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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敵人帶入埋伏圈,他卻是一個大地方,他是《保衞延安》的原型
你讀過《保衞延安這部小説嗎》?
這部描寫西北解放戰場的鉅著,是老作家杜鵬程同志深入部隊生活、用心血和汗水凝成的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書中塑造了由野戰軍司令員、到旅長、團政委、連長、炊事兵一系列光輝形象,讀起來相當感人。我這裏要説的是,書中有一個叫李振德的老漢,就是這個邊區老百姓,把敵人引至青化砭我軍包圍圈裏,而後捨身跳崖,保證了全殲來敵31旅的勝利。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年我訪問在邊區擔任過保衞局長的吳台亮老人,他卻向我透露了一個秘密。他説:書中的李振德老人,是作家的創造,寫得真實,非常動人,但是,真正帶路把敵人引進包圍圈的,卻是一個地主。真的,是一個地主。這個人還是我軍從延安撤退時,我們有意安插下的一個釘子。那人的名字叫陳士敬,李家渠人,是延安一帶有名的大地主。1935年中央紅軍到達陝北,民憤大點的地主都跑掉了,象城裏的韓子丕、川口的曹廷俊,都屬於這一類。但陳士敬沒有跑,他擁護共產黨,處處奉公守法,還主動把幾十畝土地捐給農會,就象毛主席表揚過的李鼎銘先生一樣的開明。抗日戰爭爆發,他受當地農民擁護,參加了抗日政權,擔任了參議,經常到延安城開會,認識了邊區政府主席林伯渠同志,他與林老經常來往,關係非常密切,這樣,自然也就和負責保衞工作的吳台亮混熟了。有一次,吳台亮與他在邊區禮堂門口相遇,和他開了個玩笑。老陳呀,你和共產黨打得火熱,不怕我們共產嗎?”,他嘿一笑,回答説:“你説的產,不就是幾十畝山坡坡地,有什麼稀軍,共產黨給我的,要比共去的多得多。你們抬舉我,連邊區政府主席都成了我的朋友,我還能對共產黨三心二意嗎?説句老實話,你敬我一尺,我會還給共產黨一丈。”他説的這幾句話,實實在在,感人肺腑,叫吳台亮差點都掉下眼淚來。
1947年3月,胡宗南打來了。吳台亮便把他安插到李家渠,叫他投靠敵人,暗中給部隊傳送情報。陳士敬起先不肯,非要上山打游擊不可,吳台亮曉以大義,再三勸説,他才勉勉強強答應下來了。説來也巧,敵人派到川口防的保安大隊長,就是當年逃亡地方曹廷便,他與陳士敬也有交情,如今帶着少校軍銜,領着一隊人馬返回故土,好不威風。當陳士敬找上門時,這位大隊長犯了“唯成份論”的錯誤,他二話沒講,就報請上面給陳委任了箇中隊長,駐在李家果,叫他給國軍辦事。陳士敬辦起事來,也確實賣力,別人辦不到的,他一出馬就把事情搞成了。象陝北三月,正是青黃不接的季節,到處糧荒,國軍下鄉徵糧,鬧騰得雞飛狗跳牆,連一顆糧食也搞不到手,可是這位陳士敬,帶着十來個保安隊下鄉,總能搞上幾馱子糧食,還不時地打只黃羊,抓幾隻野鴨子,叫長官們打打牙祭,這就得到了曹廷俊的信任,又把他引見給駐在姚店的國軍31旅旅長李紀雲,並且很快就成了李的座上客,於是乎,國軍旅部戒備森嚴,但他卻可以大搖大擺地進進出出,從來沒有被盤問過。
再説,黨中央撤出延安後,從許多跡象看出胡宗南把重兵擺在延安西側,分明是逼我東渡黃河,以便調集華北敵軍對我進行合圍,毛主席便示形於敵,投其所好,做出大軍向西撤退的樣子,把敵兵引向安塞帶,卻讓王震、羅元發部隱蔽在青化砭東南的間羅寺,郝家河、胡家河,設下埋伏,準備吃掉由姚店、李家渠向北運動的敵31旅,狠狠打擊鬍匪佔領延安後的那股囂張氣焰。
王、羅二部按時到達指定地點,巧妙地隱蔽起來,等待着敵31旅的到來。然而,部隊在荒山野嶺埋伏了四天,姚店方面還是沒有什麼消息,有些同志不免着急起來,“是不是走漏了風聲,敵人不來了……
就在這時候,陳土敬給359旅送信來了。這位打入敵人旅部的探子,當李紀雲叫他催糧,動員老鄉打幹糧,他就知道部隊要出發了,便特意準備了一隻羊,提了兩瓶酒,到敵人旅部去勞軍。李紀雲兩杯酒下肚,不知怎麼就把行軍日期講出來了。而且,指名要陳土敬給他的便衣隊帶路,他自然當仁不讓,欣然許諾,並立刻派人把這一情況送了出去,又和部隊約定了聯絡信號。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五日的拂曉,敵人果然出動了。順着成(陽)榆(林)公路,31旅象條黃色長蛇向北蠕動着。走在半山腰的,是敵人的便衣隊,領頭的是位身穿布衣的莊稼老漢,這便是陳士敬。他帶着這二十來個衣衫不整的便衣,鬼鬼祟祟地在半山上走着,手裏還拿着根旱煙袋,不時在頭頂揮舞,這是給自己的部隊打暗號,表示敵人已經上鈎了。看看敵人鑽進我軍已經布好的“口袋陣”,他趁敵人不防,猛然喊了聲“狼來了”,便鑽進一處石頭夾縫,拐了幾下,從後山溜掉了。
這時候,青化砭四周的山頭上,槍炮聲驟然大作,我英勇的西北野戰軍部隊,象餓虎撲食般地衝向敵羣,滿山遍野騰起了“繳槍不殺”的喊聲,不到一小時四十分鐘,戰鬥全部結束,全殲了敵31旅,活捉了敵旅長李紀雲,副旅長周昌貴,這是我西北戰場上第一次大捷。收復延安後,邊區政府開了一個慶功大會,嘉獎了一批游擊隊員,自然,陳士敬也在受獎之列。
吳台亮講到這裏,嘆了口氣,又回想起小時跟隨劉志丹鬧紅的那些年月,向我説道:“從劉志丹,到毛澤東主席,都反對從肉體上消滅地主,主張通過勞動,把他們改造成自食其力的新人。他們這樣做,太有道理了。是的,太有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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