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肺炎確診超160萬,死亡近10萬的時候,特朗普政府卻在別的事情上,忙得暈頭轉向。威脅台積電,目標直指華為。台積電,全名“台灣積體電路製造股份有限公司”,專門負責芯片的代工。什麼是“芯片代工”呢?我們手機和電腦中使用的芯片,一般要經過四道流程,設計、製造、封裝、測試。就像蓋樓房一樣,先設計出圖紙,再交給施工隊建造,之後進行裝修,最後檢查樓房是否合格。代工就是第二道流程,按照圖紙施工。
去年,美國政府點名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參加華盛頓的內部會議,當時外界不知道具體談了些什麼。如今似乎能猜出一些內容,台積電內部傳出消息,要把台積電最先進的一部分生產線,在亞利桑那州建廠。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高管説,這事毫無懸念,劉德音沒有選擇,沒有決定權。
為什麼美國政府急着讓台積電在美國設廠?過去幾十年,他們去工業化政策執行的非常好,國內實業大部分遷移出去了,留下的都是虛擬經濟。工人沒了工作,社會不穩定,連口罩都生產不出來,政府現在要求這些製造業回來。經濟委員會主任拉里·庫德洛(Larry Kudlow)説,只要你們這些企業肯搬回美國建廠,搬家費政府全包。如果不回來怎麼辦?特朗普在推特上説了,如果福特、通用、寶馬、大眾、豐田這些公司不聽話,就要加徵重税。為了響應號召,2017年,郭台銘的富士康承諾投資100億美元,要在威斯康辛州建設工廠,特朗普非常高興,開工時特意趕到現場,説這是世界第八大奇蹟。三年過去,沒有出現奇蹟,只出現了遺蹟:工廠內裸露着混凝土地面和牆壁,建築材料散落在地上,沒有一台機器,沒有一個工人。
美國是半導體強國,芯片設計實力一流,但圖紙設計出來還得依靠台積電。芯片的代工,是世界上技術含量最高的一類代工,比代工服裝、組裝電腦要高多了。富士康也算是代工,但這個技術含量就低多了,只是組裝而已。技術含量高,就會引起美國的注意。蓬佩奧説:台積電搬到亞利桑那州後,保證供應鏈安全,高科技芯片打上“美國製造”的印記,這些芯片將被運用在人工智能、5G基站、F-35戰鬥機上。
台積電有多厲害呢?這家公司佔據了全球芯片代工市場的一半份額,排名第二的是三星,份額只有20%,英特爾雖然也有製造能力,但僅是自給自足。目前中芯國際正在努力追趕第一梯隊,14nm芯片技術已經用在華為的手機上。不過要趕上台積電與三星的5nm工藝,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按照台積電與三星這樣的企業實力,也要有5-8年的時間。芯片製造最重要的設備就是光刻機,這也是卡中國脖子的技術,全球最高端的EUV光刻機,來自荷蘭的阿斯麥公司(ASML),但是它不賣給中國,因為美國不準。
美國政府覺得芯片我有就行了,其他國家只要準備好現金,排隊過來買就好。幾天之前,白宮發佈比以往更加嚴苛的禁令,不準華為用美國的軟件設計芯片,就算設計出來,也不準台積電用美國的設備,給華為製造芯片。華為有很強的芯片設計能力,但沒有製造能力,以往大部分圖紙都是交給台積電生產。沒有了台積電的代工,芯片研發只能是紙上談兵。雖然具備代工能力的還有中芯國際、三星等企業,但都不可避免地含有美國技術,只要有美國技術,就不準幫華為生產。
過去十多年,華為旗下的海思芯片設計部門,招聘了一萬多名工程師,給自己的公司設計高端手機芯片,5G基站芯片、人工智能芯片、服務器芯片。中低端的,基本上從高通、聯發科、三星等公司採購。任正非曾説:我們能做跟美國一樣的芯片,不等於説我們就不買了。換句話説,我們有飯吃,競爭對手也得有飯吃。但有些人就是想讓你沒飯吃。去年,美國政府不準華為買美國公司的芯片,這些被禁售的公司,抓住法律的漏洞,偷偷轉移到海外,繼續向華為供貨。這次美國政府急了,把所有的漏洞堵死。
剛得知這樣的禁令後,都很吃驚。照這樣發展下去,華為的員工連喝水、吃飯、出門都成問題。為什麼呢?因為飲水機、油煙機、汽車,要是被查到有美國技術,都用不了。這麼技術追溯下去,沒準對中國是好事,我們的四大發明也可以收專利費了。
為了讓盟友相信“中國威脅論”,美國政客編造了各種藉口。在今年2月份的慕尼黑安全會議上,80歲高齡的佩洛西説:各國在建設5G網絡時,應該遠離中國公司,他們在輸出“數字專制”。平日裏,與佩洛西不對付的蓬佩奧,也跟着幫腔:華為是中國情報機關的“特洛伊木馬”。前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博爾頓,標準的對華鷹派,直接命令英國不要使用華為的設備。
中國企業真的是間諜嗎?兩個月前,美國司法部長威廉·巴爾(William Barr)在演講中提到,如果美國不能削弱華為在5G領域的霸主地位,就有將主導地位拱手讓給中國的風險。他還建議,讓政府或財團通過投資,控制諾基亞和愛立信,建設美國的5G網絡。美國媒體平時掛在嘴邊的與伊朗做生意、網絡安全問題,一件也沒提。
史蒂芬·班農(Steve Bannon),曾經的白宮首席戰略師、總統的高級顧問,美國極右民粹分子,冷戰活化石,專注指責中國幾十年。他曾説,把華為從西方市場趕出去是第一步,未來要將所有的中國公司全部趕出去。作為麥卡錫主義堅定擁護者,他向特朗普提議,中國已經成為美國最大的敵人,在‘經濟戰’中不要妥協,用關税大棒幹到底。特朗普建議民眾向血管中注射消毒劑,班農什麼也沒説。只有提到中國,才能喚醒他復讀機一般的大腦,他説:武漢生物實驗室泄露病毒,中國對美國犯下了“生物切爾諾貝利”式罪行。之後,他登上央視新聞聯播接近2分鐘。
美國維護國家安全的決心是一貫的,明確的。中國的稀土產量佔全球的70%以上,美國是最大的稀土進口國。為了避免被卡脖子,美國防部正在起草2021財年國防授權法案,提議加大本土投資力度,擺脱對中國稀土的依賴。在大是大非問題上,就算是自己人照樣下狠手。2013年,斯諾登曝光“稜鏡門”事件,美國情報部門利用微軟、雅虎、谷歌、蘋果,監聽世界各國。政府派出FBI追捕,斯諾登向法國、德國、意大利申請政治避難,沒有一個國家肯接受,最終還是俄羅斯收留了他。可惜的是,阿桑奇,這位維基解密的創始人沒有如此好的運氣。因為公佈了美軍隨意掃射伊拉克平民的視頻,美國政府調用國際刑警全球通緝。去年4月,英國警方將阿桑奇從厄瓜多爾大使館中拖了出來,塞進了一輛灰色警車。這位全球人民眼中的“吹哨人”,如果被引渡回美國,可能面臨終身監禁,甚至死刑。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説:阿桑奇雖然是澳大利亞人,但不會得到任何特殊待遇。
美國政客拼命搜尋中國的間諜證據,至今沒有任何結果,而自己的黑料卻被揭露了。今年2月,《華盛頓郵報》刊文,半個多世紀以來,一家名叫Crypto AG的瑞士加密設備製造商,為世界各國提供產品服務,而這家公司背後的金主就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借用Crypto AG公司的設備,監聽世界,連美國人自己都説,這是一場大膽的行動。
從威脅台積電,到絞殺華為,歐美人對東方的恐懼是有歷史根源的。去年,美國經濟學家大衞·戈德曼(David Goldman)在接受《世界週刊》採訪時説:中國對美國的挑戰,就像蒙古對巴格達的征服。1258年,忽必烈的兄弟,也是成吉思汗的孫子旭烈兀,率領蒙古大軍包圍了阿巴斯王朝的首都巴格達,軍隊中不光有蒙古人、突厥人、波斯人,還有信奉基督教的亞美尼亞人。這些來自不同地方的士兵,在統一的指揮下,攻破了城牆,末代哈里發投降後被殺。此後,便是殘酷的屠城,清真寺、宮殿、學校被焚燬。書籍被扔進底格里斯河,河水被染成墨水顏色長達六個月。
中國強大之後,就一定會西征,就像當年蒙古人的西征一樣。這種“黃禍論”妖魔化了中國,非常荒謬,但是在歐美非常吃香。實際上蒙古人的遊牧擴張文化,與中原的儒家文化完全沒有比較的基礎。在戈德曼們的眼裏,華為對內實行鐵腕統治,對外進行野蠻侵略,除了中國工程師,還聘請了一大批優秀的外國工程師,這相當於僱傭龐大外籍軍團了,全球調配資源,四處爭奪市場。戈德曼們還沉浸在他們狹隘的世界觀中,中國援建非洲的坦贊鐵路,亞吉鐵路、蒙內鐵路、阿卡鐵路,就是新殖民主義。也許只有拿着機槍掃射伊拉克平民,才能傳播自由民主的福音。
在經濟問題上,大衞·戈德曼的評論還是非常犀利的,他在《亞洲時報》上刊文指出:新冠疫情全球肆虐,而中國對東南亞的出口與進口一直在強勁增長,這反映了亞洲正在加速一體化。此前,反華急先鋒,美國共和黨議員盧比奧(Marco Rubio)一直威脅要與中國脱鈎,切斷中美經貿、科技、人文等一切聯繫。大衞·戈德曼認為:現在看來,倒像是亞洲在和美國脱鈎。
西方國家一直認為中國是廉價商品的生產中心,衣服、鞋子、打火機由中國人包攬。拿八億件襯衫,換一架波音飛機,這才符合他們的“常識”。如今,中國卻在向外輸出5G技術,他們警惕了。上一次西方對一門技術的恐懼,還是1453年,奧斯曼蘇丹帶着烏爾班巨炮,轟塌君士坦丁堡的城牆。中國的5G技術就是蘇丹的烏爾班巨炮,如何摧毀這門巨炮,美國人經驗豐富。皮耶魯齊的故事可能大家有所耳聞。他是法國阿爾斯通公司前高管,他以現身説法的形式,展示了美國的厲害手段。
阿爾斯通,1928年成立,是歐洲的百年企業,也是法國的工業巨頭,核電技術全球領先。這樣一家企業,卻在2014年被拆分,最重要的電力和電網業務被美國通用公司收購。在此之前,德國西門子和日本三菱重工曾出價,高出通用電氣幾十億美元,卻還是落選。
2013年,皮耶魯齊在紐約肯尼迪機場被逮捕。沒有任何理由,CIA就將他關進了監獄,利誘他做污點證人,指控阿爾斯通公司的違法行為。為了逼迫皮耶魯齊就範,獄警命令他當面脱光衣服,檢查他的下身有沒有藏匿違禁物品。整個調查過程中,美國司法部門的客觀公正,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近40年的時間裏,美國利用《反海外腐敗法》長臂管轄,處置了一大批外國企業,獲得了大量的罰金。2008年到2014年,支付罰金超過一億美元的公司有26家,其中14個來自歐洲。阿爾斯通並不是歐洲第一家被美國拆解併購的企業,此前,歐洲的大量高科技公司都被美國兼併。每次這樣的併購行為,都能維持美國很長時間內的經濟增長。
華為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阿爾斯通,我想不會。最艱難的一種假設,華為就算像諾基亞那樣,靠出售專利,也能活下去,只是日子過得苦點。手機業務下滑難以避免,但這不是根基,最重要的是確保5G基站業務的穩定。美國的禁令有120天的緩衝期,這段時間裏可以多囤積5G基站芯片。基站每年出貨量是百萬級別,而且不需要最先進的芯片製造技術,靠囤貨,可以滿足中短期需求,手機就不一樣了,每年是十幾億台的出貨量,而且芯片技術換代較快。如果這一塊被卡死,未來一段時間內,只能靠購買高通、聯發科、紫光展鋭的芯片維持。
沒有美國的技術,華為會不會失去芯片設計能力?這個暫時還不能直接下結論,華為內部自研的芯片使用的是ARM架構,這個架構是ARM公司提供的,這是一家英國公司,華為獲得了ARM V8永久授權,可以自己改進這個架構。另一方面,芯片設計要使用一些工具,就像做圖要用PS一樣,這類工具的通稱叫EDA,就是電子設計自動化軟件,國產企業的EDA軟件還不能滿足華為的需求,業內人士透露,華為內部已經在自研了。主要的問題還是,芯片圖紙設計好後,怎麼才能製造出來,國內外的代工廠都被美國長臂管轄了,除非中國下定決心研製自己的半導體設備。
中國半導體產業落後,是因為我們不想發展嗎?是國家沒有扶持嗎?顯然不是。國內曾多次制定國家計劃,扶持半導體產業,最後結果都不如人意。1953年,半導體已經被列入第一個五年計劃的重點攻關項目。此後由於國內和國外局勢變化,國家停止了投入。錢學森曾感嘆“60年代,我們搞兩彈一星,結果得到很多,70年代我們沒有搞半導體,結果失去很多”。改革開放之後,首先解決民生問題,直到1990年,908工程出台,我們國家才第一次對微電子產業制定計劃,但是推進速度太慢,與世界半導體技術水平差距越拉越大。如今,產業界再次發力,2014年,國家成立千億規模的集成電路投資基金,扶持中國企業發展,美國禁令之後,基金髮揮了很大作用,向國內芯片製造業注資,力挺中國半導體行業發展。
最讓我擔憂的還是美國,政客們為了撈選票,已經是為了反華而反華。科技公司一直在試圖説服特朗普政府,解除華為的禁令,讓它繼續使用美國的芯片,不然中國到時候真的完善了半導體產業鏈,自給自足,那就糟了。最近,我看到一位台灣科技媒體人寫的文章,他覺得華為禁令有幾個解決辦法:一是台積電申請美國許可,同意幫華為代工芯片;二是尋求更高級別談判,意思是中美之間達成某種協議;三是美國換一個總統可能就沒事了。我不是否認這三點可能性,但這位台灣媒體人把希望完全寄託在美國身上,顯然不靠譜。虛心學習是中國人優秀的品質,但我們從來不仰人鼻息,自力更生才是解決“缺芯”問題的最終途徑。
美國向來在全球推廣新自由主義,其中的核心就是自由投資、自由貿易。政府對於經濟活動,能不干預就不干預,取消一切政策壁壘。我在本週即將上線的另一個視頻裏,會提到一個小例子,在這裏我簡單地説一下,新自由主義的旗手,休克療法之父傑弗裏·薩克斯,參與了波蘭和俄羅斯的轉型,美國主導的IMF,就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對於這兩國援助態度截然不同。對波蘭十分寬鬆,甚至可以説是慷慨,最快的一筆援助,金額是10億美元,從申請到批准,只用了8個小時。而對於俄羅斯,援助則十分吝嗇,他們眼看着俄羅斯在經濟災難中越陷越深。薩克斯用了二十年才想通,波蘭可以成為北約在東歐的橋頭堡,而俄羅斯是敵人,冷戰的失敗者,就應該被碾過。美國對於華為的無理制裁,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華為已經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危險時刻。在霸權主義面前,一切主義都是工具。這個道理,我們不會用二十年才想通。
近日,外媒報道稱美國商務部正在更改出口規則,意圖打擊華為芯片供應鏈。當地時間5月18日,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採訪了華為美國分公司首席安全官安迪·珀迪(Andy Purdy),後者表示,華為能挺過去,但很多美國人會因此失業。
主持人茱莉亞·查特利(Julia Chatterley)問道,斷供芯片對華為的業務有多大影響。珀迪回應説:“去年美國的“實體清單”限制美國公司對華為出口,讓華為損失了120億美元,但華為依然渡過了難關,去年總收益還有增長。儘管我們不確定結果如何,但我們會挺過去的。”
珀迪隨後指出,如果華為無法從美國公司進行採購,這反而將影響到美國的就業。
聽到這一回答,查特利追問道:“這不只事關美國的就業,更關係貴公司的存亡。”
珀迪坦言,毫無疑問這確實事關公司存亡,但他表示,美國有4萬到5萬個崗位,直接取決於300多家公司向華為銷售產品的能力,“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那些想要通過打擊我們來打擊中國的人,可能沒有冷靜考慮過這對美國就業的潛在影響。”珀迪説,“雖然短期內我們會有損失,但最終我們會沒事的。”
在接下來的採訪中,查特利還拋出了華為協助黑客攻擊新冠病毒研究的“陰謀論”,珀迪則予以了反駁,並表示華為始終致力於打擊知識產權犯罪、加強知識產權保護。
珀迪最後強調,華為對5G一直持透明、開放的態度,致力於推動5G標準完善,這個過程離不開美國政府和企業的參與,“我們可以共同努力,以透明方式應對風險的同時,從技術中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