂,廷廷和墨西哥在烤肉,土耳其、倫敦仔和紐約哥在説啥太他嗎快了我真的聽不懂啊,尼泊爾的還好沒來,南非哥還在撩妹子……

  後面大家都忙,也沒有説熟悉到一起行動啥的,畢竟大家各有各的事情要做,所以也就沒有怎麼羣體聯繫了。所以後面的故事,都是小單元為主,現在真的是寫不動了,還是後面再追加吧。

  對了,今天和小倫敦嘮嗑,才知道他以前去過中國。他跟我講倫敦人優越感很強的,覺得別的地兒的人都挺山炮的,但是英國人一講到美國,大家卻都又團結地説美國才是真山炮啊。我笑着説我們中國的話上海有些人也是這樣覺得的,他説,不不不,我們可沒上海人那麼厲害。感覺上海人被黑到了不列顛了。

  再囉嗦一句,後來一個我以為是美國人的發現原來是法國的,從不湊熱鬧所以我沒怎麼見過。我只和他説過一次話是我們樓幾個人一起去看電影的時候説的,我問他你覺得你喜歡美國哪裏啊,他説他喜歡美國的早餐因為豐盛,我當時大跌眼鏡。説好的fà國料理世界之最的呢?哦原來他早上起不來在法國撐死吃個麪包片就上班去了。。。也是蠻搞笑的!

  最新的故事是我前幾天去巴塞羅那玩,回來以後和小西班牙説你們那裏好棒啊!不過有的人説的是加泰羅尼亞語不是西班牙語哎,感覺還蠻異域風情的,而且他們不用西班牙的國旗。小西班牙作為一個馬德里人表示無比的不屑,大致意思提煉一下就是那都是些渣渣。他説歷史的時候感覺有點像在説大陸和灣灣似的,好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