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年的職業生涯倏忽而逝，41歲的費德勒彷彿還是那個愛哭的男孩。
北京時間9月24日凌晨，費德勒搭檔納達爾在拉沃爾杯雙打賽場完成了自己職業生涯的最後一戰。有了提前十天的退役聲明，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是一次特殊的告別儀式。在與隊友一一擁抱時哭了，坐在長椅上時難忍淚水，上台致辭時又幾度哽咽……現場兩萬名球迷中許多人哭了，妻子米卡爾泣不成聲，就連一向收起自己感性一面的納達爾也已潸然淚下。
“對我來説，這確實像是一場慶祝活動，而這正是我想要的感覺。”站在舞台中央的費德勒收起淚水，揮手向世界告別，“這是一段完美的旅程，我願意重來一遍。”
愛哭的少年從未改變
費德勒“愛哭鬼”的人設從一戰成名時就樹立了起來。
2001年温網第四輪，19歲的費德勒第一次登上温布爾登中心球場，因為對手是當時的“草地之王”桑普拉斯。一場酣暢淋漓的五盤大戰，留着長髮的費德勒竟然打敗了比自己年長10歲的温網七冠王，躋身八強。對於初出茅廬的新星而言，這一戰意義非凡。顯然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這場勝利，費德勒努力噙住就要落下的淚水，在情緒平復後才起身露出了燦爛的笑容。BBC解説員把這場比賽稱為“網壇新老兩代的交鋒”，可謂完全正確。兩年後，21歲的費德勒在温網收穫了首座大滿貫冠軍，這次再也不用忍住眼淚，愛哭的他從此開啓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
費德勒從不掩飾勝利的喜悦之淚。2009年法網決賽，擊敗索德林的納達爾跪地掩面而哭，這是他職業生涯第一次在羅蘭加洛斯加冕，全滿貫的夢想就此實現，同時追平了桑普拉斯創造的大滿貫奪冠紀錄（14個冠軍）。九年後在澳網，歷經五盤大戰力克西里奇，在如願兑現冠軍點的那一刻，費德勒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取得了第20座大滿貫冠軍，成為史上首位大滿貫男單冠軍數突破20大關的選手。頒獎典禮上，時年36歲的費德勒再次動情落淚，“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就像童話故事一樣。”
2018年澳網
瑞士天王豪取大滿貫的步伐戛然而止。此後，他只在2019年温網躋身決賽，面對德約科維奇的挑戰，温布爾登八冠王連續錯失兩個冠軍點，把“挑戰者杯”拱手相讓。此後三年，費德勒飽受膝傷困擾，先後經歷三次手術，去年温網止步八強後，因傷退出了其後包括東京奧運會在內的所有賽事。費德勒的身體條件已不再允許他馳騁單打賽場，以一場拉沃爾杯雙打比賽作別，或許是最好的告別方式。
從17歲步入網壇，到41歲時決心離開，24年歲月沒有改變費德勒的真性情。他曾因勝利哭泣，也曾因輸球落淚，但最後一次淌落球場的淚水，早已無關勝負。
謝幕搭檔只能是納達爾
這個夜晚，陪着費德勒一起哭泣的不僅有家人和球迷，還有最特別的一位——納達爾。與費德勒“相愛相殺”18年的他，既是最有發言權的對手，更是最親密的戰友。
“最後的一切都變得非常情緒化。當羅傑離開職業賽場時，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也將隨之離開。因為他在我身邊或面前的所有時刻，都是我生命中的重要時刻。”納達爾説，“羅傑總是走在我的面前，對我來説，賽場上他永遠是我要打敗的人……”
比費德勒年輕5歲的納達爾彷彿是上天故意派來的對手，也是讓費德勒在球場上哭得最慘之人。二人球風迥異，每一次“費納決”都成了觀賞性極強的經典對決。2008年温網決賽絕對是一場載入史冊的巔峯對話。也許人們還能記得，彼時27歲的費德勒穿着白色的針織衣上場，像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王子；22歲的納達爾則身穿白色無袖T恤，倒像是隨心所欲的俠盜。這場比賽因為雨水的滋擾幾度暫停，淨耗時4小時48分的五盤大戰從白天打到了黑夜。在温布爾登的夜色中，納達爾艱難打碎了費德勒温網六連冠之夢，自己斬獲了首個法網之外的大滿貫冠軍。
對於費德勒來説，2008年如同職業生涯的分水嶺，此前君臨天下的他迎來了納達爾和德約科維奇的崛起。是年，罹患單核細胞增多症的費德勒在法網決賽完敗給納達爾，又在温網無緣六連冠，次年澳網他倆又在決賽中相遇，費德勒再次在五盤大戰中落敗。這是費德勒職業生涯中哭得最傷心的一次。頒獎典禮上他已是泣不成聲，“我會再試一次，我不知道……”倒是贏得冠軍的納達爾轉身安慰愛哭的老對手，“今天我很抱歉，但你是一位偉大的冠軍，是歷史上最好的冠軍。”
2009年澳網
納達爾的球風給費德勒帶來了從未有過的壓力，納達爾打出的正手上旋能讓球彈得很高，這對單反球員費德勒來説，很難應對。費德勒日後坦言：“一開始，我不喜歡有對手。但我終於意識到這樣的形勢也帶來不少好處，或許我得調整一下自己的打法。”正是納達爾，推動了費德勒的進化，他強化發球，更多地實施上網戰術，在2017年澳網決賽上，他終於實現了復仇。
費德勒曾如此評價這段競爭與友誼交織在一起的複雜關係，“我很榮幸，可以把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之一稱為朋友。”他和納達爾早已相互成就，成為彼此生命的一部分。那麼，還有比讓納達爾作為自己謝幕搭檔更完美的結局嗎？完美的風景，完美的夥伴，才令這段漫長的旅途成了完美的記憶。
作者：吳姝
編輯：穀苗
責任編輯：沈雷
圖片：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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