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小清河畔
文/姜苗林
一
春節的天那麼的藍，站在匡山頂端的聽松亭裏看那小清河的水就如同春節的天。山腳下一條大道從小清河上跨過，路牌寫着東宇大街，看那橋卻沒有名字。小清河從睦裏源頭流淌到這裏一路向東就進入到了繁華市區的北端，過五柳閘向華山而去。
沿岸修起了平坦的步道，修起了觀景台，修起了碼頭。聽説“不久的將來這裏就可以揚帆出海了”。北岸的石壁上，有古往今來的聖賢浮雕，七十二名泉的簡介，老濟南的兒歌：“月亮奶奶，好吃韭菜……”上面的人行道栽種了用於觀賞和綠化的花草樹木，空曠些的地方安置了健身器材。清河南路、北路上車輛往來川流不息，一座座新建的居民樓房也像是安排好了的一樣鱗次櫛比。同樣的藍天底下，沿小清河步道行走，一下子就把熱鬧的世界屏蔽掉了。
那麼冷的天，穿着厚厚的羽絨服緊走慢走依然感覺到春寒料峭。漁翁們卻安然處之。彎彎的魚竿，細細的魚繩，一隻小馬紮，往牆上那麼一倚，眼一眯物我兩忘。看那盛魚的小水桶裏面空空如也。偶爾一位漁翁的桶裏有一條兩寸多長手指粗細的草魚。“糗了半天就那麼一點點收穫，圖的是什麼呢？”
記得去年初夏到此遊玩，斜倚着觀景台的欄杆看河水蕩起的層層漣漪。在沿岸綠樹的映襯下，有的地方清澈，有的地方碧綠。那一朵朵盛開的石榴花遠遠看去，點點殷紅宛如樊素小口；富貴竹、紫葉李的幼苗紮成螺旋狀，恰似小蠻細腰。此時抬頭看去，一簇簇枝條上面唯有迎春花點點鵝黃。這個季節也只有迎春花最亮，只有迎春花最招人喜愛。遠近招搖的柳絲像是塗了一層蠟，突出的嫩芽若有若無，仔細看，分明是點點的新綠，那凜冽的寒風怎麼忍心去剪裁？
前面有人亮着嗓子在唱京劇，絲竹悠揚。“唱的是哪一段呀？”“赤桑鎮。”年長的拉着二胡，年輕的幾位看上去也有六十多歲了，一曲唱完，另一位要接着再唱。“再唱一段什麼呀？”那邊就聽有人亮開了嗓子吼了一聲“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上……”字正腔圓，頗有裘派的味道，或許還是方榮翔先生的弟子呢。
北岸有馬鞍山粟山，南岸是黃崗金牛公園，標山鳳凰山若隱若現，無影山無影無蹤。山似青螺，水似玉帶。往前就是濟南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再往前就可以看到五柳閘上面的那座橋了。已經記不清走過來了多少座橋，每一座橋都有各自的特色。單孔的多孔的，鋼架構的、水泥的。黃崗橋、濟洛橋是早些年修建的，是小清河上的老資格的橋了。它們的名字都以道路的名字命名，老濟南的人是熟悉的；而那些新建的大橋和供暖供氣的橋，多數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分，只能按照橋身的色彩和裝扮，分為斜拉橋、仿古橋還有紅顏色的橋。
小清河上面的這些新橋裝扮得如此漂亮，怎麼就不取一個叫得響的屬於自己的名字呢？那紅顏色的橋豔如雨後長虹，就叫做“虹橋”多好；有着漢唐風韻的橋不如就叫做“漢唐橋”，它承載了濟南悠久的歷史，又引領着濟南通向未來和遠方。這念頭一閃而過不禁一陣竊喜。
玉帶青螺向我來，匡山東去莫徘徊。
迎春幾簇爭紛擾，新柳千條任剪裁。
慢板輕揚流水韻，老翁高卧釣魚台。
長虹飛架征帆過，他日放歌風滿懷。
二
登上五柳島可以看到島子東西兩側各有一座紅色的橋。五柳島像一隻魚嘴把小清河的水一分為二。順河高架路上有引橋可以下到五柳島。島嶼的東端建有廣場，也就是五柳閘遺址所在地，用來漕運的船閘現在已經廢棄掉了。島嶼的西端是五柳島遺址，島上分明有五棵柳樹。這五柳島的來歷與陶淵明有關，與張養浩有關，與柳樹有關。島子裏充滿着誘人的謎。“五柳村邊過，蓬蒿滿目荒。雲香埋淺草，雲錦豔寒塘。”這是清朝人寫的詩，島子的謎底就在這首詩裏面。
五柳島東面那座紅色的橋沒有名字，上面的路標是水屯路，應該是水屯路橋。橋身跨度大，板橋式樣。尤其是那國旗般的紅色會讓人聯想起我們國家的底色，也自然會聯想到五柳島上曾經的這座城市最早的黨組織的所在地。
一路向東，有場地的地方就有廣場舞。“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伴着曲子，幾位身着紅色長裙的大媽在翩翩起舞。儘管舞姿被年齡和身段略有侷限，卻一往情深沉浸其中。有場地的地方就有歌聲。“我願意陪你翻過雪山，穿越戈壁……”大爺大媽們圍在一起，手裏面捧着歌詞唱譜。歌曲一點兒也不老，是永恆的愛情主題歌曲。有場地的地方就有絲竹悠揚，前面飄過來一曲嗩吶獨奏，是景陽岡上的一枝花，聽得如痴如醉。走近了一看，原來是兩位老漢在演奏。“再來一曲抬花轎好不好啊？”
沿途最新的光景是那一天一變的柳絲。前幾天來的時候那柳才剛剛的萌動，柳芽在似有似無之間，如今已一吐翠綠為快了。沿途不變的風景是那垂釣的漁翁。一根竹竿可釣，一支伸縮自如的金屬竿也可釣；憑經驗把握恰當的時機可釣，用現代化的儀器看着水下魚兒一步步上鈎也可釣。不分颳風下雨，管它嚴寒酷熱。聽到那邊有人喊：“釣上來了，釣上來了，還是條黑魚呢。”圍攏過去一看，那黑魚果然足斤足兩。“黑魚好吃。中午就近找家餐館可以一魚三吃了。”
向東行走。橋的名稱依然依附於經過它們的路。歷黃路橋，白色三孔的板橋，有着百年曆史的鹽倉碼頭橋，三孔斜拉式長跨度北園大街橋。二環高架橋有了自己的名字：前進橋。電建路上的廊橋，還鄉店中路橋。
起先數着走過了幾座橋，後來也忘記了數。起先選擇多拍一些照片留住美景，後來實在是美景太多了，隨手一拍即是。走在南岸，總感到北岸的景色迷人，再沿着北岸行走，又感覺南岸的景色更為誘惑。
一千年前的曾鞏，作為濟南市區最早的行政長官，修起了曾堤，開鑿了北水門，讓眾泉匯入小清河，開啓了濟南治理水系的先河。一千年過去了，尤其是近十幾年對小清河的治理，濟南的市民們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小清河帶來的福祉。不管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哪個角落，不管是一年的哪個季節都可以得到河的滋潤與滋養。
河水向前，一部分繼續往東經洪園節制閘向渤海流去，一部分匯入華山湖，重現了趙孟頫筆下如夢如幻般的鵲華秋色美景。抬眼望去，華山、卧牛山、驢山早已沉浸在水波盪漾中了。
河水西來複向東，橋分七彩最為紅。
三山湖畔風前燕，五柳閘旁雪後松。
興與春波遊錦鯉，心隨花徑透玲瓏。
朝辭睦裏徜徉去，匯入鵲華煙雨中。
壹點號 暢敍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