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桃花引
文/董雯(梅香如水)
我知道我在等你。
穿過冬的冷徹,二月的料峭,着一襲涼衣,隔着那一段疏籬,等你。
杏花已經在風中凋落,橋邊的那扇木門緊閉,石階上鋪滿了紅粉,一朝花開皆零落,只留香氣滿塵埃。
花落花開皆是一場聚散。
在微寒裏,杏花落盡,等你在枝頭的那一抹紅韻,漸次盛開。
總覺得桃花一定是一位絕色傾城的女子,嫵媚曼妙,情如春水。
桃花終究自帶風情,若漂亮,總説這女子生就一副桃花面,若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又説這女子生就一雙桃花眼,就連市井中的占卜相士談及姻緣也會説及桃花運。更有甚者命中帶有桃花劫、桃花煞,如此種種,便與桃花有了千絲萬縷的糾纏。
桃花也便與愛情有了萬般的纏綿和曖昧。
崔護《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桃花開時人依牆,一念相思,這種遇見,是一眼傾心,天地鴻蒙頓開。
再去尋時卻已是美人不在,物是人非,不似舊年,只留桃花笑春風。
是何等的惋惜,何等的心疼,還沒來的及説喜歡,就已經人去樓空,思念成灰。
塵世間有多少清澈的初見,驚了芳華,卻留下了遺憾,落花猶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處?空留餘恨終生。
辛棄疾《祝英台令.晚春》中曾寫“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暗南浦。怕上層樓,十日九風雨。斷腸片片飛紅,都無人管,更誰勸、流鶯聲住。”於桃葉渡口,夫妻離別,寶釵一分為二,一地分別,兩處相思。這桃花片片,載不動離愁別恨。
桃花真是妖到極致,既有愛的暖,亦有愛的涼,桃花千層麪,深紅淺紅裏。
猶是記得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遠離世俗的桃源,沒有戰亂紛爭,只有怡然自得,是塵世裏的仙境,是世人心底的現實安穩和歲月靜好。
與桃花為伴,暗香盈袖,桃源勝境,心嚮往之。
春風十里,草色離離,身着白衣,迎風嗅香,尋那一枝斜出橫逸的桃花。
我知道我在等你。
你就在那裏含笑盈盈,不語,只等我去尋你。
春水正盛,綠波微漾,見魚翔淺底,石橋橫亙,時有落紅而過。
恰如桃花溪的意境,隱隱飛橋隔野煙,石磯西畔問漁船,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
循落紅,延河岸而上,一河春水之濱,終見你模樣。
你如少女初長成,娥眉清掃,兩鬢垂髻,巧笑倩兮。
對於桃花的喜歡,是喜歡她的熱烈奔放,也喜歡她的獨自與安然。
桃樹似梅樹,樹枝彎曲飄逸,橫斜張弛,姿態清奇,老枝橫秋。
但是枝頭桃花卻各自獨立,從不簇擁而開,次第排列,或花苞待放、或半開、或全開,千朵千面。
花開枝頭,那樣安靜,在風裏,微顫。
桃花遵時令而開,不與杏花爭時,不與梨花爭豔,自開自落,只是一開成碧,驚豔而不自知。
只是在盛開時,與你一朵花信,一朵花引。
渡你自來。
桃花就是那個絕色傾城的女子呀,于山水之間,桃葉渡口,於橋邊青巷,看她的盛世妝顏。
三月陽春,舊燕還巢,與二三好友,踏春尋香,茅屋竹舍內,沏一壺春茶,窗外桃花滿目。
風過,吹桃花一朵,落入杯中,一瓣入喉,一瓣盡染唇色。
那時,清風徐來,浮雲半開。
願與你枝下重逢,折下桃花簪,別於髮髻,執手相看。
作者簡介:董 雯,筆名:梅香如水,山東德州人,一個願意在文字裏棲居的女子。喜歡温一壺暖茶,與文字對視。在紅塵道場裏,修一顆清水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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