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雙合規完成訂單率直觀反映了網約車平台依法合規的經營情況，這一指標越高，説明網約車平台的經營越規範，乘客出行乘坐該平台調度的網約車越放心，安全越有保障
● 目前，網約車市場仍存在許多不合規網約車。一些網約車平台為了擴大規模、搶佔市場，可能會無視行政規章規定的審查義務，放鬆對司機資格的審查
● 各地交通運輸部門應加強網約車政策評估和優化調整，廣泛接受社會監督，督促有問題的網約車平台加快整改落實，依法合規開展經營，嚴厲打擊非法營運
□ 法治日報全媒體記者 徐偉
□ 見習記者 劉欣
“輸入您要乘坐網約車的車牌號，這個系統很快就會顯示您將要乘坐的網約車是合規還是不合規。”近日，交通運輸部新聞發言人孫文劍在新聞發佈會上拿出自己手機，向大家演示如何使用“網絡預約出租汽車合規信息查詢服務”系統小程序。
該小程序自3月19日上線之後，在打車的高峯時段，即每天6點到10點，每小時查詢人次已經突破了10萬次。
網約車方便了公眾出行，但市場上仍存在部分營運資質不完備的網約車。接受《法治日報》記者採訪的專家指出，一些不合規網約車上路確實存在安全隱患，網約車合規是在入門門檻上提高相應的安全係數。
專家建議，各地交通運輸部門應加強網約車政策評估和優化調整，廣泛接受社會監督，督促有問題的網約車平台加快整改落實，依法合規開展經營，嚴厲打擊非法營運。
網約車資質有要求
人和車均需要合規
“什麼是雙合規？是車上要貼‘2021’的標誌嗎？”經常乘坐網約車的孫女士直言，自己之前乘坐網約車時並不會特意去關注是否合規，“我會盡量選擇正規的平台，感覺這樣安全性更高，沒想到也可能遇到不合規的車”。
採訪中，《法治日報》記者發現許多乘客並不瞭解雙合規。當孫女士得知在訂單量超過100萬單的網約車平台中，2月份的雙合規訂單完成率最高的為82.1%，最低的僅為15.2%時，不禁感到驚訝。
所謂雙合規，就是指獲得許可的車和人。根據國務院關於網約車管理的有關規定，合規網約車駕駛員是指通過背景核查、考察合格、符合城市人民政府規定條件且獲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證的駕駛員；合規網約車車輛是指七座及以下、已安裝應急報警等裝置、技術性能符合運營安全相關標準、登記為預約出租汽車客運且獲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的車輛。
需要注意的是，許多地方政府還出台了網約車實施細則，其中部分實施細則設置了司機户籍、車輛軸距和排量等門檻。華東政法大學教授任超舉例説，根據《上海市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若干規定》，上海市合規網約車駕駛員需具有本市户籍，上海市合規網約車車輛還需滿足在本市註冊登記、車輛軸距達到2600毫米以上等條件。
中國法學會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研究會副秘書長陳音江告訴《法治日報》記者，判斷網約車及駕駛員是否合規，關鍵看是否取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和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證。
在中國政法大學傳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國互聯網協會共享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朱巍看來，雙合規的本質一方面是人和車都要有資質，另一方面是人和車的匹配，形成對應關係，不能是合規的A車司機，駕駛和自己毫無關係的B車。
如今，在許多網約車平台約車時，也可以選擇呼叫出租車。北京的韓女士告訴《法治日報》記者：“我用網約車軟件一般只選擇呼叫出租車，雖然打表計價有時比快車費用高點，但感覺這樣更安全，尤其是自己單獨乘車時。”
那麼，傳統的出租車司機在網約車平台接單，雙合規率是否更高呢？朱巍認為，傳統的出租車也就是巡遊出租車，即使在網約車平台上接單，嚴格來説並不屬於網約車的範疇，此時出租車司機與掛靠公司是僱傭關係，平台只是網絡信息服務提供者，出租車的合規自身有另一套規定。
任超認為：“一般來説，網約車司機持有的是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而出租車司機持有的是道路運輸從業資格證，與網約車司機所持有的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相比，出租車司機所持資格證的相關要求更為嚴格，故出租車的合規率相對較高。”
《法治日報》記者注意到，目前有些地方已經開始實施“兩證合一”，司機只要考一本從業資格證既能選擇開網約車，還可以開巡遊出租車。如浙江省温州市去年8月起將“巡遊出租汽車駕駛員從業資格認定”“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從業資格認定”兩個事項合併為“出租汽車駕駛員從業資格認定”。
不合規網約車上路
存在諸多安全隱患
如今，“合規的車”和“合規的人”都有明確的標準。雙合規完成訂單率直觀反映了網約車平台依法合規的經營情況，這一指標越高，説明網約車平台的經營越規範，乘客出行乘坐該平台調度的網約車越放心，安全越有保障。
交通運輸部統計數據顯示，在2月訂單量超過100萬單的網約車平台公司中，按雙合規完成訂單率從高到低的排序分別是享道出行、T3出行、曹操出行、首汽約車、如祺出行、滴滴出行、美團打車、萬順叫車、花小豬打車。其中排在第一位的享道出行的雙合規率由1月的79.2%增加至2月的82.1%，排在最後一位的花小豬打車由1月的16.1%降至2月的15.2%。
從雙合規率情況來看，網約車市場仍存在許多不合規網約車。究其原因，任超認為，從網約車行業內部來説，一些網約車平台為了擴大規模、搶佔市場，可能會無視行政規章規定的審查義務，放鬆對司機資格的審查。
在陳音江看來，網約車平台一直在試探政策的執行情況，有的平台不僅公開支持不合規網約車接單運營，而且許諾如果不合規網約車被查處，由平台替其承擔相應罰款，慫恿和鼓勵不合規網約車在平台內開展運營活動。
“對司機來説，辦理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駕駛證會大幅提高網約車運營成本，司機不僅需要繳納高額保費，其運營車輛的報廢時間也會隨之縮短，而多數司機從事網約車經營行為並非長遠打算，只是臨時兼職，短期賺取收入，會盡可能逃避辦證義務。”任超説。
朱巍認為，雙合規率不高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還需要考慮一些地方的政策標準門檻兒是否過高，如從共享經濟的角度及促進就業的角度來看，是否有必要堅持“京人京車、滬人滬牌”、對車長車架提出過度要求等標準。
採訪中，一位北京的網約車司機告訴《法治日報》記者：“100個網約車司機中有10個擁有北京户籍就不錯了，外地的網約車司機很難達到合規要求。”但從乘客的角度來講，無從判斷司機和車輛不合規的具體原因，更沒有時間和條件權衡利弊再決定是否乘坐。
“不合規的網約車上路的確容易出現司機駕駛技術較差、安全意識淡薄、車輛安全性能差等風險。”任超説。
陳音江認為，不合規網約車不屬於營運車輛，一般上的是私家車保險，如果發生事故，很可能保險公司會拒絕賠償，這樣乘客維權會比較麻煩。
“網絡預約出租汽車合規信息查詢服務”系統上線後，乘客可一鍵查詢即將乘坐的網約車是否合規。“如果乘客因查詢到網約車不合規，可以理解成對方不具有服務的資質，有權取消訂單。”朱巍説。
據一名上海網約車司機爆料稱，目前在上海地區開始出現利用網約車合規信息查詢平台薅羊毛免費打車的羣體，他們甚至還有專門的微信羣。陳音江認為，如果乘客明知車輛不合規，仍然繼續選擇乘坐，服務結束後故意通過這種方式惡意退費，理論上不應得到支持。
建立完善監管平台
嚴厲打擊非法營運
“堅持安全底線是非常有必要的，此前網約車行業已經出現過好多次惡性事件，網約車雙合規有利於在網約車營運過程中減少出現不必要的侵權事件、違法事件等。”朱巍説。
如今，不合規的網約車司機接單時大多都“提心吊膽”。根據《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以下簡稱《暫行辦法》），司機未取得經營許可，擅自從事或者變相從事網約車經營活動，或者是使用偽造、變造的證書從事網約車經營活動的，由縣級以上出租汽車行政主管部門責令改正、予以警告，並處以1萬元以上3萬元以下罰款；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此外，派單給不合規的網約車，平台也需承擔責任。《暫行辦法》規定，平台未盡到審查義務，提供的服務車輛或者駕駛員不合規的，由縣級以上出租汽車行政主管部門和價格主管部門按照職責責令改正，對每次違法行為處以5000元以上1萬元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處以1萬元以上3萬元以下罰款。若網約車平台不再具備線上線下服務能力或者有嚴重違法行為的，由縣級以上出租汽車行政主管部門依據相關法律法規的有關規定責令停業整頓、吊銷相關許可證件。
針對目前雙合規率還不夠高的現狀，任超建議，各地交通運輸部門應加強網約車政策評估和優化調整，不斷優化便民服務，積極為符合條件的車輛和駕駛員辦理許可；持續發佈網約車運營信息，廣泛接受社會監督；督促有問題的網約車平台加快整改落實，依法合規開展經營，嚴厲打擊非法營運。
陳音江建議，交通運輸部門應對網約車市場加大監管力度，尤其是應該對不合規經營行為加大日常巡查和處罰力度；建立和完善網約車監管平台，真正實現與網約車平台信息共享，進一步提高監管能力和水平。
“相關部門也應該按照各自職責，對網約車經營行為實施相關監督檢查，並對違法行為依法處理。如公安機關、網信部門應按照各自職責監督檢查網絡安全管理制度和安全保護技術措施的落實情況，防範、查處有關違法犯罪活動等。”陳音江説。
在任超看來，相關部門還可以開展社區宣傳活動，大力推廣新上線的“網絡預約出租汽車合規信息查詢服務”系統，鼓勵乘客通過該系統對網約車的合規性進行核查，提高乘客對非法運營車輛的警惕性，並提倡乘客對不合規網約車進行舉報。
朱巍認為，目前網約車雙合規率不高，一方面要堅持安全底線，嚴格審核，從行為管控、責任主體承擔、夯實平台責任等方面努力；另一方面，對於網約車這種新經濟業態要採取包容審慎的態度，進一步提高相關立法的科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