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渝夫
我和翟世界小哥既是同生共死的戰友,又是同袍同澤的兄弟。謹以此文,向小哥、向我們曾經共同奮鬥的青春歲月致敬。
小哥師出名門,班主任是省委宣傳部部長
小哥是我在黑龍江省軍區政治部宣傳處工作時的同事。當年,他是理論幹事,我是教育幹事,宣傳處當仁不讓的兩大主力。
小哥的名字很有意思。我們曾經共同的直接領導陳國富處長經常拿他的姓名開涮:老翟牛X,倒立就能把地球抓在手裏玩兒。
這還不算牛X,真正讓我們眼界大開的是小哥給他兒子取的名字:翟春秋。用陳處長的話講,這名字,高端大氣上檔次,相當有歷史縱深感。
小哥是黑龍江大學哲學系畢業的高材生,他當年的班主任老師很有名氣,後來官至省委宣傳部部長、中央直屬某機構負責人。從這個意義講,小哥絕對的科班出身,真正的師出名門。
小哥個頭不高,但卻才高八斗。
老家在黑龍江的小哥語言天賦堪稱一流,嬉笑怒罵,出口成章,他只需稍稍那麼一用力,準會把你逗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活脱脱一個二人轉演員胚子。我經常跟他開玩笑,説他是被內部材料耽誤的二人轉演員,如果他沒入錯行,也許早就沒趙本山及其弟子們什麼事了。
小哥理論功底深厚,筆頭功夫紮實。
我倆在宣傳處一起衝鋒陷陣寫材料的時候,理論方面由他把關,拔個高兒,拽個詞兒,他信手拈來,要高度有高度,要深度有深度,整得領導們相當高興;而我的強項,則是把原本沒有多大意思的事蹟或經驗弄得儘可能生動;我們哥倆這麼一配合,材料的高度有了,深度有了,還有那麼一點點新鮮感,想不過關都難。
哈哈,有點吹牛了,但當初確實就是這麼回事兒。這麼説吧,我和小哥共事那三年,只要我倆個搭配組合到一塊,無論是理論文章還是經驗材料,包括領導講話、調研文章,保準能弄他個八九不離十。
説不上珠聯璧合,配合默契和高效倒是真的。
我和小哥脾氣相投,不僅工作上配合默契,生活中更是情同手足。我曾專程去他老家探望他的父母,他和小嫂子經常關心關注我們一家三口在哈爾濱的日常生活,給予了不少支持和幫助。
小哥東北人性格特徵,多多少少影響了後來的發展
小哥能吃苦,熬夜的功夫比我強一百倍 。
那時,為了方便我倆加班,陳國富處長几經協調,在省軍區機關大院新建的綜合樓裏給我和小哥弄了一間條件很好的單身公寓。
原本,我和小哥的家都在哈爾濱,都在地方都買了商品房,按規定沒有資格在機關大院分配公寓房,午休時只能趴在辦公桌上迷糊一會兒。陳處長見我倆經常熬夜寫材料,心疼他最得力的兩個干將,頂着內外壓力全力爭取,最終給我們兩個分了一間公寓房,不僅可以舒適午休,加班到了後半夜也無需再黑天黑地的往家裏折騰。
小哥寫材料,不像我那麼急着動筆。
受領任務後,小哥悠哉樂哉,不慌不忙,該吃吃,該喝喝,該抽煙抽煙,該下圍棋下圍棋,像個沒事人兒一樣。
對了,小哥對圍棋很有研究。當年全軍政工網有個棋牌室,他在裏面算是段位很高的選手,經常與全軍範圍內的圍棋高手對決,屢屢下得人家找不着北。
一般情況下,小哥要等到晚上十點左右才正式進入加班寫材料狀態。往電腦跟前一坐,小煙一叨,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才思泉湧,一篇篇有見地有深度的文字材料陸續在夜色中誕生,成為領導們的重要講話或是調研成果,見諸於各個會場或報刊雜誌。
我在宣傳處的時候,我和小哥是絕對是陳國富處長的左膀右臂。尤其是小哥,更是深得陳處長器重。事實上,如果不是陳處長力排眾議,有才氣有性格的小哥幾乎沒什麼可能來省軍區機關工作。
是的,小哥看似温柔,實則很有個性。他的温柔,似乎只呈現給我這小老弟,當然還表現對他老婆、對我小嫂子的精心呵護上。
我們同甘共苦、同居一室的日子裏,經常聽到小哥在電話裏和我小嫂子膩膩歪歪、磨磨唧唧,那個温柔勁兒,那個體貼勁兒,那個温順勁兒,至今想起來還渾身起雞皮疙瘩,肉麻得上下牙來回碰撞直想咬人。
小哥身上,有很明顯很強烈的東北人性格特徵:直性直率直腸子,不高興就講,不滿意就説,別人高興不高興、滿意不滿意不重要,反正不會憋了巴屈地難為自己。
這種性格,多多少少影響了小哥後來的發展。
處長空缺,小哥當了4年副處長卻沒有接上
2007年底,我調離黑龍江省軍區機關前往瀋陽報到時,小哥依然是宣傳處正營職幹事。沒過多久,隨着陳國富處長的提升、佟本正處長的迴歸,身為宣傳處第一主力幹事的小哥順理成章接任副處長。
在此之前,儘管有些小磕小碰,小哥的發展進步還算順風順水。但當了副處長成為領導幹部之後,一切開始變得難以預測和把控。
很快到了2011年12月,任副處長滿四年之後,佟本正處長提升副師,無論是工作實績還是羣眾呼聲,小哥似乎都是宣傳處處長的不二人選。
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某邊防團政委平職調整接任宣傳處處長,小哥繼續當副處長。
得知這個消息,我很意外,擔心小哥受刺激挺不住,連夜打電話過去,耐心傾聽他的失望和委屈。那天晚上,哥倆在電話裏嘮了挺長時間,一直嘮到深夜。
特別有意思的是,第二天,領導臨時派小哥到瀋陽出公差保障年度重要會議,於是我們兄弟兩個便有了面對面深談的機會。
那天晚上,在瀋陽西塔那個叫三千里的燒烤店, 我們破例沒有喝酒,哥倆吃着韓式烤肉喝着茶水,深入交流彼此對小哥此次進步受挫的看法。
我很詩意地告訴小哥:人生是由若干個你意想不到的片段組成的;昨天已經過去,明天難以把握,一切都會在時間這個魔棒的指揮下變得模糊不清;唯有今天的那些片段,可以在你入睡前支離破碎地提醒你還快樂或憂傷地活着。
我很理智地幫小哥分析:據我瞭解,省軍區主要領導對你是認可的;你現在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好飯不怕晚,只要你堅持住,自個兒不放棄,相信明天會更好。
面對眼前這次不大不小的挫折,小哥雖有怨氣,但表現得相當清醒和理智。
小哥講:兄弟,還是你理解我。我們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部隊給了我們這麼好的成長平台,一步步走到現在,成為團職幹部,已經很感激部隊了。
小哥又講:這次有了那麼個位置,有了那麼個機會,誰都想爭取一把,這很正常;沒整上,我不怨任何人,也沒必要折磨自個兒,過去怎麼樣,現在繼續怎麼樣;工作是給領導乾的,更是給自己乾的,努力了,盡心了,領導總會看見。
小哥還講:兄弟,你放心,你哥看得很開,該乾的活兒還繼續好好幹,標準不會降低;不管今後怎麼樣,不能讓別人説咱們唬弄;那種不負責任的事情,你小哥做不來……面對小哥的真誠,我很受觸動。離別時,我告訴小哥:我的小哥,你能挺住,你一定能挺住;我的小哥,堅持住,你的明天依然精彩……
後來,小哥把佟本正佟大哥曾經走的路重走了一遍:先到預備役團當政委,又平職調整回省軍區政治部宣傳處當處長。
再後來,在軍隊改革大背景下,省軍區機關原有處室全部撤銷,小哥去了一個師級單位當政治工作處主任。期間我們多次通電話,小哥讓我繼續好好奮鬥,説他自個兒沒有多少想法了,爭取正團幹滿十年,然後退休……在強力正風反腐、軍改持續深進的時代背景下,處處有正氣,時時有驚喜。可不是,就在半個月前,我忽然得知小哥提升為某軍分區副司令員的喜訊!
我很高興,真比自己進步還要高興,第一時間打電話過去,提示關機。一瞭解,他正坐飛機前往報到。
一直牽掛的兄弟夥提職了,欣喜之情、祝賀之意必須及時表達。於是編了一條東北味道很濃、小哥一下飛機就能看到的手機短信:小哥威武!小哥牛X!祝賀履新!
2011年12月28日晨草於瀋陽,2020年1月19日晨完善於石家莊
渝夫,本名李勤儉,“70後”,重慶開縣人,行伍二十餘載,輾轉於東北、華北,現居石家莊。業餘時間鍾情文學,嗜愛碼字,先後公開出版文集《渝人心語》、鄉土題材長篇小説《越過那道山樑》、軍旅題材長篇小説《九如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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