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社牛數學家連續拿下菲爾茲獎新視野獎,專攻"最難的簡單問題"
羿閣 豐色 發自 凹非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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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一身白襯衣+牛仔褲、為了專心想題走路不戴眼鏡……
但又非常擅長社交、3歲就會“整蠱”大人、不止研究搞得好還特別會攝影。
——這樣的數學家你見過嗎?
他就是今年七月剛剛摘下菲爾茲獎的牛津大學教授詹姆斯·梅納德(James Maynard)。
此前因為優化張益唐的“孿生素數猜想”結果一戰成名,連華裔數學天才陶哲軒都對初出茅廬的他讚不絕口。
現在,他又拿下了2023科學突破獎下的數學新視野獎,將10萬美元獎金收入囊中。
年僅35歲的他,因為在數論領域的多項驚人成就,早就斬獲了無數獎項,可謂是年少成名、前途不可估量。
然而有趣的是,他和我們刻板印象裏的多數天才數學家、科學家等不太一樣,有着非常鮮明的個性。
天才的一些“怪癖”他有,可是把他放進“普通人”羣裏,又能非常和諧地打成一片。
這究竟是怎樣一位數學家?
從小就是個“機靈鬼”梅納德是個“80後”,1987年出生於倫敦。
他在全球排名第一的牛津大學數學專業拿到博士學位,現在是該校的一名教授(他本科和碩士在劍橋大學完成)。
故事要從三歲時講起。
那年,評估員通過例行幼兒智力檢查來到他家,沒想到竟被一個“小屁孩”給捉弄了。
在梅納德看來,評估員給的測試題都太簡單,簡單到“stupid”。
於是,當這位評估員指着一個牛問他是什麼動物時,他故意回答“羊”好觀察她什麼反應。
然後還沒等測試做完,梅納德就自行宣佈結束,拿起樂高開始玩。
無奈的評估員便對他媽説:
你家孩子沒規矩(缺乏紀律),上學後怕是有麻煩。
結果梅納德確實把這種“個性”帶到了學校。
有一段時間,他的物理老師對於那種只寫出正確答案但沒寫過程的作答只給1/3的分數。
梅納德覺得這種評分標準太荒謬了,索性答題時就是不寫過程以示抗議(當然,結果都是對的)。
對此,他的老師早就表示無奈了。
梅納德對自己的評價也是:我就是那種一直在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的那種“討厭鬼”,並且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後來,等到他博士畢業後去蒙特利爾大學做博士後研究,導師告誡他先不要研究素數問題時(因為已經難倒幾個世紀的數學家了),他也完全不聽。
但事實證明,他的實力允許他這麼“任性”。
一直專注解決最難的簡單問題對於本次數學新視野獎,官方給出梅納德的獲獎理由是為了表彰他“對解析數論作出的貢獻,尤其是素數分佈方面”。
提到素數分佈,就不得不提到那次讓他一戰成名的研究,這段故事可以説是一波三折。
雖然幾千年前 ,我們就已經知道素數有無窮多個,但是這些素數排布在數軸上的時候,卻沒有非常明顯的規律。
“通常情況下,你順着數軸的方向看,素數之間的間隔會越來越大,”梅納德説,”但是孿生素數猜想説,就算從大面上素數的間隔越來越大,也有極少數的素數會互相挨着非常接近。理解素數間隔是理解素數分佈最基本的問題。”
數學家們都相信,能找到無窮多的孿生素數,這就是「孿生素數猜想」,雖然聽上去簡單,但幾百年來一直沒人能證明。
梅納德懷疑,改進十年前的一篇論文中描述的過濾素數的方法,可能會找到突破點。
但是,就當梅納德還在研究時,一位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數學家張益唐橫空出世,先他一步證明了存在無窮多個素數之差小於7000萬的素數對。
一時間,張益唐可以説風頭無兩,還因此摘下了「數論界最高獎」柯爾獎。
僅僅相隔半年,26歲的梅納德也拿出了他的研究成果:他提出了一個完全獨立的、比張益唐更強大的解決方法,把這一數字縮小到了600。
但就在他準備發表前,又發生了一件對年輕數學家來説很可怕的事:
他和導師從私下裏得知,當時已成名許久的菲爾茲獎獲得者陶哲軒也在同一問題上,得出了基本相同的結果。
據QuantaMagazine報道,在讀過梅納德的證明方法後,陶哲軒認為,其證明方法比自己的更簡潔。
出於惜才之心,陶哲軒主動放棄了與他一同發表這項研究的機會,以免自己的名氣掩蓋了年輕數學家的成就。
接下來,梅納德也用自己的努力證明了陶哲軒沒有看錯人。
作為一個數論學家,他一直致力於研究那些最難的簡單問題,除了上面提到的「孿生素數猜想」,他的戰績還有攻下了困擾大家80年的數學難題——Duffin-Schaeffer猜想。
Duffin-Shaeffer猜想是度量丟番圖逼近中的一個重要猜想,由物理學家Richard Duffin和數學家Albert Schaeffer在1941年提出。
眾所周知,大部分的實數都是π、√2這樣的無理數,它們是無法用分數來表示的。
這個猜想假設 f:N→R≥0是具有正值的實值函數,只有當級數:
是發散的(q>0,φ(q)為歐拉函數,表示比q小且與q互質的正整數的個數),對於無理數α而言,就存在無窮多個有理數,滿足不等式| α-(p/q) |< f(q)/q。
這個證明過程困擾數學家數年,梅納德和蒙特利爾大學的迪米特里斯·庫庫洛普洛斯(Dimitris Koukoulopoulos)將它攻破了。
在他們的證明中,他們用分母創建了一個圖:把分母繪製成圖上的點,如果兩個點有許多共同的質因數,就用線將兩點連接起來。
這樣一來,圖的結構就編碼了每個分母所近似的無理數之間的重疊。原本這種重合度是難以直接測定的。
由此,他們證明了Duffin-Schaeffer猜想的正確性。
Quanta Magazine把這項成果稱為“數學領域最罕見的壯舉之一”,因為“他們給出了自己研究的領域中基本問題的最終答案”。
由於這些研究成果過於硬核,梅納德一直廣受讚譽,併成為了數論領域最頂級的學者。
牛津大學教授評價他的職業生涯軌跡為“陡峭上升”。
正在寫一本關於解析數論的書的作者格蘭維爾(Granville )“氣憤”地表示:就因為他,我要多寫150頁,進度嚴重拖慢。
但有意思的是,詹姆斯·梅納德家裏除了他都是搞人文學科的——他的父母是語言老師,兄弟在學習歷史。
他是在牛津大學讀研究生時,開始顯露出非凡的數學能力。
讀到博士後期時,導師Roger Heath-Brown就已經驚呼:
我哪是在指導他,我是跟他合作!我從來沒帶過這樣的學生。
看到這兒,誰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個不可多得的數學天才。
但其實,有關天才的一些刻板印象在他身上展現的並不多,除了他喜歡幾乎天天穿同一套衣服:白襯衣+牛仔褲。
Ps. 有一次去聽他演講的人還搞了個惡作劇,所有人都穿上“梅納德”套裝。
能體現梅納德“普通人”一面的例子很多。
就比如在孿生素數猜想這個難題中,當他用更厲害的方法得出更小的素數間隙時,一陣興奮之餘,伴隨他更多的是下意識的恐懼:是不是自己算錯了?
不過,他表示,這種恐懼倒道正是能夠極大地激勵自己的工作效率。
再比如與不少內向的天才科學家不一樣,梅納德其實很擅長社交,在對外交流中常常展示得健談、愛笑。
而同事對他的評價也是:熱情、有趣和外向。
就在疫情之前,他每天午飯後都會帶着自己的咖啡豆到辦公室,併為其他數論家煮咖啡。
只不過,從家到辦公室的路上他一般選擇摘掉眼鏡,因為他覺得模糊的視覺可以讓自己專注于思考數學題。
這也導致他有次遇到自己妻子都擦肩而過。
——是的,梅納德已經結婚了,另一半是牛津大學的一位醫生。今年他還榮升為“奶爸”。
除此之外,梅納德的生活也並非只有數學這一件事。
他(曾經)的愛好包括恐龍、天文學和地質學。
他透露,最近幾年因為經常去全世界出差參加各種會議,所以開始喜歡上攝影。
他去過香港,作為一個不愛早起的人,可以為了拍日出打破慣例。
對於攝影,他現在已接近於痴迷狀態。
因為任何東西對於他來説,都是要麼完全不喜歡,喜歡上就會鑽研到底。
就像他父親説的一樣,梅納德只有在達到到自己的能力極限後才會放棄。
但,數學還沒到這個地步。
接下來,我們不禁也好奇這位特別的天才會繼續研究什麼方向的課題,是否還會做出同樣優秀的成果。
對此,梅納德本人則説:一切皆有可能。
參考鏈接:[1]https://www.maths.ox.ac.uk/node/61216
[2]https://www.quantamagazine.org/number-theorist-james-maynard-wins-the-fields-medal-20220705/[3]https://arxiv.org/abs/1907.04593[4]https://breakthroughprize.org/Laureates/3/L3932[5]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n-z8kgOrV0[6]https://mp.weixin.qq.com/s/vsjFvYZBfYdGf7NM4TgRqg—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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