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嫁】（十五）
琴聲從他指尖劃過，舒心而又和緩，在場的人都認真的傾聽着美妙的琴聲，只覺得心情無比的舒暢。
在場的人中，花木蘭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嗡作響，眼中除了他的身影，便是什麼也沒有了。
蘭陵王，樓蘭攝政王高長恭，他怎麼會成為大燕國的琴師？還在這樣的場合露面？
上官婉兒看出了花木蘭得失態，從座位上起身，來到那人身邊，面上帶着笑容。
“如此美人，可有婚配？”
丞相上官婉兒素來風流，養在府中的戲子不少，其他朝臣陪着上官婉兒發笑，女帝也是面帶笑容，調侃她。
“婉兒是看上了？如果婉兒喜歡，可是要朕將他賜給你？”
上官婉兒但笑不語，眼神望向花木蘭。
這一瞬間，花木蘭明白了上官婉兒説的『驚喜』是什麼。
樓蘭蘭陵王高長恭，成為了大燕國的琴師，那天蘭陵王離開以後，聽聞百里守約找到了他，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得問問百里守約。
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她絕不會讓其他人帶走高長恭，女帝剛想將琴師賜給上官婉兒，她上前一步。
“本將軍看上了這琴師，不知陛下可否將他賜給微臣？”
女帝淡淡的笑道。
“這事朕做不得住，卿們自行商量便可。”
這是將決定權交給了上官婉兒，上官婉兒端着酒杯，來到花木蘭身邊。
“花將軍也看上了？凡事總有先來後到，是不是？”
這赤裸裸的挑釁，花木蘭並不放在心上，如果上官婉兒真的要與他搶人，只怕早就搶了。
她拔出後背的長劍，銀色的劍光在月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芒，女子唇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容。
“如果本將軍衝冠一怒為紅顏呢？”
天下兵馬大將軍和權傾朝野的丞相對上了，這難得一見的場景，讓人充滿了好奇心。
大家紛紛猜測丞相會怎麼應對時，上官婉兒已經端着酒杯下台了。
“花將軍難得看上一個，本丞相怎麼好搶人呢？我府中人那麼多，不差這一個，是不是啊，花將軍？”
一場好戲落幕，上官婉兒衝着武則天點點頭，將舞台留給花木蘭和蘭陵王。
花木蘭收起長劍，睨了他一眼。
“走吧，跟本將軍去將軍府。”
他不抗拒，跟着她一同下台。
整個宴會站在她身後，看着她喝酒暢飲。
這樣的花木蘭，帶着幾分豪爽，和從前在樓蘭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也許，這個模樣的花木蘭，才是真正的她。
從前的那個美戲子已經死了，從前的蘭陵王也死了，現在活着的，是大燕國的天下兵馬大將軍，是一個無名無份的琴師。
將軍府。
大喬早就聽説花木蘭在宮中和上官婉兒搶了個琴師的事情，貼心的將蘭陵王的住宿安排在花木蘭身邊。
對此，花木蘭沒説好，也沒説不好，只是日子照常過。
她早出晚歸，白日裏是朝堂上威震一方的花將軍，夜裏與他一同説説話，彷彿初嘗愛情的少女。
（十六）
兩個人都很貼心的沒有提從前的事情，他彈琴，她舞劍，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樓蘭覆滅的事情，一曲完畢，他温柔的為她拭汗，唇角偶然落在她的臉頰，像個少女一樣，她羞紅了臉。
她這個年紀，本就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
蘭陵王笑了笑。
“蘭蘭，可很少見你如此嬌羞的模樣。”
她怔了怔，恍惚之間想起從前，那個時候的親密無間，都是演戲，而現在的一切，是真是的嗎？
她抬頭看他，那怕是淪為一個寂寂無名的琴師，他也依舊光彩奪目，是天空中最耀眼的明月，花木蘭終於問出心底那個最想問的問題。
“你不恨我？”
他搖搖頭。
“成王敗寇，是我輸了，從前你説你是戲子，高攀不起攝政王，那麼現在，花將軍，我只是一介琴師，可否攀的上將軍？”
她不語，只是吻了吻他，當做回答。
她沒問他為什麼成為了琴師，上官婉兒提過，那是女帝的意思。
女帝可憐她痴心一片，用這種方式成全了她，只是，他們再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成親，男婚女嫁，與他們而言，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再過些日子，公孫離要出嫁了。
公孫離在大燕國沒什麼親人，被女帝封了郡主以後，光明正大的住在將軍府，從將軍府出嫁。
白日裏百里守約來看望她，兩個人説完話，正巧宮中送來了嫁衣，公孫離打發走百里守約，興沖沖的小跑回了自己院子。
一進屋她便看見架子上那身繡着鴛鴦戲水的吉服，金線銀絲，寶石珍珠，華麗得閃眼。
她一直知道皇宮裏的東西肯定不差，而且很有錢，但是沒想到有錢到這個地步，就連一向不喜歡繁複女裝的花木蘭都十分滿意，連連點頭。
“不愧是宮中的繡娘繡的，這衣裳，看上去就不錯。”
小喬也被這叫衣服驚呆了，想要伸手去摸，又害怕公孫離顧忌，但是衣裳實在是太好看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離姐姐，我可以摸一下嗎？”
公孫離疑惑的看着她，小喬嚥了咽口水，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的説道。
“就摸一下下，我保證，絕對不會弄壞。”
“小喬。”
大喬沒好氣的呵斥她，略帶歉意。
“阿離，不好意思，小喬被我寵壞了。”
公孫離一點也不介意。
“摸，隨便摸。”
她説的如此豪放，把花木蘭都逗笑了。
其實花木蘭也十分想摸，礙於面子沒有開口，不過公孫離都説了隨便摸，她也不客氣。
她伸手去摸了摸，指尖是絲稠細滑的觸感，涼涼的。
這就是喜服的觸感嗎？有朝一日，她也會穿着喜服嫁人嗎？
花木蘭心裏閃過無數念頭，看過喜服，大喬朝着公孫離塞了一堆厚厚的冊子，公孫離奇怪的看向大喬。
“這是什麼？”
小喬掩嘴笑。
“郡主，這是我姐姐特意為你搜集的。”
小喬將『特意』兩個字説的很重，公孫離疑惑，隨手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