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峯
編輯｜吧哩
圖源｜塗鴉智能
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招股説明後僅半月，物聯網平台公司塗鴉智能（NYSE：TUYA）便在紐約證券交易所火速敲鐘上市，成為全球AIoT雲第一股。
在行使超額配售選擇權，讓承銷商購買任何額外的美國存托股份(ADS)之前，塗鴉智能共發行4359萬股ADS，每股ADS定價21美元，融資規模為9.15億美元。
而在昨晚，塗鴉智能以27.01美元價格開盤，漲幅28.6%。
在隨後的交易中，公司股價最高探至27.65美元，最終以25美元收盤，較發行價上漲19.05%。按收盤價計算，塗鴉智能市值達到140億美元（約合910億元人民幣）
早在敲鐘之前，塗鴉智能就已經成為了一隻隱形的超級獨角獸。據創業邦早前從接近投資方人士處獲得信息，塗鴉智能上市前的估值已經達到了83.7億美元（約合544億元人民幣）。
塗鴉智能的主營業務物聯網PaaS，可以理解成是部署在雲端的物聯網設備操作系統。在今天，通過平台式的雲服務來搭建產品生態，已經是行業巨頭的標配動作。小米的米家、華為的HiLink都是如此。
不過與小米和華為自建的體系不同，塗鴉智能面向的是更加傳統的家電生產廠商，而且客户來自全球。
截止2020年年底，塗鴉科技物聯網PaaS部署量已經達到了1.17億，客户數量也超過了5000多家。這其中，包括飛利浦、施耐德電氣、Calex等在內的188家客户年訂單額超過10萬美元，構成了塗鴉科技87%的營收。
這些品牌的產品包裝上貼有“Powered by Tuya”貼紙，類似於PC上的“Intel Inside”。採用塗鴉智能雲平台技術的物聯網家居產品，在國際市場上已經成為了一種品質保證。
塗鴉智能核心業績數據，創業邦製圖
數據來源：塗鴉智能招股書
招股書顯示，塗鴉智能2019年營收規模達到1.8億美元（約合11.7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63.6%。
公司沒有實現盈利，同年虧損6691.2萬美元 （約合4.3億元人民幣），不過和前一年的7047.7萬美元（約合4.6億元人民幣）虧損相比，已經有所收窄。
上市之後，恩頤投資（NEA）以22%的持股成為最大股東，騰訊擁有塗鴉智能10%的股份。除此之外，高成資本創始合夥人及CEO洪婧也作為獨立董事，出現在了公司董事會名單中，持股2.2%。
股東持股信息，創業邦製圖
數據來源：塗鴉智能招股書
值得一提的是，高瓴資本和騰訊在今年1月購入過公司股票。但前者持股在發行前後都沒有達到5%，因此沒有出現在招股書的主要股東名單中。根據披露的持股數量，可以估算出高瓴資本發行後的持股比例約為1.7%。
塗鴉智能創始團隊，圖片來源：塗鴉智能官網
不過，獲益最多的無疑還是創建塗鴉智能的幾位天才80後。公司上市後，公司創始人兼CEO王學集持股20.3%。另外兩位創始人，公司總裁陳燎罕和CTO周瑞鑫分別持股5.1%和3.9%。
截止發稿，以交易首日收盤價格計算，王學集、陳燎罕和周瑞鑫身家分別達到了185億元、47億元和35億元。
傳説中的“下一個王興”：
想得深，野心大
“對事物本質理解深刻，有着超越年齡的成熟，成長速度快，還有一批忠於他的核心團隊，潛力無限。”原蝙蝠資本合夥人，現ATM Capital創始合夥人屈田對王學集十分欣賞。
2008年，王學集團隊的第一個創業項目被阿里巴巴收購，當時的操盤手便是屈田。
2014年，得知王學集要再次創業後，屈田迅速佔位，和元璟資本合夥人、董事長吳泳銘、阿米巴資本管理合夥人李治國一起送去了數百萬元人民幣的天使投資。作為天使投資人，他還參與了塗鴉智能後來的A、B兩輪融資。
接近王學集人士對創業邦透露，王學集創業前在阿里巴巴評價很高，有前同事認為他是“下一個王興”。這種評價吸引到了NEA，在公司成立不到一年時，領投了1500萬美元的A輪融資。
塗鴉智能歷次融資，創業邦製圖
NEA是Uber、Driver.ai、Coursera等明星硅谷公司背後的風投。這家機構專注於信息技術和生物醫療。但在其投資名單中，中國公司佔比並不算高。
2014年，阿里巴巴在美股成功上市給NEA留下了深刻印象。這家硅谷機構開始和阿里巴巴內部成員保持聯繫，尋找投資機會。
NEA合夥人、亞洲區主席和主管Carmen Chang瞭解到王學集的項目後，直接領着NEA的管理合夥人Scott Sandell飛赴上海和塗鴉智能團隊會面，當場敲定了A輪融資。
“下一個王興”的説法是否屬實無從考證，但屈田對創業邦表示，王興曾經私下裏確實給過王學集很高的評價，説他有很強的創業者特質。
東方富海合夥人黃國強和費含瀅長期管理機構下的TMT行業人民幣基金，參與了2017年中金公司領投的數億元B輪融資。在他們眼裏，王學集“想得深，野心大”。
當時智能家居剛剛經歷過一波熱潮，正處於低谷。但團隊研判後看到這個領域和雲計算結合，極有可能誕生出平台級的機會，便開始尋找相關的項目。
但在2016年，小米生態鏈尚未成型，海爾、格力、美的等家電廠商在智能家居上的嘗試也都封閉在自家體系內。
通過搜索，費含瀅看到了塗鴉的官網。這個網站結構並不複雜，只有十幾個頁面。翻看之後，她感到出現了值得追尋的目標。
王學集為人低調，在各種場合鮮有露面。東方富海和塗鴉科技早期接觸時，會談對象也是公司COO楊懿。即便如此，費含瀅還是在交流中發現這家公司的發展思路十分清晰，並不只有“以雲端為中心打造平台”的口號，還有着嚴謹的發展邏輯。
塗鴉智能早期產品“愛相機”，圖片來源：創業邦
以創業邦曾經報道過的塗鴉智能早期產品“愛相機”為例。這是一塊可以連接WiFi的儲存卡，能讓相機與手機和雲端連接。用户不用數據線和讀卡器，就能把照片傳送至手機，上傳到雲端的服務器裏。
表面上看，這是一個典型的物聯網產品，但在當時，團隊就已經把長期目標設定成了為傳統硬件廠商賦能的智能化和雲平台。
在當年的報道中，塗鴉智能團隊看到傳統硬件製造轉向智能硬件過程中，溝通成本和開發成本巨大。大型廠商有資本開發技術，但中小型廠商自主研發會面臨很大風險。
團隊因而定位在幫助傳統硬件廠商更好轉型上。方式是提供雲計算工具、數據分析工具，從而降低傳統硬件到智能硬件的轉型門檻。
“愛相機”產品背後的雲端能力佈局，圖片來源：創業邦
“他們在這個項目上延續了雲端能力的構建。”費含瀅回憶當時在這款產品上的溝通，她認為這家公司的立足點沒有過變化，始終是在雲端能力上拓展。
塗鴉智能採用VIE結構，只接受美元投資。人民幣基金投資海外實體會面臨諸多困難。無奈之下，東方富海將塗鴉智能暫時擱置，但在後續的考察中，越來越覺得這家公司獨樹一幟，值得參與。
和王學集開始接觸後，他們發現對方的視野遠比想象的開闊。黃國強清楚記得自己和王學集還討論過家居場景之外，智慧城市、智慧工業領域的發展路徑。在當時，他對這些領域的發展已經形成了清晰的脈絡。
費含瀅印象裏的王學集説話樸素，但非常有力。“一下子就感覺到他背後有很深入的思考，還有堅定的目標。”
王學集曾經對投資人説過，創業就是要揭開一片藍海。這不是一句空話，塗鴉智能獲得B輪融資後，迅速把業務拓展進了智慧家居以外的領域。
在開拓領域時，這家公司搭建平台的方法不是資源整合，而是以“愛相機”這樣非常具體化方案來逐步構建能力——而這只是揭開藍海過程中的一個篇章而已。
產業價值與估值錯配
高瓴騰訊突擊入股修正
在塗鴉智能的發展歷史上，NEA的加入無疑是最大助力。藉助NEA在全球龐大的人脈網絡，塗鴉智能先後接觸到了Quadrille Capital、香港查氏家族基金等海外大型資本。
在費含瀅眼裏，“NEA對這個項目非常看重，輪輪下注，還把公司分享給其他合作伙伴。”
公開報道顯示，在提交招股書前，塗鴉智能已經完成了4輪融資。B輪參與者除中金公司和東方富海外，也有NEA和Quadrille Capital的身影。
一年後，2億美元C輪融資成功完成。領投方是澳大利亞主權財富基金Future Fund，NEA和Quadrille Capital再次加碼。除此之外，中金硅谷基金、寬帶資本、香港查氏家族基金也成為了股東，推動公司估值超過100億元。
塗鴉智能C輪融資後限制股及普通股發行情況
圖片來源：塗鴉智能招股書
2019年9月16日至11月1日，塗鴉智能增發5200餘萬股D輪優先股，獲得獲得1.8億美元資金。最大認購方是騰訊的香港註冊實體Tencent Mobility Limited，NEA、寬帶資本跟投。
接近投資方人士對創業邦表示，當時騰訊正在尋找物聯網領域的投資標的。塗鴉智能一案由馬化騰親自拍板決定。
這不是騰訊唯一一次對塗鴉智能加註。就在招股書提交之前，高瓴資本管理的基金NVMB XIV Holding Limited，又和騰訊分別在今年2月1日和2日認購了公司的普通股。此次交易合計約2億美元，塗鴉智能股票的每股公允價值也從之前的2.82美元提高到了12.48美元。
公司股票每股公允價值變化，圖片來源：塗鴉智能招股書
高瓴資本和騰訊的突擊入股給這家公司估值帶來了鉅額跳升。在黃國強看來，由於自身比較低調，塗鴉智能在IoT產業鏈中產生的巨大價值並沒有被外界瞭解。這次融資其實是公司估值的修正。
“Snowflake是IT領域的雲基礎設施，一上市就進入了千億美元俱樂部。而IoT是一更為廣闊的藍海，作為這一方興未艾領域的全球龍頭，塗鴉無疑有廣闊的成長空間。”他對創業邦表示，塗鴉智能營收規模接近，認同它的企業會給出比較好的估值。
實際上，在高瓴入股後，由於IPO可能性提高，市場流動性折扣下降和市銷率增長將公司股票的每股公允價值再一次推高到了14.46美元。創業邦從接近投資方人士獲悉，公司在2月底增發了員工期權。截至遞交招股書之前，塗鴉智能估值已經達到了83.7億美元（約合544億元人民幣）。
被馬雲收購後再創業
打造AIoT時代基礎設施
回頭來看，王學集帶領的塗鴉智能並不缺乏成功經驗。公司的幾位高管，實際上是大學時就已熟識的同學。而且這也不是幾個人第一次聯手創業。
早在2004年，王學集、陳燎罕和其他幾個同學還沒畢業，就在杭州下沙大學城附近租了間月租3000元的房子，開發搭建論壇用的軟件。
這個軟件名為PHPWind，能讓沒有太多技術能力的中小站長迅速搭建論壇。到2008年被阿里巴巴收購時，這支構建了中國互聯網早期基礎設施的團隊，已經和日後被騰訊收購的另一款軟件壟斷了市場。
進入阿里巴巴後，PHPWind成了阿里雲的第一個業務團隊，協助當時阿里巴巴集團首席架構師王堅將阿里雲從構想轉變成產品，進而實現商業化。王學集因此成為阿里雲的第一任總經理，一手促成了日後影響力巨大的雲棲大會。
除阿里雲外，在今日阿里巴巴的基礎業務中，王學集和團隊也都有元老級別的貢獻。他和陳燎罕也是手機淘寶孵化團隊的創立者，成為中國移動支付基礎形態的掃碼支付，也出自這個團隊之手。
到2014年，王學集隱約感覺到，大數據、機器學習等技術的爆發，已經給物聯網技術帶來變革提供好了土壤。於是他和同學再次創業，目標是物聯網。
創業邦走訪的多家投資人都認為，物聯網會是移動互聯網之後的最大趨勢，其發展潛力會超過後者。
這在招股書中的引述數據有所體現。CIC和IDC認為：從2019年到2024年，全球IoT PaaS市場總量和全球IoT軟件市場規模的年複合增長率分別為18.9%和12.9%，規模分別達到1717億美元和2370億美元。
當下，ARM、谷歌、微軟、華為、阿里巴巴等IC和互聯網巨頭都已經將物聯網操作系統納入到業務當中。如何在與巨頭廝殺中存活和發展，無疑考驗塗鴉智能團隊未來的能力。
不過，在成功開發互聯網時代的建站軟件，並搭建起移動互聯網時代的雲計算平台後，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在快速發展的領域中打造基礎設施，然後賦能給行業了。對於塗鴉智能團隊而言，未來的競爭或許是一場主場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