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大廠福利:不致命,但很難受

消失的大廠福利:不致命,但很難受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豹變(ID:baobiannews),作者:陳楊園,編輯:張子睿,創業邦經授權轉載。

距離中秋節還有半個多月,大廠們的中秋禮盒已經開始陸續放上了枱面。阿里、螞蟻等揭曉了自己的中秋禮盒,連素來被調侃“開水團”的美團也延續了團圓月餅的發放,字節也在官方渠道預熱了中秋禮盒“好看又好吃”的訊息。

“中秋禮盒,哪家有?”的開擂發帖早已出現在社交平台上,這是許多大廠員工每逢佳節在大眾平台上最喜愛參與的節目——比拼公司福利。

大廠也向來識趣,各種搞怪的月餅口味實驗、內網大張旗鼓的禮盒包裝投票、公益、國潮、太空風、科技風等各路理念的禮盒文化,頗費心思的公司文化周邊設計等都是公司福利的重要環節,努力不讓員工敗下陣來。

對大廠員工來説,最受關注的或許不是價值幾百的小禮物,而是放在小小禮盒裏的,大廠對發放福利和籠絡人才的熱情。

蛛絲馬跡裏,許多人感受到,“入冬”的大廠熱情在消退。

大廠福利在縮水

幾個月前的端午禮盒,許多大廠讓員工失望了一次。

百度只有部分員工收到了端午禮盒,字節發的是四個粽子、植物種子和壓縮土,和快手的粽子、果汁杯、空調毯、帆布袋、罐頭種子和毛氈花等大禮包比起來遜色不少,而與2021年快手自己包含各種普洱茶、紅茶、收納箱、茶壺等的精心禮盒比起來,2022年的端午快手員工已算過得清淡。

端午禮盒降級的落差很快表現在脈脈社區裏,過往滿屏的端午粽子口味、包裝、禮物討論在這一年的端午幾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大廠員工們逐漸接受現實的沉寂。

不知不覺間,一些小福利的取消或降級已在這一年的互聯網行業頻繁發生。

快手在年初取消了免費下午茶,字節的下午茶先是由部分員工反饋擔心發胖問題從蛋糕、披薩、炸雞改成了水果、無糖酸奶等,又在近期變成了只有各種麪包。

最近,騰訊取消了部分外包員工的餐廳福利,僅已有夜宵券可以正常使用,後續食堂需要收費,連原有的免費班車等福利也可能在未來受到影響。與此同時,騰訊面向正式員工的食堂也取消了免費隨餐水果,目前以每個水果兩元以下的低價售賣。

“這些福利的改變很細微。”王芳在北京的一家互聯網中廠,在行業降本增效的大趨勢下,她所在的公司也進行了一項福利調整——加班的夜宵補貼從40元降到了35元。

最開始時,王芳對這樣的政策調整有些哭笑不得,下降5元,公司能因此省下多少錢呢?但影響又是確實存在的。40元的餐補時,王芳通常能夠在外賣平台點夜宵的同時順帶給自己買好第二天的早餐,但改到35元以後,再點一份早餐就往往意味着“超標”。

餐補卡在這微妙的水平線上,王芳説:“感覺不致命,但難受。”

張鋒曾感受過公司福利“温水煮青蛙”般的剝落。2019年底,他從一家傳統機構跳槽到一個互聯網公司,上班第一天,他驚喜地發現公司前台提供了精美的早餐,從週一到週五,每天都不重樣。雖然一份早餐也就幾十元,但讓張鋒切實感覺到成為互聯網“打工人”的驕傲,也讓他有了早到的動力。

2020年疫情暴發,張鋒所在公司業務也不可避免地受到衝擊,雖然工資各方面沒有變化,但細心的張鋒發現,一些微小的調整開始發生。先是公司提供的早餐換成了檔次更低的供應商,有時候一連幾天都是包子,然後這樣的狀況也沒維持多久,每天的早餐份額開始不斷減少,晚到一些,就開始趕不上公司的早餐了。

從降價到減量後,減到2020年底,這個早餐福利就徹底停了。之後不久,張鋒選擇了離職。

“倒不是因為沒有免費早餐而離職。”張鋒説,早餐的“流變”背後,最讓人憂心的是公司業務走下坡路的前程渺茫。

打工人支出在增加

留在大廠的員工要面臨着“降本增效”的邊界不斷擴張的可能性。

騰訊員工劉馨告訴《豹變》,食堂、班車等福利調整見諸新聞的同時,公司內部也流傳着房補可能取消的猜測。而在今年2月,一家短視頻大廠宣佈調整房補覆蓋範圍,由全體員工縮小至社會工齡3年以內的普通員工後,社交平台上關於字節可能取消房補的消息也風行一時。

各種猜測和流言總是不斷出現的背後,是大廠員工深深的不安。畢竟,在公司福利的調整上,大廠有着絕對的“活動解釋權”。

大廠員工要為福利下降所付出的成本其實並不小。公司取消食堂免費餐後,秦風發現,自己每月能存下的錢立刻變少了。

收費後的公司食堂並不便宜,吃一碗牛肉麪的價格將近20元,飯菜的價格更是很容易“失控”,食堂採取自選菜品稱重計價的方式,他的一位同事選了600克左右菜品,刷卡近50元。對過往吃慣公司免費自助的員工們來説,在金錢的壓力下開始重塑取餐習慣。

秦風小心地把自己每餐飯的價格儘量控制在15-25元,儘管如此,加上偶爾下午自己點零食的錢,他每月由於食堂取消而增加的額外支出還是到了近千元,再加上房補的取消,他每月的支出增加了近三千元。

還有一些福利的取消是更隱形的。劉馨更在意的,是大廠的漲薪空間越來越少了。每年有一到兩次員工漲薪是過去大廠與員工間早已形成的默契,漲薪幅度根據績效有所差異,但往往相對客觀。而在今年,漲薪幅度“縮水”成了大廠的常態。

劉馨今年獲得的漲薪幅度很小很小,再加上她工作已滿三年,按照公司規定,她已喪失了每月四千元的房補申請資格,所以今年一整年,她都有種降薪幹活的感覺。而在她的身邊,公司的絕大部分同事甚至沒有得到這小幅度的漲薪,只能接受實際所得的一味下降。

一些大廠員工開始重新審視公司福利的遊戲規則,反思自己的“誤判”。儘管福利往往作為公司對員工的額外關懷,但在實際招聘過程中,HR們往往會將年終獎、漲薪、房補等福利也放進薪資包中,作為吸引求職者的籌碼。而許多員工也自然默認了這一算法,在選擇offer時看重了這些福利疊加起來的收益。

“只有寫進合同裏的真金白銀才是真的。”繼股票、期權的信仰崩塌過後,大廠員工們也不再相信福利了。

福利成一種敏感試探工具

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裏,大廠都會錨定“降本增效”的方向。

一些刺痛員工的選擇會不斷被做出。今年7月,字節跳動CEO梁汝波的OKR曾引起廣泛討論,他在內網更新了“組織去肥增瘦,根據業務形式更新人力計劃,讓組織不膨脹和效率提升”“大幅降低2022年-2023年HC規劃”“盤點務虛和冗雜組織”等計劃。這意味着,在招聘需求下降的同時,字節對內部冗雜組織、邊緣業務的撤裁也被放到了時間表裏。

而在優化過後,留在大廠的員工也必然要成為公司紅利下降、開源節流的一部分,福利下降,成為大廠在節約成本與減少對公司組織自我傷害之間的一種敏感試探。與此同時,在業務空間縮小、增長的放緩的情況下,大廠對大多員工的“估值”實際上也有了普遍下降。

福利下降,可以説是大廠對留下員工降薪的一個迂迴之道。既避開了觸及勞動合同中最敏感的薪資信息,又讓員工的被剝奪感有了緩衝和循序漸進的過程,把員工成本的壓縮進行得温和且合規。

並且,舊福利取消的另一邊,大廠也在拋出新的福利試圖以安撫員工。

去年10月,騰訊推出“法定退休騰訊專屬福利”,在騰訊工作滿十五年的員工可獲得一份公司贈予的終身健康保險和一份包括長期服務紀念禮品、長期服務感謝金、長期服務榮譽金在內的長期服務回饋權益。在取消房補、免費三餐的同時,快手也推出了父母免費體檢計劃及父母陪護假,新增生育禮金,提供帶薪育兒假病延長產假等政策。

新舊福利的更替之間,不能説大廠對人才失去熱情了,只是大廠的“禮包”比從前難拿得多了。

“這一定是讓人難受的,但很少人會選擇離職。”劉馨和她的同事們都對公司福利的下落感到失落,但她和其他互聯網大廠的朋友討論了很多次,都覺得短期內不會有好的跳槽時機。在行業的整體下落裏,她找不到一個更好的去處。

與此同時,仍然有許多年輕人在奔向大廠,拼搶愈發擁擠的大廠通道。“想去大廠工作,福利好,氛圍好。”在各個應屆生羣、小紅書、微博、脈脈等平台上隨處可見,獵聘數據顯示,今年第二季度,互聯網行業佔新發應屆生職位總數的9.64%,仍是新發職位數量最多的行業。

這或許才是留給大廠打工人們的最大難題。儘管大廠的待遇友好度正在降低,但相較於大部分公司,它依然是高薪的、體面的,合規的年假、加班工資等都仍在大廠作為下限而存在。

“認清形勢、認準現金、熱愛生活。”劉馨説,在一個逆週期裏,她給不出建議,只有耐心等待重回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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