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教授講戀愛心理學走紅後喊招生難:想學的進不來,政策將改善

數月前,武漢大學學子為了聽到一堂”戀愛課“,紛紛堵在教室出入口拿着“愛的號碼牌”。沒有座位便站着,或蹲在教室外的窗台下,甚至有同學自帶小板凳翻窗,這一幕在各社交平台熱傳。

武大教授講戀愛心理學走紅後喊招生難:想學的進不來,政策將改善

這門“戀愛課”的主講人是武漢大學哲學學院心理學系教授喻豐。面對突如其來的曝光,喻豐的生活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多了同學專門到他辦公室詢問感情問題。從傾訴表白被拒的苦悶到生活瑣事、再到未來人生的選擇,同學與他一聊就是四個小時。他察覺,瞭解學生的心理狀況,從感情聊起,也許是一個很自然的切口。

熱度退去,喻豐開始在網絡講課。視頻中,他以積極心理學為據論,教授着“表白小竅門”、“電車難題”等,試圖澄清心理學不是“不説話,就能知道別人心裏在想什麼”的學科。作為有點“牴觸”網絡的老派學者,喻豐沒有為網絡授課專門去買設備、架燈光、找角度。甚至,所有視頻只錄了一遍,顯得粗糙。

接近年末,喻豐發表一篇文章稱想聊聊招生難。他對九派新聞解釋,心理學不存在招生難,實際是一門很火爆的學科。其説的“難”,是限於招生政策的問題。“就像是個圍城。招來的學生不是第一志願想學心理學的,想到別的專業去,然後真正想學心理學的同學沒有進來。”

他補充,在與招辦的協調下,此情況明年將有改善。

新的一年,喻豐計劃開設一門《積極心理學》的通識課,他認為,心理學實際上不是學生心理出問題之後,再對其進行危機干預的學科,更好的方式是“上醫治未病”。他希望大家都能夠習得基本的心理學知識,能積極自我調節,以此解決生活或學業上的煩惱。

武大教授講戀愛心理學走紅後喊招生難:想學的進不來,政策將改善

對話當事人

與學生從感情問題開始聊天會是好的切口

九派新聞:走紅之後,你的生活有什麼變化麼?

喻豐:沒有太大的變化。基本就是照舊上課、做研究。

九派新聞:我看到你現在在網絡上講課。

喻豐:那次上熱搜後,不斷有人請我在網絡上講課,我其實都沒有在最熱的時候去講課,那個時候大家追求的可能不是單純知識本身。

現在熱度消退,我覺得可以來講課,我不需要那麼多的流量,也許大家真的想要學習心理學的可以去聽一聽,給大家傳輸一些正確的科學知識。市面上對心理學的誤解太深,包括我自己的朋友,有時候他們看見我就會説,你是學心理學的,我是不是不用説話,你就知道我在想什麼。我都會説,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九派新聞:我看到之前的採訪,你是一個可能不太喜歡接觸網絡的學者,現在開始網絡講課,你的生活有什麼變化?

喻豐:沒有過多去準備,把手機架起來,大概對着視頻講5分鐘,就跟我平常上課是一樣的。可能有點粗糙,所有東西都只錄了一遍。

我確實不喜歡在網上講話,也始終不太喜歡上網課,沒有互動,我自己對着一個屏幕在那説話,其實是很糟糕的體驗。面對面上課時覺得學生有一個眼神也好,回答一個問題也好,都是一種積極的反饋。

九派新聞:由戀愛心理學走紅,學校方面對心理系會有什麼變化?

喻豐:也沒有太大的變化。那次的戀愛心理學其實不是一門課程,是一次講座。這源於學校對於心理學的重視,得益於我們校長竇賢康院士,他非常支持心理學學科建設,也特別支持學生開展心理講座,所以就有學生社團請我去做心理學講座這回事。

竇校長可能是我見過最關心學生心理健康的高校領導。今年我校心理學也拿到了博士一級學科,對於一門學科,如果是博士一級學科的建制,就等於到頂了。心理學在武漢大學沒有特別長的歷史,也不是一個強勢的學科,這樣一個學科能夠拿到博士一級學科,實際上就是校長的重視。

其二,校長讓我們心理學系和武漢大學學工部心理中心一起合作,解決師生的心理問題。比如我們和校工會合作在各個院系去講心理學,也包括積極心理學、高校老師家庭親子關係、壓力管理的知識等等。竇校長還力主將《大學生心理健康》這門課程變成武漢大學所有大學生的必修課,我知道全國高校可能沒有多少這樣的。

九派新聞:你想過專門去開設戀愛心理學的課嗎?

喻豐:沒有,但是下學期我可能會開設積極心理學的通識課。裏面會有一章來講積極的親密關係,這時候講愛情。

九派新聞:那有沒有同學專門來找你問感情問題呢?

喻豐:倒是有,一般會問別人喜不喜歡我,我是不是喜歡別人,我跟人分手了,我應該什麼時候表白。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同學到我的辦公室,向我表達表白被拒的苦悶。這位同學從他的感情現狀一直聊到他的人生、生活、未來想做的事,跟我聊了整整4個小時。我發現,從感情開始聊會是更好的切口,學生會覺得跟你之間的距離很近,也願意把一些日常生活中的事情講給你聽。

招生像圍城,招來的想去別的專業,想學的進不來

九派新聞:你當時發文章説招生難是什麼情況呢?

喻豐:我説的招生難跟大家理解招生難是不同的,我説的可能是限於招生政策的問題。武漢大學心理系招的是考歷史的學生,可能大部分文科生不太想學心理學,更想學文史哲。武大文史哲特別好,文史哲、新聞、經管這類,所以心理學基本都是調劑來的學生。但是很多理科生很想學心理學,沒有辦法通過這種招生方式進入到心理學系。

我説招生難,實際上是中間有招生政策上的小問題,就是個圍城。招來的學生不是第一志願想學心理學的,想到別的專業去,然後真正想學心理學的同學沒有進來。

九派新聞:那這個要怎麼解決呢?

喻豐:武大文科老牌的專業特別好,心理學招生就比較麻煩,我們也跟武漢大學的招辦多次反映,問題協調中,明年就會有一些改善。改善措施可能是文理兼收,也許還可以招收一些高考選理科科目的學生,比方説生物或物理。我們覺得可能是比較適合心理學的科目。

九派新聞:那你認為是武漢大學心理學招生難,還是心理學招生難呢?

喻豐:都不難,招生政策協調好了都不難,心理學實際上是很火爆的學科。

九派新聞:有人説心理學就業難,您認同這種説法嗎?

喻豐:我不認同,因為我是系主任,我知道我們系的狀況。我們哲學學院是武漢大學就業最好的學院,排名第一,你可能想象不到哲學和心理學就業很好。

中國心理學系的本科畢業生通常情況下一般就是這樣幾種選擇,首先是選擇繼續深造,保研、考研或者出國留學。其次是進入公司做人力資源、用户體驗或者當項目經理的,第三是去考公務員,當然最後還有進入中小學當心理老師的。

我們系的畢業生也不例外,大概三分之一是做升學考慮,剩下三分之二選擇以上幾類工作。

做心理諮詢師的也有,只是目前心理諮詢市場需要規範。因為國家前幾年取消了心理諮詢師職業資格證的考試,可能也在醖釀新的職業資質。

九派新聞:李松蔚在節目上講過年輕人的愛情,你以後會有這方面的打算嗎?

喻豐:他原來是我的同事,我倆都在清華心理系待過。他做諮詢,我做科研,我主職是個做科研的老師。我以後應該不會有這些打算,科研永遠是我的主業。

九派新聞:看到你的新年願望中説要多陪陪兒子,你小孩現在有表現出對心理學感興趣嗎?你會希望他以後學習心理學相關的嗎?

喻豐:我小孩才4歲,不會對這些太專業的東西表現出特別的興趣,還在識字。以後,我希望他按照自己的興趣來,不一定是心理學。

九派新聞:會不希望他學習心理學麼?

喻豐:我也不會。我覺得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他感興趣的,他可以去學。因為我是本碩博都學心理學,我的孩子如果有可能的話,本碩博都換不同的學科,會有更多看待問題的視角,會比較好。

心理學不僅是危機干預,更好的方式是上醫治未病

九派新聞:你有參與學生的心理危機干預工作麼?

喻豐:我們繫有專門做臨牀和諮詢方向的老師,具體的危機干預實際上不屬於我們管理,是由學工部心理中心與各院系分管學生工作的老師、輔導員來處理。

九派新聞:你覺得現在大學生的心理健康狀況如何呢?

喻豐:疫情對大家心理健康可能有一些影響,但是那是特殊情況下所產生的影響。當疫情常態化之後,這件事情在心理上會變得比較平穩。我倒覺得現在大學生的心理健康非常需要關注,但是沒有大家想得那麼糟糕。

九派新聞:關於大學生心理健康,你對高校有什麼建議嗎?

喻豐:心理學實際上不僅僅是一個出了問題之後,再去對他進行危機干預的學科,更好的方式是“上醫治未病”。

沒有發生的時候,最好學生都已經習得這種知識。心理諮詢中心是沒事的狀態,我們還做不到,但是我覺得上醫治未病的想法永遠值得推行,這是我講積極心理學的初衷。

九派新聞:可以具體講幾個怎麼樣積極調節的理論或者方法嗎?

喻豐:我最常用方法叫表達性寫作。你不高興了或者有人惹你了,你又沒法反擊回去的時候,你可以寫下你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和感受,你甚至可以給別人寫一封寬恕的信,信可以不寄出去,但是你一定要把這個信塞到信封裏,給它封一個口。

這在心理上都是有意義的,當你寫完再反過來看一看,是不一樣的感覺。

還有,比如你今天不舒服,跟同學吵架,或者老師批評你了,你可以用心理學中的“10年之後的技術”,想象用10年之後的自己來看待現在的自己,給自己説一番話,看一看這還是不是一件值得難過的事。

心理的調試是改變我們看待同一件事情的方式,來解決生活中的煩惱。

九派新聞記者 徐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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