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奧運會女子20公里競走，切陽什姐第三個衝過終點。資料圖/IC photo
一枚遲到十年、有望遞補的倫敦奧運會金牌，讓切陽什姐成為近幾日中國田徑的焦點。練習競走14年、已經31歲的她，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幸福”，甚至有些不太適應，“有種説不出的難過，感覺來得太晚了。”
3月24日接受新京報記者專訪時，遠在意大利的切陽什姐剛結束一堂訓練課。她也會想，如果這枚金牌來得更早一些，自己會不會更加自信？人生軌跡是否會變得不一樣？只是，許多事實已無法更改，切陽什姐反覆告訴自己，將奧運冠軍暫時放到一邊，一切從零開始，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遲到的冠軍
難過大於開心，“來得太晚了”
3月21日晚，當切陽什姐得知倫敦奧運會女子20公里競走冠軍拉什馬諾娃的成績被取消、3位中國選手有望遞補金銀銅牌時，想到自己很可能從亞軍變成冠軍，開心在所難免，但更多的是難過，“感覺來得太晚了。”
她給有望遞補銀牌的隊友劉虹發了消息，不過，並沒有主動告知大部分家人和朋友，“難過的心情更多一些，所以也不太想和大家説這件事。”
2012年8月12日的倫敦奧運會女子20公里競走決賽，一直是切陽什姐這些年最難忘的比賽。彼時的她只有21歲，剛練習競走4年便代表中國隊站上奧運賽場。更驚喜的是，首次參加奧運會她就站上了領獎台。
切陽什姐摘得銅牌的成績為1小時25分16秒，落後於兩位俄羅斯選手拉什馬諾娃、卡尼斯金娜，領先兩位中國隊友劉虹、呂秀芝，且打破了當時的亞洲紀錄。
“當時年齡很小，也沒有太多大賽經驗，比賽時更多抱着試一試、跟到哪兒是哪兒的心態，不像現在有太多想法、太多壓力。”比賽結果讓切陽什姐感到意外，那時的她非常開心，感覺成績不可思議。
時過境遷，由於那場比賽的亞軍卡尼斯金娜在2015年被取消成績，切陽什姐於2020年12月領到了遞補的銀牌，她的內心沒有太多波瀾，“感覺沒有太大區別。”如今有望遞補金牌，她的內心反倒五味雜陳。
“我可能會更加自信吧，後來的很多事情可能也會變得不一樣。”當被問及如果當時奪冠會給職業生涯帶來哪些變化時，切陽什姐有些遲疑，稍加思索過後，她又重複了那句話，“確實來得太晚了。”
尷尬的成績
曾經抗拒亞軍，如今看淡一切
出生於青海藏族牧民家庭，2006年進入體校練習中長跑，2008年被選入專業競走隊，2010年入選國家集訓隊，2011年首次參加世錦賽獲得季軍（由第5名遞補），2012年首次參加奧運會成功站上領獎台……切陽什姐的競走生涯看似順風順水，實則充滿了遺憾和不甘。
在有望遞補倫敦奧運會金牌的消息傳來之前，切陽什姐的大賽成績單上“寫”着奧運會亞軍、世錦賽亞軍、亞運會亞軍、全運會亞軍，甚至被外界貼上“千年老二”的標籤。她的內心其實非常抗拒和痛苦，不願意聽到這種評價，卻只能微笑着面對。
全國錦標賽、全國冠軍賽、世界盃單站賽，切陽什姐其實拿過很多冠軍，也是名副其實的全國冠軍、世界冠軍，但每到含金量更高的重要比賽，她總是與最高領獎台擦肩而過——要麼發揮不佳不敵外國選手，要麼輸給劉虹、楊家玉等隊友。
有一段時間，她甚至不想參加比賽了，“因為一參加比賽就會想，會不會又是第2名。比賽過程中，我甚至想過，要不拿第3名算了，我不要再當亞軍了。相比於亞軍，第3名反而沒那麼遺憾，對吧？”
十餘年職業生涯所有比賽中，切陽什姐更加在意奧運會的表現，里約奧運會第5名、東京奧運會第7名同樣讓她難以釋懷，“因為我真的太想拿（冠軍）了。”
不過，作為運動員，切陽什姐知道，抗拒和痛苦無法解決問題，即使是功成名就的劉虹，也有過常年大賽無冠的低谷期。與劉虹一同訓練，隊友的自律給了切陽什姐很大的觸動，“虹姐每一天、每一堂訓練課都非常認真，在她旁邊，不自律起來都不行，也會不知不覺地變得越來越優秀。”
練習競走這麼多年，切陽什姐感嘆已經到了一切看淡的年齡，曾經的心結也都慢慢打開了，“對我來説，那麼多亞軍更像是一種挑戰、一種歷練。歸根結底，我沒有在比賽中‘走 ’出真正的水平。”
切陽什姐的個人資料頁目前仍是奧運會銀牌。世界田聯官網截圖
最新計劃
按部就班訓練，着眼亞運會
從興奮劑違規運動員成績被取消，到世界田聯確認最新排名，再到國際奧委會重新分配獎牌、國家或地區奧委會補發獎牌，奧運會獎牌遞補的過程往往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在塵埃落定、真正拿到奧運會金牌前，切陽什姐不願過多提及奧運冠軍的頭銜。
“當然會有一點點期待，但更多是無所謂的心態。”切陽什姐不希望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亂訓練節奏。如果這枚金牌是在倫敦奧運會結束兩三年後遞補，她可能會非常高興和自豪，如今，已經過了這麼久，“不管能不能拿到這枚金牌，每一天的訓練都得從零開始。”
去年東京奧運會、陝西全運會結束後，切陽什姐回家休息調整了3個月，隨後開始恢復訓練，半個月前抵達意大利外訓。今年將有尤金世錦賽、杭州亞運會的比賽任務，於她而言，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按部就班地訓練。
經歷連續幾年的高強度備戰，即使休息了3個月，切陽什姐仍然感覺比較疲勞，深層次的消耗無法在短時間內恢復，“目前的訓練量屬於中等，競技狀態不是特別好。希望儘量趕上進度，力爭在世錦賽或者亞運會前，調整到最好的狀態。”
那麼，2024年巴黎奧運會，是否參賽、側重於主項還是新項目？切陽什姐説，還沒有想那麼遠。她以前也考慮過嘗試女子50公里競走，由於各種原因沒能成行，所以也不排斥參加競走混合團體比賽的可能，“不過，眼下還是全力備戰亞運會吧。”
新京報記者 徐邦印
編輯 韓雙明 校對 李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