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伯鈞,網絡著名知識博主,錄製科普類、藝術類多門課程,時常逾500小時,播放量超10億。僅一家短視頻平台,嚴伯鈞就擁有近300萬粉絲,憑藉物理科普短視頻在娛樂化的視頻平台殺出一條知識網紅路。
如何利用視頻平台,將一般人眼中枯燥的物理變成有趣且具有網感的物理?日前,借新書《六級物理》出版之際,北京青年報記者採訪了作者嚴伯鈞。
一句話解釋“黑洞”,火了
在碎片化媒體環境裏,在娛樂為主的短視頻平台成為當紅物理科普博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嚴伯鈞分析,學術功底、邏輯和表達能力,“要真的對將的東西有體會,對用户有體感、再加上你的語言表達能力不錯,我覺得就能夠做出挺好的內容。”
2018年底,嚴伯鈞進入短視頻平台時,他嘗試用一句話解釋黑洞,結果火了。他的解釋方式的確和課堂上的物理不太一樣,“黑洞就是一個引力大到光都沒有辦法從上面逃脱的天體。”在他看來,講述方式很重要,不能像大學老師一樣照本宣科,而是要站在一個“小白讀者”的角度講述,讓讀者直觀感受物理。
講物理,也直播帶貨
在碎片化的短視頻市場,他的邏輯經過了市場的校驗,收穫了大量粉絲。如果套用古話“學而優則仕”,今天的網絡紅人大多走了一條“流量優則電商”的路。嚴伯鈞和自己的團隊也不例外,他們也在 “直播帶貨”。在知識可以被商品化的今天,對於博主們來説,“帶貨”並不是一件掉價的事。“我覺得是一件互利三贏的事。”嚴伯鈞説。
當然,嚴伯鈞也有“有情懷”的一面,近期他的《六極物理》在接力出版社出版。創作《六極物理》,嚴伯鈞希望繞開復雜的數學計算,用通俗的語言向讀者解釋最核心的物理思想。
所謂“六極”,便是從人們最直接的感知出發,延伸到極快、極大、極重、極小、極熱、極冷六個極限狀態,將前沿的物理學精髓盡數展現,讓每個讀者拋開煩瑣的數學,也能體會物理學思想的精妙。
對話
從知識網紅到著書立説,在商業文化的鏈路裏,嚴伯鈞一直在“付費知識”領域打拼。而眼下這場“知識付費”的浪潮遴選出什麼樣的知識,生產什麼樣的導師,如何改造“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的傳統認知,繼而對整個社會的文化教育產生什麼影響,恐怕是需要留給後來者嚴肅探討的命題。
北青報:那麼你在短視頻平台做物理科普到現在收穫很多粉絲,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嗎?
嚴伯鈞:確實是挺難的。其實還是考驗你的學術功底。我如果想要做好科普,你要學得足夠紮實,對物理有體感、有體會,再加上語言表達能力不錯,對用户有體感,才做出挺好的內容。
不同的科普作者有不同的的追求。我覺得自己之所以比較受關注,最大的原因是我的內容其實跟市面上已有的科普不一樣。我始終堅信——大家覺得物理難,只是覺得是數學難,至於物理學的精髓的思想,我覺得是可以用語言、用人話講清楚的。
我在講的時候,並不會舉很多那種小朋友們愛聽的例子,我就是硬碰硬正面刨透。鋼鐵直男硬核科普是我的風格,我從不迴避那些艱深的東西,其實不存在深的東西,你搞懂了之後,邏輯應該是簡單的。
北青報:你也嘗試着進行帶貨直播。知識博主會如何帶貨呢?
嚴伯鈞:為什麼要做直播帶貨,那肯定是帶貨的經濟效益不錯。我直播帶貨的時候,每一個產品的背後的科技的道理我都會講清楚,及時用户來了不買,其實看了一場漲知識的這樣一個直播。
北青報:之前你攻讀博士,轉型做內容創業,到現在直播帶貨,你會覺得會有某種“掉價”的感覺嗎?
嚴伯鈞:我不僅沒有覺得掉價,反而覺得這是一件造福社會的事。我仔細想過帶貨背後商業邏輯——之前產品從生產到消費者手中過程,消費者付了很多額外的錢:廣告費、宣傳費、渠道費等等,那麼直播賣貨等於極大地降低了信息熵,提高效率。商家能賺錢,賣貨有抽成,消費者確實是少花了錢,從這個經濟學的角度上來講,是一個互利三贏的事情。
北青報:在短視頻和商業轉化的方面你獲得成功,為什麼還會費力氣寫這本《六極物理》?
嚴伯鈞:因為我在視頻網站上發佈的東西都是零散的,碎片化的知識,這本書是做了一個系統的梳理,我們講的情懷一點,這本書寫完了,我覺得我40歲之前對社會的責任就已經盡到了。《六極物理》比較包羅萬象,現代物理當中最前沿的,被實驗證明的東西,我把他們囊括進這本書,並且用完整的邏輯鏈路寫下來。在短視頻平台幾句話講完的黑洞內容,在這本書上前因後果寫了兩萬字才能完全把它寫透。
北青報:將知識商品化的知識付費領域近幾年風生水起,現在也逐漸進入飽和狀態。作為知識經濟領域的從業者,你覺得知識經濟對傳統知識教育會有衝擊嗎?
嚴伯鈞:我覺得現階段不會構成質的影響。畢竟在知識經濟領域能做好的人是少數,即便高校老師,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會出來講,都講得好,你即便在高校裏面講課好的也是極少的。
知識付費要在很短的時間講授、考慮用户的獲得感。其實要求更高,要老師詳細地打磨。包括多年前的講歷史的袁騰飛,這麼多年才出來這麼幾個?現在“得到”講經濟的薛兆豐老師、B站講法律的羅翔老師,他們很出色,像他們這樣真正能講出來的人很少,並且由於互聯網的分發是打破信息不對稱,一個領域可能只要一兩個老師就能解決,你做不到第一,就被淘汰,它是一個贏家通吃的局面。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張知依編輯/賀夢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