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fake早就已經滲入了你的生活中國網民向來有個硅谷英雄情結,總喜歡把硅谷創業明星「本地化」。繼喬布斯之後,如今被網民們討論最多的硅谷企業家明星當屬富可敵國又屢出狂言的馬斯克。追捧馬斯克的一方會説中國孕育不出第二個敢説敢做的夢想家,討厭馬斯克的人則認為中國不需要再多一個誇誇其辭的資本家。但當「中國馬斯克」在抖音上爆火後,追捧和討厭馬斯克的人都沉默了。
這個操着一口純正方言和蹩腳英語的「中國馬斯克」看起來是如此的荒謬、怪異,看久了後你卻會發現他還有幾分合理。雖然視頻中「馬一龍 0」的行頭、背景不夠前世界首富精緻,但他眉宇間那種不把世俗放在眼裏的野性,又是如此的真實。
當觀眾看到他捧起一隻紙做的小藍鳥説出「愛老虎油」後,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繃不住了,爆笑之後不僅感嘆現在土味視頻的熱點意識竟然如此新鋭。很快,這顆荒誕的隕石猛烈地撞擊在了互聯網星球上,引起了病毒式的傳播。好事的網友將這則視頻傳到了 Twitter 上,詢問真正愛上小藍鳥的馬斯克怎麼看待他在大洋彼岸的「中國替身」。
顯然,兩者的撞臉程度之高讓見慣了大場面的馬斯克本人也感到難以置信,馬斯克表示他還挺有興趣與「馬一龍 0」見上一面,前提是這位撞臉兄弟真的存在。
聽到馬斯克發起的互動請求後,位於河北的「馬一龍 0」也發了一條微博回應,稱自已也很想與「李逵」本人相見。就在大家期待這個雙向奔赴的故事能夠有個美好的結局時,「馬一龍 0」的微博賬號在本週突然被微博禁言,多條模仿馬斯克的視頻已被刪除。在「馬一龍 0」爆火時,很多網友就已經懷疑「馬一龍 0」的視頻是採用 Deepfakes 換臉技術製作,一些網友還憑藉視頻的零星信息找到了疑似「馬一龍 0」本人的真實照片,發現兩者長相的差異還是很明顯的。「馬一龍 0」被微博的封禁後,這場「李鬼見李逵」的撞臉鬧劇基本上已坐實了造假的事實,只要再給互聯網一點時間,這位河北小夥很快就會被遺忘在互聯網的長河中。但在「馬一龍 0」消失後,誰知道下一個「馬一龍 1」「馬應龍 2」什麼時候冒出來呢?氾濫的假臉「模仿明星」一直是很多毫無人氣的素人在短時間內吸引關注的慣用伎倆。
點開抖音、快手等短平台直播平台,像「周口杰倫」PK「俊傑燒餅」的荒誕場景比比皆是。如果説利用服裝造型、化妝來模仿是生產假明星的石器時代的話,那麼如今「造假」早已加速邁入了 AI 時代,即使造假者的體型、外貌與明星有天差地別,只要導入大量的照片供機器學習,就能造出像「馬一龍 0」這麼逼真的效果。去年,湯姆克魯斯就曾以類似的方式在 Tiktok 裏火了一把。
在名叫 DeepTomCruise 的賬號發佈的視頻中,人們發現一向帥氣高冷的湯姆克魯斯竟然像個熱情的大男孩一樣和大家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並且意外的話癆和幽默。結合用户名的 Deep 前綴,很顯然這是一條用 Deepfake 技術合成的後期視頻。
但讓很多人感到驚奇的是,這些視頻的完成度相當高,普通人很難看出其中的破綻,於是「假湯姆克魯斯」的視頻在 Tiktok 上被瘋傳,很快就獲得了超過 1 億的瀏覽量和 340 萬粉絲。「假湯姆克魯斯」的走紅讓其創作者 Chris Umé 真切地感受到了互聯網對於「造假」的熱情,他在個人 YouTube 賬號上向粉絲解釋了「假湯姆克魯斯」是如何製作的,其中使用到的核心技術是著名開源換臉項目 DeepFaceLab。DeepFaceLab 可以説是目前最流行的 AI 換臉方式,其作者 Ivan Perov 在 Github 上的項目介紹上自信地寫道「目前 95% 的 Deepfake 視頻都是用 DeepFaceLab 製作」。DeepFaceLab 換臉的邏輯並不複雜,大概可以分為檢測人臉、調整角度、替換人臉等幾個步驟,理論上只要給算法足夠多的人臉信息學習,DeepFaceLab 就能做出以假亂真的換臉效果。
在「假湯姆克魯斯」等製作過程中,Chris Umé 便是用機器學習了大量湯姆克魯斯真臉後,找出角度最合適的「真臉」替換上去。當然,AI 換臉實際操作起來要比理論上覆雜得多,如果只是把臉做替換,當人物快速移動、臉被遮擋、又或者是照鏡子時就很容易出現破綻,因此要做出一個逼真的造假視頻還需要很多後期工作。Chris Umé 稱在製作視頻的早期,光是訓練 AI 人工模型就花了 2 個月時間,在人臉完成替換工作後,他還要逐幀逐幀進行調整,以求達到最好的效果。
現在,「假湯姆克魯斯」經過多個版本的迭代後,像是吃棒棒糖、帶墨鏡、喝酒這種普通的臉部遮擋已經基本不會對假臉造成影響,在 Chris Umé 發佈的最新視頻中,這張帥氣的假臉甚至在鏡子上也能「如實」地還原,逼真程度又上了一個台階。Chris Umé 在接受 The Verge 採訪時提到,他相信 Deepfake 技術會像過去 Photoshop 改變照片編輯那樣,改變人們對於視頻編輯的看法。事實上,包括 Snapchat、迪斯尼、字節跳動在內的大公司們都開展了與 DeepFaceLab 技術相關了研究,發表了一系列的專利和論文。
圖片來自:Vice但在林林總總的換臉視頻中,像 Chris Umé 這樣非惡意使用的創作者仍是少數,更多的人是把 Deepfake 作為釋放惡的工具,用於創造色情內容、惡意傳播錯誤信息。在 Vice 最近關於 Deepfake 技術的一篇報道中提到,2019 年有 96% 的 Deepfake 的視頻都是色情內容,並且在 Deepfake 色情網站上每天都有數十部作品上傳,而其中絕大多數被替換上人臉的「臉主人」對此毫不知情。Deepfake 視頻市場就像是一座龐大冰山,人們平時看到的換臉視頻只是冰山顯露出的一角,而更多不可見人的內容埋藏在陰暗的海水之下。
色情和惡意的 Deepfake 視頻氾濫毫無疑問是對被替換者肖像權的侵犯,包括 Twitter 在內的社交平台都對惡意 Deepfake 有嚴格的打擊措施,然而這依然很難阻止相應內容在 Telegram、Discord 等平台上的傳播。儘管如此,人們對 Deepfake 態度依然模稜兩可,一方面人們對惡意侵犯肖像、欺詐的行為深惡痛絕,另一方面人們又渴望看到更多有趣的換臉作品。Deepfake 就像人人都能買得起的小刀,有人用來表演吞刀子賣藝,有人則用來策劃恐怖襲擊,而隨着一些大公司的陸續入場,這把小刀很快又將成為人們處理視頻的利器。「假臉」就在你身邊就在上個星期,我的同事換新言入手了一副紅得已成梗的原道耳機,由於其極低的價格與出乎意料的音質表現有着強烈的反差感,很多佩戴過的用户戲稱帶上會觸發「悔恨之淚」。
很快,換新言發佈了一條聽感視頻,視頻全程沒説一個字,但卻把原道耳機給他帶來的那種震撼、驚訝以及沒有早點購入的懊悔之情展現的淋漓盡致。正當我為他的鏡頭表現能力讚歎時,換新言説這其實是用 Snapchat 新出的「AR 哭臉」濾鏡拍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假視頻。「AR 哭臉」可以説是 Snapchat 現在最熱門的濾鏡之一,在推出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有超過 1.8 億用户使用它拍攝了 13 億次。
「AR 哭臉」的走紅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其逼真的效果,只要打開濾鏡對着臉一拍,上一秒還在捧腹大笑的你下一秒就在痛哭流涕,笑得越燦爛「哭」得就更悽慘。這其實是利用 Deepfake 技術對人臉進行實時的分析和替換,雖然在精細程度上比不上「假湯姆克魯斯」,但是用來戲弄朋友已經綽綽有餘。
「哭臉」爆火後,一些網友懷疑 Snapchat 是在德普前妻希爾德上找到的靈感,然後製作了與其同款的哭臉。Snapchat 隨後解釋稱「哭臉」其實在 6 個月前就已經在策劃開發,與其一同開發的還有一款「笑臉」濾鏡,只是一番衡量後 Snapchat 認為哭臉會更受歡迎,因而捨棄了笑臉。事實證明,人們確實迷戀自己哭到崩潰的樣子,但問題又來了,被替換過假臉的你,還是你自己嗎?同樣的,如果把馬斯克的臉套在「馬一龍 0」身上,到底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呢?人們對於「真實身份」的認知到底從何而來?這是人們生活被 Deepfake 技術入侵後的「忒修斯悖論」。
在去年,著名遊戲主播蕪湖大司馬曾被粉絲製作了一個名為《肌肉金輪》的換臉視頻,在 B 站獲得了超過千萬的播放量,引起了一波不小的換臉熱潮。《肌肉金輪》系列視頻是把蕪湖大司馬的臉換到了一個身材健碩的健身博主身上,熟悉而又陌生的形象疊加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感,使得視頻在遊戲圈迅速走紅。有意思的是,《肌肉金輪》爆火後蕪湖大司馬的直播間裏討論最多的已經不再是遊戲,而是督促主播健身以成為真正的「肌肉金輪」。似乎在他們的認知中被合成的虛擬影片才是真實的、完美的,而面前這個頂着真臉的人反而充滿了缺陷。很顯然,人們還沒有做好與「假臉」和諧共處的準備。
「假臉」除了會給人們的身份認知造成困擾,還有着潛在的社會風險。在政權競選或者戰爭期間,Deepfake 視頻往往會成為一些有心之士的操縱工具,利用民眾熟悉的真實面孔散佈虛假消息,實現塑造輿論、煽動衝突的目的。因此,既然我們磨好了足以摧毀網絡世界的「矛」,也應該打造一塊足以抵擋其襲擊的「盾」。然而和 Deepfake 的流行相比,互聯網上反 Deepfake 或者甄別 Deepfake 的動作要少得多。
麻省理工大學在去年曾公佈了一個名為 Detect DeepFakes 的項目,其目的是通過訓練偵測算法,在未來幫助提高人們大範圍辨別 Deepfake 視頻的能力,但在一年之後,我們仍未能看到更多實質性的工具幫助人們甄別合成視頻。如今,人們的虛擬生活與現實生活交織的程度越來越高,虛擬世界的真實性也因此變得撲所迷離,假如我們不能有一個恰當的技術手段來定義「虛假」的話,那麼「真實」又從何而來呢?
50 年來首次!美國國會就 UFO 聽證,神秘畫面公開,400 份報告背後有什麼?
Mac 與遊戲無緣,M1 來了也沒用
你的點擊,就是對明日生活的主張 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