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為專欄作者商業評論授權創業邦發表,作者閆楷,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社區團購被推到了十字路口,是攻,是退?
近日,有着鮮花着錦、烈火烹油之盛的社區團購,被潑了一盆冷水。在《人民日報》的評論文章——“別隻惦記着幾捆白菜、幾斤水果的流量”——的波瀾之下,“吃瓜”聲四起。
網傳阿里、美團、拼多多等均表示將退出社區團購業務,隨即又集體出來闢謠;同時,有報道稱,多家供應商已表示斷供社區團購。就在“看空”社區團購的風口浪尖,京東豪擲7億美元戰略投資興盛優選。
社區團購被認為是消費互聯網行業的最後一座“金礦”,因此,大廠們荷槍實彈而來,這本無可厚非。而零售君更關心的是,在這場博弈背後,入局者們的競爭是要速度,還是要深度?社區團購是破壞,還是創新?
團長並不都是炮灰
“一日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有人如是形容社區團購的團長們。不過,也有不少聲音認為團長終將要淪為平台的炮灰,只是未到卸磨殺驢之時。
據零售君採訪觀察,團長這一身份,既沒有傳説中的那麼光鮮,也並非悲慘到全都當炮灰。而今,在社區團購的瘋狂狀態下,團長們的情況各不相同。
第一種,是速成型的團長。
有門店就可以當團長,是此類團長的“任職”資格。門店老闆們之所以願意成為團長,也各有各的算盤。
有的老闆認為,當前社區團購正在打價格戰,是吃紅利的最佳節點,他們的門店類型更偏服務,如彩票點、理髮店、送水點。
而有的老闆則是為了搭便車——推平台產品時,順勢推銷自己店裏的商品。“與其讓平台來搶生意,不如一起入局,一起搶。”一小區生鮮便利店的老闆小慧,告訴零售君。
值得注意的是,通常,此類團長入局時間不長,拉人、建羣、對接平台賣貨等都採取速成法。從中折射的是,社區團購羣魔亂舞的現狀。
在江湖混戰之時,先成為“偽團長”再成為真正的團長,是這類團長的策略。
第二種,是菜鳥驛站等渠道角色型團長。
“快遞引流是基礎,否則做不好團購。”昌哥如是説。昌哥是一家菜鳥驛站的老闆,此外,還身兼4個社區平台的團長。昌哥認為團購業務再火也只是門店的增值項,做的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團購轉化要靠收取快遞的流量來帶。
昌哥既有良性循環的流量基礎,又能承擔訂單收、發、售後等職能,可以説,是真正意義上的團長。
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此類團長生在數字化基礎設施即物流的末端基底之上,是零售數字化滲透的“天選之子”。
第三種,是私人團長。當巨頭們入局之時,私人團長也出現了分野,有的轉型擁抱平台,有的堅持自己做;有人過得很滋潤,有人卻淪為了炮灰。
“平台進來之後,越來越不好做了。同樣的品類,我們不怕比貨,怕的是比價。哪怕是兩毛錢的差價,大家就會覺得你賣貴了。但轉型平台錢也不好掙,你想想,1塊錢的蘿蔔、9毛錢的豆腐,提點再高能有幾個錢?”雯雯向零售君吐槽。
雯雯自從懷上二寶,便在家帶娃的同時兼職做私人團長,有時候推銷一些土特產,有時候是一些本地供應商提供的貨。
巨頭入局社區團購後,她轉型成為平台上的團長,雖然平台訂單成交量不錯,但只有一個羣且不善運營維護的雯雯,每天的利潤也就30多塊錢。
雯雯告訴零售君,等二寶斷奶之後,她要脱離團購的苦海,重新去上班。
桂姐就不一樣了。由於手裏有三個團購微信羣,而且購買轉化率很高,平台入局不僅沒有對她造成影響,反而會給更多的獎勵傾斜。
目前,桂姐一個月GMV能夠做到10萬~20萬,且沒有租金壓力,若按照10%佣金來算,她每月收入一兩萬,這在三四線城市絕對不是小數目。
桂姐和雯雯是私人團長轉戰平台的兩個典型。不過,也有不轉型的私人團長,她們堅信只要社羣在自己手中,做貨品差異化是有競爭力的。然而,零售君發現,私人團長不轉型一來是不想被平台束縛,更重要的底氣在於,團購只是她們的副業。
“得團長者得天下”,這或多或少被認為是社區團購成功的法門之一,原因很簡單,團長手中有流量,同時,解決了“預售+自提”的社區團購模式中核心一環。
興盛優選的崛起,不同程度地證明了從中心倉,到網格倉,最後到團長(三點兩段)是解決倉配效率的最優解之一。因此團長不可或缺。
於是,大廠們對團長的爭奪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它們紛紛使出渾身解數,踏破了社區周邊的便利店、洗髮店、小餐館、彩票點的門檻。
這樣的爭奪仍會繼續。
總體來看,目前在團長返傭層面並未出現惡性競爭,每個平台的提點都穩定在9%~11%。
不過,橫亙在團長面前的將會是更殘酷的末位淘汰,有數據表明,一個500~1000户的小區,會留存2名團長,而目前的配比是5~10個。
可以預見,在競爭法則之下,團長的馬太效應將會出現,昌哥和桂姐這樣的團長將更有競爭力。
要速度,還是要深度?
平台運營:“不管業績如何,都有4K底薪,只要去搶就行了。”
用户:“1分錢一袋鹽,1毛錢一個橙子,這些日子盡情薅羊毛。”
傳統商家:“價格戰,我這生意也沒法活了。”
以上是社區團購賽道中,不同角色的不同心聲,從中可以看到互聯網大廠的一貫打法:燒錢搶市場,速戰速決。
一位生鮮領域的創業者告訴零售君,如果平台不補貼,社區團購做到20元左右的客單價便可盈利,但是,目前處於燒錢階段,社區團購的菜價比傳統市場零售價低20%,這意味着,一件5元的商品,賣出去就虧3元。
“電商行業目前有四大機會:生鮮(電商還做得不好的品類)、線下(新場景和新流量)、社交(新的流量邏輯)、下沉(新的電商用户),全部都是社區團購的核心能力覆蓋範圍。”十薈團CEO陳郢曾經如是定位社區團購。
憑藉着高頻、剛需的場景定位,社區團購被認為是電商行業的“最後一個藍海”,自然成為互聯網大廠的必爭之地,其中又屬下沉市場的競爭最為激烈,從團長的數量便可説明一切。
據《新經銷》與開源證券研究所的數據顯示,目前,四線以下城市的社區團購團長數量達到了46%,三線城市的團長數量則為24%,超70%的社區團購團長都在三四線及以下城市。
下沉市場正是巨頭們尋找的增量,在這樣的機會面前,誰也不甘落後。它們的入局,再次點燃了社區團購的戰火。
然而,表面上看社區團購是高頻、剛需、高毛利,從長期來看,卻對供應鏈、管理、資本以及品牌優勢提出了巨大挑戰。這也是其和共享單車、打車、外賣等模式不盡相同的地方。
在社區團購模式中,需要突破以下兩個核心要素:
首先是便利性。便利性的核心在於時間和距離上的“短、平、快”。
為了在時間上獲得便利,社區團購的履約模式已經從每日優鮮的“前置倉+即時配送”,迭代為興盛優選的“三點兩段”,其中變化的主旨就是為了履約效率的提高。
其次是產品。產品是零售的本質。
目前社區團購更聚焦於下沉市場,相對而言,價格敏感性用户居多,因此,其產品不僅要質量好,而且還要便宜。然而,社區團購的生鮮產品又具有高損耗,不易標品化等特點,因此,對冷鏈倉配、控品、控貨等諸多環節,有着高標準的要求。
可見,社區團購並不是一個能單純靠資本驅動的爆款模式,其中涉及產業鏈環節多且複雜,並且其中很多環節是互聯網和技術無法替代的。
近日,美團優選被曝商家在平台上出售涉疫豬肉的風波就充分説明了問題。平台如何控貨,是問題所在。
由此可見,社區團購,既要有速度,更要有深度,這是根本的生存法則。
是創新,還是破壞?
社區團購並不是新鮮的事物。
開着一輛車,備上一些貨,招一個團長,在每個小區裏做地推,做一場活動給物業300塊錢,然後把貨賣給小區業主,這是2016年社區團購的雛形。然而,當巨頭湧入這個關乎民生的“菜籃子”時,便掉入了價格戰的漩渦。
“社區團購原本是一門慢生意,需要在供應鏈後端下功夫,但是,互聯網巨頭們的下場加速了行業的發展,這其中,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離譜的行為,比如招募團長時無所不用其極。如此一來,它們打亂了原來的秩序,讓行業置身於混序中,這就很容易被大眾解讀為破壞。”一位業內人士告訴零售君。
自古以來,大魚吃小魚的生存法則不會改變。但是,互聯網買菜模式到底是創新還是破壞?社區團購能否實現“降本增效”?
如果不能提升全鏈路的履約效率,提升倉儲能力,讓平台、消費者、供應商三方獲利,那麼這一模式存在的價值便有待商榷。
據相關研報數據顯示,傳統生鮮電商UE(單體經濟模型)全鏈條履約成本在25%~30%,社區團購通過履約模型優化,成本下降為10%左右(若考慮團長端的履約功能則為15%左右),與此同時,社區團購還能通過大幅提升週轉速度,實現效率提升。
顯然,這是社區團購的價值內核,它的創新之處在於用數字化、信息化來武裝農業,服務民生——真正實現了這一點,才是社區團購的意義所在。
至於巨頭之間的價格戰,零售君想要強調的是,過去互聯網行業的競爭拼的是資本、運營、服務,如今這些變量已經改變了。
先看資本。在互聯網發展的蠻荒時期,巨頭們可以通過燒錢來買市場,迅速勝出;而如今社區團購場中的阿里、京東、拼多多、美團、滴滴,哪一個缺乏資本的加持?毋庸置疑,資本不是競爭點。
再來看運營。在社區團購戰場上,各平台要麼派出老將,要麼創始人親自帶隊,比拼運營自然難分伯仲。
最後説説服務。據零售君瞭解,目前各團購平台在售後問題上都能實現秒退,團長不用墊付資金。此外,提點方面也快,隨時隨地24小時可以提現。互聯網服務已經到了相對成熟的狀態。
除去上述競爭變量後就不難看出,用户黏性、與服務商的深度綁定,以及平台的協同效應才是目前巨頭競爭社區團購的重要變量。
比如,由於疫情的物理隔離,培養起了用户線上買菜的習慣,社區團購才得以大放異彩。如何提升用户的復購,接下來將會是競爭點。
可以説,社區團購的競爭才開了個頭,淘汰仍會繼續,熱議還會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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