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連穎
趵突泉是濟南人的驕傲。在外地,提起濟南,人們馬上聯想起趵突泉。甚至説起趵突泉,人們才説到濟南。由此足見其顯著性。
趵突泉是後來的名字。最早稱濼。現今泉邊的石碑上豁然刻着《左傳》:十年春,公會齊侯於濼。這告訴人們,此處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已上幾千年了。至於後來各種碑刻,像是把這天下第一泉的畫作又着彩上色一般。歷代的文人墨客包括清代的康熙乾隆皇帝都用盡最好的詩詞來讚美被稱為濼水之源的趵突泉。元代大學問家趙孟頫的詠泉句最精彩:“濼水發源天下無,平地湧出白玉壺”。而清劉鶚的《老殘遊記》正是用寫實的手筆對趙詩作了註解描述:“這乃濟南府七十二泉中第一個泉。三股大泉,從池底冒出,翻上水面有二三尺高。”
我是從趵突泉邊長大的。家居城頂街46號,與趵突泉的直線距離不到二百米。童年的夢縈繞着泉邊的一草一木,及至成人終老不捨。每過一段時間不去趵突泉,就好像丟了什麼似的,渾身不自在。這兒是我精神上的源泉。
過去的趵突泉不叫公園,隨便出入。及至上世紀五十年代中葉才收費,門票每人三分錢。其範圍也小,馬跑泉杜康泉等都不在內,大板橋小板橋乃至萬竹園都在外面。但那時水勢旺盛,站在濼源堂外欄杆處就有水珠濺在身上,是名符其實的水湧若輪。
這兒是我童年的天堂。用小竹筐淘蝦,線繩上栓一瓣花生米釣蟹,竹杆頭上掛馬尾鬃套花泥鰍等等都是我們幾個小頑友的拿手好戲。及至後來成為公園了,有個四五十歲的人專門沒收我們的這些傢什,這才逐漸消停下來。我們稱他為“老狐狸嘎”,老遠見他來了,趕緊收拾一番,大喊着老狐狸來了四散奔逃。
然而,有一天黃昏,泉邊沒人了,我和另外兩個小夥伴意外發現從濼源堂前石欄下慢慢遊出了幾條大魚,最長的一條約有一米多長。他們向三股水遊動。我們驚呼起來。轉眼間,它們像是受到了驚嚇,很快又回到濼源堂下不見了。這一幕至今記憶猶新。
及至中學,隨着一天天長大,愛好和興趣變化了。除了在泉邊石凳石桌上寫作業,就是看書法繪畫的展覽。曾在這兒看到過林則徐大人的書法,鄭板橋的畫,非常入心。一九六二年著名書法家金棻老師書寫的趙松雪(孟頫)詠泉句楹聯至今掛在濼源堂大門兩側。“雲霧潤蒸華不注,波濤聲震大明湖。”這大氣盪滌塵世的書法作品被刻製成金色抱柱形,與波濤日夜噴湧的三股清流永久地對視着,深情地陪伴着。我也為自己是金棻先生的街坊而自豪。更別説寫字那天給先生捧硯台,拿氈子,提筆袋的街坊們了。
趵突泉水清澈見底,常年水温恆定。捧一捧水就喝,甘甜無比。這兒的魚兒習慣於清水中的生活,不是“水至清則無魚”,而是品種多數量多。有一年夏日大雨,裹泥攜砂的洪水自山水溝街衝入趵突泉,不習慣混泥水的魚兒被嗆上水面,隨洪流衝出,直到花牆子街和剪子巷擱淺。我和小夥伴們幸運地揀了好多活魚。
魚兒們熟悉了習慣了甘甜的趵突泉水,趵突泉邊的人們更是從心底喜歡這甘泉水。奔波勞累一天的人們,回家後用趵突泉水衝一壺熱茶,用這泉水洗淨一天的汗垢,恢復體力,營養精神。一位老同學直到晚年還堅持去趵突泉打水。他説:我用這水淨心。
從學校畢業,國家分配我到外地工作,輾轉走過許多地方,哪兒的水都沒有趵突泉的水好喝。心裏那個懷念就無法用語言描述。我曾寫過懷念家鄉的詩,其中有兩句還記得:幾回迴夢裏回濟南,一頭扎進趵突泉。
(圖片選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
作者介紹:蕭連穎,男,回族,中共黨員,工程師,鐵路工程企業退休,中華詩詞學會會員。曾有作品發表於報刊。
【編輯製作:滑溜,本名劉健。憨派文學創始人,著有憨派文學奠基之作《滑溜》一書。《中國憨派文學》主編。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
壹點號《中國憨派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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