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丨一首紅瓦綠樹寫成的詩

“走着,走着,天就慢慢亮了,彷彿來過這地方。仰着臉的老人微笑地看着我,小聲説‘我記得你’。”

故鄉説:“我記得你。”

故鄉丨一首紅瓦綠樹寫成的詩

路行得越遠,越是盼着一種迴歸;到往之處越多,越是增添一份思念。都市的霓虹燈閃爍着時代的節奏,車流中此起彼伏的汽笛彰顯着時代的擁擠,水泥壘砌的高樓大廈修飾着時代的華麗,一切在變。在這個長大後的世界裏,我也成了書本里常提到的遊子。思緒裏慢慢衍生出一種捆綁靈魂的感覺,或許我該叫它鄉愁。

總想用步伐丈量家鄉以外的天地,關於家鄉的樣子,漸漸地,記住一些,忘掉一些,保留一些,丟掉一些。但所有最珍貴的,一直都會在心裏。就像陳年的掛曆,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卻一直被放在心裏隨時夠得到的地方。

故鄉丨一首紅瓦綠樹寫成的詩

“碧海青天,不寒不暑;綠樹紅瓦,可舟可車” ——康有為

我至今還記得小時候故鄉的模樣。坐地而起的是幾十家紅色屋頂的房子,座座連排,大門朝陽。鮮有的幾座老房子是歲月的遺珠,精緻地鑲嵌在紅瓦綠樹間,悠然地依偎在小小村落裏。炊煙總是從煙囱裏溜出來,在半空中四下張望。望着根莖般延伸的土路送走務工的農民,又迎來放學的孩子。

故鄉的紅瓦是記憶裏最完整的碎片,每一塊都夠寫一個故事。在完整的房屋結構裏,它必須攀附石砌的基,磚壘的牆,在縱橫的房梁草捲上擇一處棲身,餘生便只顧靜靜地躺。房屋的屋頂通常被修成兩坡式,大概算是建築學裏的硬山頂,簡單,樸素。南北兩方拼接的斜頂背向伸展着姿態,需經三五名工人默契配合,才能給它披上紅瓦戰衣。瓦片的使用是有講究的,一定要注意輕拿輕放,因為燒製的瓦片易碎。不過,易碎的屬性倒也賜予了它使用時的神聖儀式感。搬、運、遞、鋪,鋪是最難的活兒,有時還要請瓦刀出場。也有不少有經驗的工人,他們能合理地安排瓦片放置的疏密,靠雙手這把活尺子將瓦楞邊緣整齊地契合。掛瓦這項技術活兒,一步不得哄瞞,一點不能虧待。

故鄉丨一首紅瓦綠樹寫成的詩

一塊挨一塊的瓦礫片組合出小城的色調。沾一點春雨,單檐下滴落蜜桃紅的絲滑,房脊上棲兩隻南歸的燕,春泥未啄,也為風物狂。邀黃綠交疊的鬱鬱葱葱,樹影搖曳間窺見靈動的正紅,街上蒲扇多了。秋風吹偏了太陽高度角,晨露和濃霧鍛造着瓦片的啞光,似初秋楓葉的過渡紅,又似深秋濃烈的正橘紅。扯來冰晶因子絮做冬被,躲在綿軟雪毯裏,不與傲雪寒梅鬥豔奇。上下一白,有紅瓦片退居幕後的成全。自然饋贈給小城雨露美景,紅瓦房便畫出了四季。

一座連一座的紅房子浸潤着小城的味道。黃海之濱,嶗山之下,走街串巷的是山和海的味道,一種看得見的味道。夕陽總愛扒着地平線的沿兒瞭望小城的夜生活,華燈初上,海鮮飄香。紅瓦的主調散發着大海的味道,鐵鍋蒸籠包羅魚蝦蟹蚌,油鹽醬醋烹調蛤蜊生蠔。小調不似主調香濃,留瀉出最清冽的麥芽酒香,包進印着青島啤酒的塑料袋裏,走進萬户門房。蘸二兩酒香,燜七八魚螃,紅瓦房便締造了城市印象。

小城的樹有千種綠色模樣,梧桐染着青綠,榕樹只穿墨綠衣裳。它們蜂擁着搶奪色盤裏的濃綠淺黃,擺弄梳妝,好伴紅瓦君郎。柳樹是最温柔的伴侶,暖風輕拂,送一些涼爽,帶幾縷輕柔,絮語低吟,最顯清幽。單棵的垂柳是油墨畫裏的最佳陪體,彼時綠樹成蔭又可繪一幅“紅瓦綠樹圖“。

小城的紅瓦開得一手好詩題,小城的綠樹壓得一手好詩韻。綠樹張開翡翠玉臂,寫就了紅瓦的雅緻,紅瓦不吝筆墨,贈予綠樹海枯石爛的約誓。

這是一首紅瓦綠樹寫成的詩。

作者:肖雨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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