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勳》:三重“顯影”,讀懂功勳對共和國的鄭重回答
李延年、于敏、張富清、黃旭華、申紀蘭、孫家棟、屠呦呦、袁隆平——曾經,我們只知這每一個名字都重於泰山,每位功勳都關聯着共和國的偉大事業。但他們為家國交付了怎樣的青春,為信仰拼過了怎樣的迢迢之路,成功背後、奇蹟之下,太多歷史的細語鮮為人知。
當李延年“我們的國家無比強大、不容欺辱”的企盼直抵人心,當袁隆平對媽媽的告慰撞入心懷,由始至終,無數觀眾從初心、平凡、時代的三重“顯影”間,讀懂了功勳對共和國的鄭重回答。
初心顯影,每一個“為了誰”都飽蘸個人與家國的血肉相連
收官篇《袁隆平的夢》拍得極富詩意,德高望重的科學家每每回歸浪漫又堅定的孩子,循着媽媽為他種下的種子,一生向陽。
《功勳》裏,劇作無數次向着人物內心溯源,找尋他們一片丹心的起點。
抗美援朝戰場上,李延年智勇全開,帶領戰士們浴血奮戰守住高地,也將每一位英雄“帶回”故土。這一戰為誰而打?他有一段長長的獨白,道出小安東與二妞的羈絆,那是普通戰士個體的身世,何嘗不是“為了千千萬萬個二妞”而戰的人民志願軍初心所繫。
1960年代,做隱姓埋名人的于敏從一張白紙起步,幹成了驚天動地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同的戰場,同樣在漫長時間裏背對親人、背對個人榮譽的還有孫家棟與黃旭華。他們衝破別國的技術封鎖,縱被奚落、遭失敗,亦抱定滿腔熱血,為什麼?因為感受過“國破山河在”的倉皇,他們渴望祖國的早日強盛,如孫家棟所言,“當過‘亡國奴’的人,更懂‘祖國’二字的意義”;如黃旭華的台詞,“核潛艇是國之重器。沒有核潛艇,被核攻擊,就無法進行二次反擊”;也如於敏的抉擇,“國家存亡的事,必須幹!”
赫赫戰功藏於記憶,張富清在窮苦的山區默默奉獻了一生;從嫁進西溝村那天起,申紀蘭就帶着姐妹們積極參與勞動,並首倡“男女同工同酬”。老英雄主動申請駐村,就是要讓“社員們的飯碗裏能裝滿實實成成的乾飯”;年輕的女性敢衝破封建舊思想,能帶領姐妹們撐起半邊天,因為她自始至終就是希望“姐妹們能挺直腰桿兒做人”。
永遠追求科學和真理的屠呦呦,在中醫藥瀚海艱辛裏求寶藏,用大海撈針的“笨功夫”驗證民方數百個,終將青蒿素獻給全世界;袁隆平永遠在與時間賽跑,用他的一生奮力追尋“禾下乘涼夢”。中國科學家成就偉大事業的初心極其樸素:“要救人命”、“願天下人都有飽飯吃”。
正因為每一個“為了誰”的回答中都飽蘸着個人與家國的血脈相連,這些功勳人物能在共和國一窮二白之時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平凡顯影,每一段“何以為”都是偉大出自平凡的深情註腳
作為一部“命題作文”、主題創作,在劇中弘揚家國情懷、為英雄立傳、為時代明德,當是《功勳》應有之義。而要把動人的中國故事講得入情入理、感人至深,同樣考驗着創作者。
人物塑造方面,《功勳》將對國家功臣的仰視視角轉化為平視,也讓勳章的另一半光華覆蓋到英雄身邊的人;回望功勳們篳路藍縷路上的難處、困境與奉獻、犧牲,也走深一步,把主人公的工作生活常態及其背後的民族精神底藴,和盤托出。
謳歌“能文能武”的李延年,電視劇拍出了戰爭題材影視作品裏開創性的洞見。346.6高地一役,是指導員而非連長指揮的作戰,是由李延年率領一批“解放戰士”進行的作戰,是在衝破炮火封鎖的同時還要面對敵方“蠱惑思想”的作戰。觀眾看見,高地之戰的勝利,源自李延年身先士卒,源自“尊重和信任也是戰鬥力”,源自“支部建在連上”的政治思想勝利。
張富清數十年如一日紮根基層,直把他鄉作故鄉、把百姓當親人,而他自己的父母妻兒至親之人,可能等不到兒在身前盡孝,盼不到為夫為父者的優先照拂。同樣,當於敏、孫家棟、黃旭華、屠呦呦、袁隆平等科學家們為國擔當之時,他們的另一半都默默承受了分離之苦、獨自扛起家庭重擔。
而在功勳人物的身邊,他們的夥伴、團隊,那些為共和國各行各業砥礪奮進的英雄羣像,也在劇中熠熠生輝。李延年的戰功離不開營長、教導員、所有戰士的信任;與于敏共同迎接晝夜晨昏的還有從針鋒相對到惺惺相惜的陸傑,也有為理論研究爭取時間、為生活保障東奔西走、危機關頭以身體保護科研資料的老郝;孫家棟自強不息的凌雲路上,良師錢學森的信任、“十八勇士”朋輩的攜手、工程隊李東海的囑託以及素昧平生普通工人的付出,都在動人情節中耀目可見。
《功勳》以見微知著的敍事、樸實真摯的情感,讓觀眾看得真切、看得親切。也在鮮活生動的以人寫史中,讓人物的精神品格與中華民族優秀傳統美德的脈脈相承不絕如縷。平易的敍事裏,所有人都能由人之常情度量出功勳人物何以在平凡中造就偉大,共和國的偉大事業又是怎樣出自平凡。
時代顯影,每一次“今日何為”都是對達而益堅的真摯感召
《功勳》的片頭震撼過無數人。“共和國勳章”的閃光特寫後,八位主演有如在時光隧道里徐徐走來,逐漸變成現實中的功勳人物。幾步路,由虛向實,藝術形象打通的是我們命運共同體的感知。
有為國衝鋒的李延年們,才有山河無恙的祖國;有為國鑄盾的于敏、孫家棟、黃旭華們,才有科技強國的大海星辰;有為黎民蒼生計的袁隆平、屠呦呦們,有為父老鄉親謀的張富清、申紀蘭們,才有今天的美好幸福生活。
從觀照現實的意義上講,《功勳》不僅是對過往勳業“何以為”的讚美詩,還是啓迪當下的我們“今日何為”的思考題。回望劇中,八個單元的故事大多發生在上世紀50至70年代,那是共和國各項事業建基立業、爬坡過坎的時期,也是國內物質條件困窘、百廢待興的時期。功勳人物用草稿紙鋪滿戈壁的孜孜以求、抱定一把算盤一把尺也能實現“騎自行車也能上月球”的信念……他們奉獻了“繁霜盡是心頭血,灑向千峯秋葉丹”的一生,在艱苦歲月裏和共和國史冊上留下厚重一筆。而今,中華民族向世界展現的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正以不可阻擋的步伐邁向偉大復興,窮且益堅不易,“達”而益堅則需要另一種堅韌。
共和國的各項事業,從來都是一代又一代矢志報國的先鋒、英模前赴後繼、接續奮鬥的結果。中國的富強之路,也從來都是億萬人民心手相連共同闖關奪隘的。“崇尚英雄才會產生英雄,爭做英雄才能英雄輩出。”《功勳》的時代寄託,即在於此。(馮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