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南京,雞鳴寺外賞櫻的遊人熙熙攘攘。清風來時,落櫻紛紛而下,穿着漢服的姑娘舉起手機自拍,試圖記錄下那一瞬的美好……雞鳴寺春日的櫻花、棲霞山深秋的紅葉,是這座六朝古都極富盛名的勝景。它們與民謠、獨立書店以及鹽水鴨等城市符號一道,共同構成了南京最動人的特質。
毫無疑問,足球,也曾是南京最為閃亮的名片之一——江蘇隊的比賽日,就像是這座城市的節日——來自省內各地的球迷匯聚於球隊主場,看台上展開一面面旌旗,吶喊助威聲響徹全場。然而,就是這支承載着無數江蘇球迷回憶與深情的球隊,卻在3月29日這一天,與中國足球就此別過。
位於玄武區蘇寧大道上的江蘇蘇寧徐莊訓練基地,如今大門緊閉,一名保安站在門內,目光警惕地打量着來人……
2月26日18:54,德國轉會市場網站中國區管理員朱藝更新個人社交媒體,發佈了一張黑白的江蘇隊隊標——沒有配圖文字,只有一個蠟燭的表情。彼時,很多江蘇球迷才意識到,自己心愛的球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
“看到朱藝的那條微博,我才知道,自己的主隊沒了。”錢拉烏,中國足球研究院成員,多年來一直致力於記錄江蘇各支球隊的統計數據,是備受球迷推崇的江蘇足球數據達人。同時,他也是一名江蘇隊的球迷。錢拉烏告訴記者:“我之前還想,如果疫情控制住了,或許還有機會去客場看下賽季亞冠……”
也有一些江蘇球迷,從此前的種種徵兆中,嗅到了某種危險氣息。2月19日,大年初八,蘇寧全員開工的第一天,蘇寧集團董事長張近東表態,2021年,蘇寧的工作將主要聚焦在零售主戰場:“針對不在零售主賽道的,就要主動做減法、收縮戰線,該關的關,該砍的砍”。江蘇隊則遲遲未集中開啓新賽季備戰,隊長吳曦與部分隊友在江心洲環島騎行,登紫金山晨練,以保持身體狀態。冠軍教頭奧拉羅尤以及外援特謝拉、桑蒂尼也已先後離隊。只是,沒有人能預想到,事態朝着不可收拾的境地發展。
一小部分江蘇球迷,一時間難以接受這樣的噩耗,甚至一度將矛頭指向發佈這條微博的朱藝,指責他以這樣的方式,宣告江蘇隊最終的命運,太過草率。
對此,朱藝頗感委屈:“這個消息並不是我第一個發的。當時,我看到很多媒體人在發這個消息,就通過自己的渠道去求證了一下,得到的反饋是球隊問題確實相當嚴重,並且俱樂部已經決定放棄了。這個決定甚至不是當天才做出的,可能在年前已經差不多就定下來了。”
朱藝是南京人,卻不是江蘇隊的球迷,作為德國轉會市場中國區管理員,他一直以中立的態度觀察、記錄中國足球。即便如此,眼見家鄉球隊身陷絕境,朱藝仍然很受觸動:“我的心裏其實也很失落……”
2月28日13:45,朱藝發佈那條微博兩天後,江蘇隊官方發佈了《關於江蘇足球俱樂部所屬各球隊停止運營的公告》。此時,距離江蘇隊加冕2020賽季中超冠軍,僅過去了108天。
3月29日下午,中國足協終於公佈了三級聯賽的准入名單,津門虎起死回生,江蘇隊卻未能等來奇蹟。
“沒有了江蘇隊,我們的生活會是怎樣?過去這些年裏,足球已經成為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如果沒有比賽可看了,我又該用什麼來填補這段空白?”錢拉烏感慨道。去現場看江蘇隊比賽,比賽結束後,尋找相關資料更新比賽數據,進行錄入……這些操作,曾是錢拉烏賽季進行中必做的功課。除此之外,他還曾去南京圖書館的故紙堆裏,翻閲資料,儘可能地補足球隊歷史上數據的空白。但現在,他多年來一直記錄的球隊,沒了——好像一名史官,驀然發現自己所記述的一個王朝轟然倒塌。
“一支冠軍球隊的消亡,令人感到震驚,相信這也是所有人都願意看到的一個結果。” 近幾年,朱藝親眼看到了太多球隊走向命運的終點。朱藝表示,從中國足球的維度看,每一支球隊的消失,都是莫大的損失:“一支球隊之於一座城市,是一個標誌性的東西,它首先代表的是這座城市的文化,一個體育的標記。與此同時,這樣一支球隊也是這個區域球迷們精神的寄託,它還承擔着社會責任。當這樣一支球隊消失的時候,勢必影響到到這個地區的青訓,影響到區域內社會足球的根基。而這種不利的影響,往往又是需要相當漫長的時間才能逐漸地消化掉。”
在金元足球的瘋狂過後,中國足球迅速降温,漸入凜冬。在朱藝看來,多支球隊先後告別中國足壇,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俱樂部自身造血能力的缺失:“如果不能改變這一問題,類似的故事,未來或許還會上演。我覺得對我們的俱樂部來説,一個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注重俱樂部文化的建設,加強俱樂部自身的品牌建設。”
1958年春天,為迎接首屆全運會,江蘇省足球集訓隊正式成立,不久後,球隊被遷至南京體育學院,並定名為江蘇省足球隊,是為江蘇足球的起源。63年後的這個春天裏,那生命的燭火在風中搖曳,最終熄滅。
新時報記者:姚正
編輯:劉丹
【來源:濟南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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