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秋色深,大沽河邊,該怎樣去面對那滿眼的枯黃!

由 公羊淑軍 發佈於 休閒


清晨時,便雲影模糊。

在一望無際的秋日田野裏,在那些玉米黃色的背景下,這四圍的世界似乎更亮了。

風吹來,大地之上,枯黃的葉片之上,一下子,廣闊得讓人之內心失去了所有的廕庇。

這是秋日的天地了,此樣的景象將隨着萬物枯萎的腳步愈加顯著地呈現在這無邊的世界裏。

風來雨往,時光的力量是不容置疑的。它能在一瞬之間,便讓一切凋敝——讓自然由七色變成黑白,讓人間由温熱變得清冷。這也就是歲月無常的由來了。

此時,那遠處的大沽河會是個什麼樣子呢,許久沒去看它了。

記得上次去的時候,正值庚子鼠年正月初一,拜年的氣息還未曾減弱,我便驅車去了它的岸邊。


那時,河道內外,到處一片枯黃:沙灘是黃的,衰草是黃的,岸邊的樹木也是一臉的黃氣,——總之,沒有一點活力。

沿着黃土的河道,走在黃沙的河灘,踩着衰黃的草葉,——腳兒雖然輕巧,但若一不小心,觸碰到那些河灘上經冬的野葦時,蘆葦的莖杆便立時會斷折開來,——葦草的身軀,此時,是極其脆弱單調的,只有底部幾片乾硬破損的細長之葉還與它的莖兒連在一起;葦莖的頂上,便是被日月寒風洗盡了風華而空自張揚着的鬆軟的葦絮了。

那時,只有河水是生動的,它緩緩地流着,在鼠年寅月的陽光下,泛着金黃色的亮亮的光。放眼望去,這樣清靜的河道,這樣廣闊而彎折的流水,全籠罩在一片枯黃不息的氛圍裏。


單調,寒磣,——是的,是這樣。

但是,那時,卻正是個冬盡春來的時刻,所以,也便讓人的內心總會充滿着無限的遐想,——去想象着一個有着久遠歷史的河流,去滿溢出無盡活力的模樣。

雖然,大自然是枯黃的,而人的內心卻從這枯黃的一切中,萌生出了淺淺的嫩綠的新芽。

不想,隨後而至的,卻是一個依然寒氣洶湧的春天。

人心之中,一些不安的風聲到處傳揚,生活一度陷入了停頓。那時,彷彿待開的春花也隨之停頓了下來,——它們宅於光禿的花枝內,急切地等待着解凍的消息。

人類的歌聲,在風中飄着;堅強的腳步在大地上響着。天上地下,紛紛揚揚,一些不同的聲音雜糅在一起,讓人的思想無法停歇下來。


那樣的聲音持續着,從月亮的芽兒開始,又響在月圓的光亮裏。

中秋的圓月,便就在此時,似乎在不經意間,便驚醒了我的大腦。

田野一片枯黃,那年初所見的大沽河會是個什麼樣子了呢,會不會是如我所曾經遐想的那樣?

驅車走入了風中,從一片枯黃的玉米的田野裏走過,來到了久違的大沽河。

此時,大沽河已經走過了春夏,——走過了嫩草遍坡,走過了花兒綻放。飽經夏雨的瓢潑,它那一身的華麗悄然淡去,大片水兒填塞了過去那些曾有的乾涸。原本可以從河岸之下直接踏入,並輕鬆漫步其上的河中小洲,此時業已大多被水兒淹沒,——一些蘆葦的絮兒正努力地從深水中掙出頭來,緊張地張望着大沽河無邊的秋色。


大沽河水多了,也便讓其前行的力量更加強大起來。它從很遠的源頭彎折着身子流來,又向更遠的前方彎折着流去。

我走不進它的河道之內了,那些野鴨的叫聲時斷時續,因為水域的寬廣,我並分不清那聲音的來處。

這是大沽河的秋天了。

我來的此時,便是大沽河脱去盛裝,將一片枯容慢慢閃露出來的時刻。兩岸的樹兒,正在飄起落葉,堤坡的草兒正在閃出金黃;那無際的流水,伴着秋風,從遠處來,又緩緩地流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