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莫言:晚熟是正面的褒義詞——莫言諾獎後首部作品《晚熟的人》出版,生平第一次做直播

由 許愛花 發佈於 休閒

“50多年前,我就熟悉流量這個詞。上世紀六十年代,當時高密東北鄉的秋天經常陰雨連綿、洪澇蟲災,村頭大喇叭廣播,今天下午水庫會放下多少流量,所有男女老少立刻上河堤防洪。流量太大會造成決堤,村莊淹了、房子倒了、牛羊死了,莊稼澇了,流量太大會造成災難。”201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讓莫言站到了前所未有的聚光燈之下,時隔8年,新作《晚熟的人》問世之際,他做了生平第一次網絡直播,150萬人圍觀了這場新書“雲發佈”。談及時下流行的“流量”一説,莫言從洪水流量談起,話鋒一轉,“網絡流量太大會不會帶來某些負作用,我不太好説。我的流量很小,所以我不擔心,也沒有體會。”

諾獎之後,莫言的寫作狀態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所謂諾獎“魔咒”是否存在?莫言坦言,這是一種客觀情況,大部分獲獎者因為年齡原因,創作的巔峯期已過,甚至有人獲獎後沒幾年就告別了人世。“但也有不少作家在獲獎之後仍然寫出了偉大的作品,比如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我能否超越自己,能否打破諾獎這個魔咒,現在還不好判斷,但我一直在努力。這八年來,儘管發表的作品不多,但我一直在寫作和為寫作做準備,花費在案頭的準備時間遠比寫這本新書的時間要多。”

《晚熟的人》是一部中短篇小説集,莫言將自己寫進了故事裏。讀者隨着小説裏的“莫言”,在獲獎後回到高密東北鄉,發現家鄉一夕之間成了旅遊勝地,《紅高粱》影視城拔地而起,山寨版“土匪窩”和“縣衙門”突然湧現,“還有我家那五間搖搖欲倒的破房子,竟然也堂而皇之地掛上了牌子,成了景點”。

“我敢把自己的真實名字放到小説裏,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備,無論讀者從哪個角度來解讀都可以。有時候,這個‘莫言’在小説裏的表現連我都控制不了。也許我在生活中不會這樣做,但在小説裏,他這樣做了。我和小説裏的‘莫言’對視,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莫言説,小説裏的很多人物是他的小學同學、朋友,半個世紀前的故事一直延續到現在,小説裏的人物跟着他一起隨社會變化而變化、成長。“知識分子返鄉是小説裏經常表現的命題。我在高密東北鄉出生、長大、離開,從開始寫作起一直使用這個視角。但這個視角本身會發生變化,首先變化的是我自己的視野和思想認識,其次,無需否認的是諾獎帶來的變化。過去,我僅僅是一個作家,或者説是一個知名作家,獲得諾獎這個事件,在作家身份上又添了一層更復雜的色彩。在當今這樣一個網絡信息社會,這樣一種身份的人回到故鄉,所遇到的人和事要比過去豐富得多。”

何時能交出新的長篇?莫言直言,大部分讀者包括很多評論者都覺得,一個作家只有拿出一部長篇來,彷彿才能證明他的才華和力量。“魯迅沒寫過長篇,沈從文沒寫過長篇,國外沒寫過長篇的偉大作家更多,如莫泊桑、契訶夫等。但我們應該承認,長篇小説無論從體量還是反映生活的廣度、豐富性上,的確超過中短篇。我沒有把中篇、短篇和長篇對立起來,這三種形式都是不可替代的,但我確實還有長篇的夢想,希望能在最近幾年裏拿出一部好的長篇來。”莫言説,寫長篇不算特別困難,半年時間一定能寫完,但他要寫的必定和過去不一樣,“是不是比以前的藝術水平更高?很難説。但故事不一樣,時代不一樣,使用的語言也有變化,應該是一種非常明確的追求。所以,我正在努力。”

《晚熟的人》帶熱“晚熟”,莫言解讀,晚熟的概念很豐富。“從文學、藝術角度來説,一個作家、藝術家過早成熟、定型,藝術創作之路可能也就走到了終點。同時,這也是一種來自民間的智慧。農村裏有些人,大家會覺得他們的智力水平好像不太高,嘲諷他們晚熟,甚至背後叫他們傻子。但實際上,這些人可能是在裝傻。當社會進步了,自由度越來越大,能為更多人提供展示才華和能力的機會,過去看起來很平常的人突然幹出了一番事業,我的小説裏就有這樣一些人。”

“晚熟是正面的,是一個褒義詞,代表求新求變、不願過早固步自封的精神。”莫言總結。

【來源:半島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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