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高考即將鳴鑼開考。考生們,就要上場了!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際遇,對眾多青年朋友來説,高考就是人生中的一次際遇:在十八歲的年紀,經歷一次啓航,成為自己的舵手,以對人生負責的姿態去迎接這場考試——這本來就是成長的一部分。
因為疫情,今年的高考確實有些特殊:不僅考試時間較以往延遲的一個月,從進場流程再到此前複習迎考的節奏,這一屆高三生的“經歷”,確實和往屆不太一樣。
從冬天到夏天,伴隨着戰“疫”進程,高三生們沒有停下拼搏的腳步,順利完成了高中的學業。奔湧向前、無懼風雨、逆風展翅,這本來就是青春最美的姿態。
想告訴考生們的是,即將目送你們進考場並深深獻上祝福的,不僅有你們的父母、至親、老師、朋友,還有更多在高考考場上歷練過的“前浪”。
今天,我們邀請50後、60後、70後、80後的代表,講述自己的高考故事,為今年的考生們加油、鼓勁!
-50後高考故事-
參加一次高考,我複習迎考了兩趟……
講述人:童世駿(華東師範大學哲學系教授,上海紐約大學校長)
“説到底,高考故事其實只是人生大故事當中的一小情節……要理解人生大故事的真諦,故事主人公吃過的苦頭、摔過的跟頭,往往比他或她收穫的成就和贏得的榮譽,更值得品味。”
我是“七七級”大學生。我在華東師範大學和上海紐約大學的兩位前任校長都長我九歲,但我進大學校門都比他們早了半年。我參加高考雖然只有一回,但考場卻去了兩個;我被高校錄取雖然只有一次,但複習迎考卻經歷了兩趟。
第一志願報國際政治系,外語口試考砸了
記得高考恢復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在崇明躍進農場十八連隊工作。從1975年3月工作以後,我雖然已經做過各種農活,並且作為連隊黨支部思想工作成功典型而宣誓要“紮根廣闊天地”了,但心裏卻總覺得,自己將來是能上大學的。儘管有這種不知源自何處的自信心,但19歲生日過後一個多月,我得知全國高考即將恢復,且“紮根”幹部也可以報考,還是覺得喜出望外。
同時,我也非常焦慮。1977年10月21日正式公佈恢復高考,當年 12月11日和12日就要舉行高考,兩個月不到時間內要把中學課程撿起來,真不是那麼容易。
由於我曾經作為當時的“市委寫作班工人理論學習小組”成員,在現在的淮海路社科院大樓“住讀”了四個多月,因此感覺自己比較適合報考文科。複習時,曾經不知疲倦地給我們加課、輔導的中學老師錢承傑給我寄來了一疊油印材料,其中不僅有他教的語文課的內容,而且還彙總了其他科目的知識要點。
連隊同事為我提供各種條件,讓我能擠出儘可能多時間背書做題。一天晚上,通知停電的時間馬上要到了,但我的一道應用題還沒有做完,連隊黨支部書記鄭元驊趕緊拿起連部那個現在看來特別酷的手搖電話機,打電話請求推遲一小時拉閘,電站的人居然也就爽快地同意了。
我記得考試是在崇明三星中學進行的,具體細節大都忘記了,只記得那兩天天氣很好,上午和下午兩場考試之間,我和一起去考試的連隊同事們,都倚靠在大草垛上,曬着暖暖的冬日。
我當時報考的第一志願是復旦國際政治系,要加試外語口試,所以我還去了設在崇明中學的英語口試考場。在候場時羨慕地聽了一會兒其他考生們熟練的英語對話以後,自信心嚴重受挫的我被叫進了口試考場。
記得我聽懂的問題中有一句是“Are you a league member?”(“你是團員嗎?”),我那時已經入黨,所以我不能回答“yes”,只能説“no”,但我又不知道怎麼去解釋:我之所以不是團員,是因為我已經入黨了;但我不僅曾經是團員,而且是中學裏比較早入團的……一邊這麼想,一邊看着考試老師們,從他們眼神中我讀出的意思是:這人不僅口語那麼差,而且連團員也不是啊!
準備棄文從理之際,擴招通知來了
從口試考場出來,我覺得復旦國政系肯定進不去了,但我報考的其他專業應該還有可能。誰知道,錄取工作開始後,只聽説某某連隊的某某人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我們連隊的某某人拿到了中專錄取通知(那年高考志願填表時我們不僅可以選高校專業,還可以選中專學校),但就是沒有我的消息。
有同事替我可惜,也有的怪我不該不填中專,“進了中專同樣可以離開農場、回到市區啊!”我説我還是要上大學,但或許不考文科了。
於是,我又開始了第二次複習迎考,準備考理科。中學時我曾經做過數學課代表;有一位數學老師甚至説本想收藏我某學期作業本的,若不是最後一頁出現了叉叉的話。我一面用這樣的“經歷”給自己打氣,一面請錢老師找來更多資料,包括《數理化自學叢書》。
連隊食堂邊有一個小工具間,只有一個小窗,我在裏面放了桌凳,有空就躲在裏面。連隊的食堂班是我分管的,食堂主任很貼心地對我説:“你白天也在裏面安心複習吧,我在外面掛了把鎖,別人不知道你在裏面的。”
這第二次複習迎考的效果怎麼樣,最後並沒有機會得到驗證。因為,在正常錄取的七七級大學生都已經走進校園以後,我作為擴大招生的對象拿到了師大(當時還叫上海師大,兩年後恢復華東師大校名)政教系的錄取通知。
高考故事,只是人生大故事中的一個小情節
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我很欣喜,但拿到的是政教系的錄取通知,我卻很沮喪。我的朋友邵華強在同一天拿到了上師大中文專科錄取通知,我想跟他用本科換專科,但招生部門説不行。
後來我才知道,我被錄取政教系,其實是很值得慶幸的。
第一,我雖然高考總分不低,且曾作為當時“工人理論學習小組成員”在電視台和電台“講過哲學”,但我的政治科目成績卻不知怎麼地只比單科最低錄取分數線高出一分,在全班倒數第二。以這樣低的政治課成績開始的政教系學習,卻為我此後40年職業生涯奠定了最重要的專業基礎,這是值得慶幸的。
第二,政教繫有馮契、陳彪如這樣的名教授,尤其是馮契先生創造的“廣義認識論”或“智慧説”體系,被公認為新中國成立後我國學者最具獨創性的研究成果之一。在這個體系的形成過程中,我有機會跟同學們一起對之親身見證並從中深受教益,這是值得慶幸的。
第三,這一點其實是我前幾年才意識到的,政教系的課程設置框架與牛津、劍橋和倫敦經濟學院的最熱門專業PPE(哲學、政治學和經濟學)非常相似。最近幾年,包括北大、人大等國內名校之所以也紛紛設立類似專業,就是看到了這種專業設置所體現的問題意識和跨學科進路——這對於當下的人才培養是極為重要的。
寫到這裏,本該説説在我的同班同學當中,在這個大學長與小學弟年齡可相差十四歲的“擴招生”羣體當中,後來出了多少各行各業優秀人才。但文章篇幅已經不允許我做這樣的“顯擺”了。
但我覺得,與這個羣體成員的工作成就相比,他們的既不滿現狀又樂觀向上、既懷抱理想又腳踏實地的人生態度或許更值得傳達。
説到底,“高考故事”其實只是人生大故事當中的一小情節;決定人生這個大故事是否精彩的,不會也不必是其中每一個情節都五彩繽紛。要理解人生大故事的真諦,故事主人公吃過的苦頭、摔過的跟頭,往往比他或她收穫的成就和贏得的榮譽,更值得品味。
(組稿編輯 樊麗萍)
-60後高考故事-
聽爸爸的話,學醫讓我受益終身
講述人:陳爾真(上海第三批援鄂醫療隊隊長、瑞金醫院副院長)
“不管成功與失敗,永遠不要喪失兩點——信心與決心。這適用於高考,也適用於今後所有人生的賽道。”
一轉眼,又是很多學子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了——要高考了。
要説我的高考故事,那是30多年前了。而且,為了讀醫,我還考了兩回。
“我一定要讀大學,我想再拼搏一次。”
我出生在浙江温州,一個四世同堂的大家族。
當時我們的高考是先出成績,再填志願、選擇專業。在我即將高考之際,父親把我叫到跟前,就提了一點:希望我報考醫科大學。我當時理科比較好,對醫學還沒有什麼概念,家裏也沒有醫生。
但父親堅持認為,治病救人的職業是很神聖的。我是家裏的長子,我要聽爸爸的話,當時就是這麼簡單的想法。
就這樣,懵懂的我走進了高考的考場。上世紀80年代初,高校招生名額還是很有限的,一個家庭走出一個大學生是一件大事,在一些村莊是值得張燈結綵熱鬧好幾天的事,考生之間的競爭非常激烈。
1982年,我參加高考。也是這年,我高考失利,自己最為得意的數學發揮失利,當時的總分只能進入中專就讀。
“我一定要讀大學,我想再拼搏一次。”少年時代的倔強,此時發揮了作用。我做出一個決定:放棄上中專,復讀一年,第二年再考。
一年的時光裏,説沒有壓力是假的,但我憋着一股勁,我知道自己可以。
我拼命地學習,不斷調整好心態。就這樣,越過寒冬、盛夏,我再次走進了高考考場。這次,我的心態放鬆了,發揮得很好,考出了530多分的成績。
當時,這個分數已超過很多本科院校錄取分數100多分,身邊的同學拿着520多分的成績去了清華、北大。
我有沒有猶豫?拿着這份成績,老實説,並沒有太多的動搖。一年的堅持,一年的寒窗,我可以給父親一個交代了——讀醫,當一名好醫生。
從武漢回上海後工作生活迴歸常態,唯獨有一點沒調整過來
作為浙江的孩子,理所當然,我在一眾醫科院校裏選擇了浙江醫科大學(浙江大學醫學院前身)。捧讀着名醫大家的精彩故事,看着一個個醫學上的奇妙發現,我給自己立下目標:努力學習,將來能真正成為治病救人的好醫生。
醫學生的生涯轉眼就過去了。
1988年我畢業後,先在浙江省温州市第二人民醫院麻醉科工作,也是在這裏,我強烈地感受到,醫學是一個需要終身學習的職業。
1992年,我考到上海,在上海第二醫學院(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前身)攻讀外科危重病專業碩士研究生,畢業後留在瑞金醫院外科ICU、從事危重症急救工作;1997年,我調入急診科並負責急診ICU,2003年獲得外科學博士學位……
在一路見證中國重症學科發展的同時,我也從一次次重大事件的救援中,深刻理解了這份職業的價值。不論是抗擊“非典”,參與汶川抗震救援,還是這次馳援武漢抗擊新冠病毒,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這份天職要求我們不斷去學習、不斷去練就更多的本領、技術,在關鍵時刻,一雙雙期待的眼睛等着我們去救命。
記得這次剛被派到武漢時,我整夜整夜睡不着。一來是當隊長的壓力,我要對一起來的100多名醫護人員有交代,要把大家安全地帶回去。
當時,防護服只夠幾天,如何分配更合理、班頭如何安排,都得考慮;另一個牽掛就是患者,我們素昧平生,但都是同袍,看着一條條生命在面前逝去,我們醫生的內心是接受不了的,所以總想着,“我還能做什麼,再做些什麼”。
如今,即便回到上海已四個月了,我的工作生活迴歸常態,卻唯獨有一點沒調整過來:每天晚上不管多晚睡,清晨5點零5分我總會醒來,基本一天睡不過4小時——這是武漢給我的“後遺症”。
因為在武漢,要牽掛的事情太多,我不能睡太多,於是就形成了這個生物鐘。
令我特別感動的是,在武漢,我心裏記掛着、着急着很多事,而有一羣人也着急、牽掛着我,那就是我曾經的病人。其中有一名患者,當時因心梗送到我們醫院時,心臟停跳了一個小時。我們保持心臟按壓等急救舉措,很多人説,我們是“硬生生地把一條命給按回來了”。搶救他時,我心裏就一個念頭——我就是不想放你走。後來,我上電視節目説起這個病例,結果當年的這名患者在電視機前認出了我,有天清晨很早就來醫院“逮”我。我被他嚇了一跳,後來才從保安處得知,他已經來了好多次了,聽保安説我“每天來得早、走得遲”,於是就按照這個“作息”來候着我。
大家或許會好奇,他找我幹嗎呢?其實,他就是來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有時候,患者就是懷揣着這麼樸素的願望,時隔十多年,跑來看看醫生好不好,也不多説什麼話,然後就心滿意足地走了。
不管成功與失敗,永遠不要喪失信心與決心
如果從踏入醫學院算起,我從醫已經37年了,這麼多年與生死打交道,患者永遠給我最多感動。
也有人好奇地問我,女兒有沒有學醫?這算是我的一點小遺憾,女兒已經從上海交大畢業,並且工作了,沒有學醫。
我希望女兒學醫,但當我問到她的意見時,她説,“不想學了,爸爸太忙了,早出晚歸,感覺永遠在醫院裏。”
就這樣吧,我尊重女兒的選擇。
也因此,我特別想對希望報考醫學院的孩子們説:第一,一旦你選擇了醫學,你就選擇了神聖的奉獻。第二,學醫很辛苦,但學醫也會給你帶來常人難以體會的快樂。
醫學是科學,更是有温度的人文科學,在學醫的過程中,儘管會很艱苦,但終身學習、不斷探索生命和疾病的奧秘,同樣有着不一樣的快樂,尤其是通過學習,能解決患者病痛,那是一件無可比喻的快樂事。
最後的最後,我想對所有高三考生説:不管成功與失敗,永遠不要喪失兩點——信心與決心。這適用於高考,也適用於今後所有人生的賽道。加油!
(本報首席記者 唐聞佳整理)
-70後高考故事-
在人生的“球門”前,要敢於抓住“進球”的機會
講述人:裴凌(上海北斗導航創新研究院副院長、上海交通大學電子信息與電氣工程學院副教授)
“以我自身的經歷,給各位考生一個佐證:人的精力其實沒那麼脆弱,就算考前一晚上沒睡,也不會對考試造成很大影響,放平心態,考試時全力以赴即可。”
我是1996年參加高考的。
我自幼生活在江西省上饒市德興銅礦礦區,現在想起來,高考前的所有記憶,都與這一方相對閉塞的小小天地有關。若當年有人告訴我:你有朝一日能成為一名大學教授,帶領着全國最優秀的學生一同實現創新夢想,我肯定覺得這是一個笑話。
但路在腳下,一步步走着,竟真就實現了當年做夢也不敢想的事。
從德興礦區的小城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我這二十多年的經驗彙總成一句話:心有目標、腳踏實地,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在當時的礦區,“往外走”幾乎是每一個年輕人紮根心中的一股子信念。我們深知,只有不斷“往外走”,才能開闊眼界,看到更大的世界。我也想借由自己的故事告訴馬上就要走進考場的考生們:每個人的起點雖高低不同,但加倍的努力完全可以實現逆襲。不要被高考嚇住,不妨將其看作一個機會,讓你去探索未知的世界,找尋並遇見更好的自己。
興趣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
礦山的教育資源相對匱乏,學校不多,一所像樣點的幼兒園、一所中心小學和一所所謂的“重點”完全中學就是“頂配”了。幾萬人的山區裏,周遭的同學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兒。
我自覺不算天資聰穎,成績也不拔尖,但還是順利考進了重點中學快班,但在50多個同學排在後10名。剛讀高中時,我對學習還沒什麼感覺,沒因為成績靠後“頭懸樑,錐刺股”,而是與一羣志趣相投的兄弟們組建了一支足球隊。
當時,我幾乎將所有課餘時間都奉獻給了足球。球隊中,我踢前鋒不算最優秀,但在球門前的嗅覺十分靈敏。我總能在別人不看好的情況下進球,有人稱我是“機會主義者”。但不管怎麼説,關鍵比賽,進球的身影中少不了我。
對於足球的熱愛,我是發自內心的。球隊搞得風生水起,學業卻舉足不前。到了高二,我依舊在班級“吊車尾”。老師找我談話時直言不諱:“你這個成績,以後考個專科就很好了。”
一句話,醍醐灌頂。想到我的家庭條件不算好,兄弟姊妹四人,我是老小。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姐姐們早早參加工作賺錢,將珍貴的唸書機會留給了我。所以,高二下半學期,我開始收心,踢球踢得少了,更多時候開始想着“往外走”。
我給自己設定了一個目標:擠進班級前20名。因為老師説,班級前20名基本能考上大學。
到高三上學期時,我的成績就“穩”了,每次考試總能前進幾名。記得高考前,我就穩定在班級20名上下,也算達成了初步目標。老師們看到我的蜕變,同樣非常欣慰。
考前一晚沒睡,考場上拼的是心態
我們那年的高考考點設在德興市裏,離礦山有一定距離。按照慣例,7月7日的高考,我們需提前半天入駐市內賓館。
到了新環境,莫名興奮起來,我熱愛足球的“基因”又開始作祟——沒按耐住性子,到了賓館駐地,就和同伴找了個場地踢球。
“厄運”來的時候,擋也擋不住。我跑動時一個不注意,摔倒在地,大腿擦傷、皮開肉綻。隨隊校醫趕來用紅汞(紅藥水)處理了我的傷口,至今我還記得她的話:“你這孩子太淘氣了,明天就考試了,你這可咋整?”當時的我已無暇顧及高考,心裏只想着,“千萬別讓我父母和老師知道,會被罵死。”他們後來還是知道了,不過這已是後話。
當天晚上因為腿疼,我一晚上幾乎沒怎麼睡覺。而我們這個四人間,與我同住的同學也沒少折騰:因為兩個同學一個怕冷、一個怕熱。當晚,兩人交替着起身開關窗機空調,好不熱鬧。
就這樣,一晚上,一間房,四個人都沒睡上好覺。直到現在,我們四人聚會都會説起這件趣事,遙想十七八歲的自己,甚是懷念那稚嫩的青葱歲月。
雖然一晚未睡,不是很精神,但應對高考還是綽綽有餘。以我自身的經歷,也想給各位考生一個佐證:人的精力其實沒那麼脆弱,就算考前一晚上沒睡,也不會對考試造成很大影響,放平心態,考試時全力以赴即可。
我們當時的考試共分為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五門,總分750分。開始考試後我就全神貫注答題,幾乎忘記了腿傷的疼痛。
走出考場的那一刻,我告訴自己:雖然發揮算不上超常,但考上個大學應該不成問題。
設立階段目標,每一步都自有價值
填志願,我家裏人是不懂的,畢竟此前家裏從未出過大學生。估分時,我覺得自己離重點大學還有一點差距,但一般大學沒問題。
在第一志願那欄,我填了江西農業大學。現在也許沒什麼人會將江西農業大學與名牌大學聯繫起來,但在九十年代,它還是全國重點大學。
最終,我被提前錄取,如願以償。
事實上,以當時的年紀,我對於未來的規劃頗為簡單:走出礦山、找份好工作、減輕家人負擔,就已足夠。但憑着後來一步步的努力,我也成了別人眼中的“人生贏家”。
其實,我的做法很簡單,每到一個新階段、設立一個小目標、努力完成這個小目標,遇到困難與挫折,我總是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來鼓勵自己。
正如之前分享踢球時的經驗,在人生的“球門”前,也要善於抓住一些機會。我在江西農業大學本科畢業後成功保研,後來又順利考入東南大學讀博,之後進入國外知名研究機構工作,如今在上海交通大學任教。
對於即將參加高考的考生,我想説,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對自己有信心:大家身處一個好時代,未來的道路千萬條,只要先跨出的這一步是前進的,就足夠了。
考生也不必將父母與老師的期望過於放大,做好自己、做好選擇,更重要的是,走好自己選擇的道路。
祝你們成功!
(本報記者 李晨琰整理)
-80後高考故事-
結果靠自己爭取,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講述人:李睿(2019年“最美高校輔導員”,同濟大學副教授)
“保持樂觀,在即將到來的高考面前,一切問題都可以克服。”
我出生在湖北宜昌的一個普通工薪家庭,父母都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他們的願望,就是希望我能夠考上好學校,接受更好的教育,有更廣闊的未來。記得大學開學第一天,父母從家鄉送我去同濟大學,並在學校寢室住宿一晚。後來,父母激動地告訴我,那是他們第一次“上大學”,勉勵我好好學習,珍惜機會。
對我來説,高考的確是一段特殊的經歷:知識改變命運,高考成就了人生的新起點。直到今天,我的書架上還放着一本從老家帶來的《1998年普通高校招生報考指導》。
從高三一模考全班倒數第六到高考全班第八名,從宜昌城郊考到上海,從一名普通學生成長為高校輔導員,再到被評選為“最美高校輔導員”……走過這一路,我愈發明白:天賦是可遇不可求的,結果是靠自己爭取的。
“要不然給你買只羊,你去放羊吧”
在父母眼中,我一直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中考後我就進入了夷陵中學,這是一所省重點高中。我入學時成績不錯,再加上後來競選了班長、學生會副主席,自滿情緒一來,成天忙忙活活的,成績逐漸開始滑坡。
高三的一模考給我敲響了警鐘:全班64名同學,我排在第59名,從第6名入學跌到幾近倒數。當天晚上,父親找我談心,沒有想象中的“狂風暴雨”,他平靜地告訴我:“老師説估計你‘三本’也考不上,要不然給你買只羊,你去放羊吧。”
聽到這席話,雖然我嘴上開玩笑説要放羊一隻不夠,最起碼需要兩隻,但內心早已翻江倒海。那晚,父親提出要為我請個家教,再拼一把。想到原本家裏經濟就不寬裕,父母為了我讀書已經傾盡所有,所以我拒絕了父親的建議。那晚,我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靠自己把成績提上去。
什麼叫“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後來我才真正體悟到。當時,我們一個宿舍住8個同學,我睡下鋪,宿舍規定11點就要熄燈。為了把成績追上來,我每天夜裏縮在被窩、打開手電筒温習功課,一天基本只睡4個半小時。晚上睡眠少,白天有時會瞌睡。同學“接濟”了我一瓶速溶咖啡粉,每當我感覺有點昏昏欲睡,就往嘴裏倒一把咖啡粉嚼一嚼。一旦身邊的同學發現我精神不佳,就會踢我一腳,讓我“提神醒腦”。
為了讓我有一個好的複習環境,後來,班主任吳老師還把他的宿舍讓給了我。老師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每天需要多花一個小時的時間往返家校,午休時只能趴在辦公桌上小憩。一次中午我去找他請教問題,發現他正趴在桌上午休,等他一抬頭、看到額頭上多了一塊紅印的班主任,心下一陣酸楚。
功夫不負有心人。高考前的最後四個月裏,每次模擬考我的排名都保持前進10餘名的步伐。
在即將到來的高考面前,一切問題都可以克服
雖然高中階段我的成績經歷過大起大落,但成績的下降並沒有擊垮我的自信。現在回憶起來,一是因為自己的樂觀,二來可能與我們當年高考的特殊環境有關。
想必現在很多人仍然對1998年抗洪記憶猶新。 我高考那年,湖北遭遇了特大洪水。我對這一年的記憶,除了高考,還有郊區堵塞洪水的沙袋,城市內澇時漫過小腿的水,新聞裏抗洪鬥爭的艱苦卓絕。
雖然我的家庭受災影響不大,但身邊不乏受災嚴重者,他們的家庭以務農為生,結果作為唯一經濟來源的農作物在泄洪中毀於一旦。但同學們並未因此而受到影響,仍然專心複習,全班也不會刻意提及這場洪災。洪水期間,班級同學間互相幫助,遇到積水,該背的背,該墊石頭的墊石頭,大家手拉手趟過去,很不容易,但也很有愛。
用老師的話來説就是,保持樂觀,在即將到來的高考面前,一切問題都可以克服。
我高考當天,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我兩次將准考證落在了考場。發現自己丟了准考證,我也沒有過於慌張,而是趕緊聯繫老師。多虧了老師們將准考證拾回交給我,我才能順利通過了高考,以優異的成績被同濟大學錄取。
回想起求學路上恩師們對我的愛和幫助,我大學畢業後便下定決心成為一名輔導員,將恩師們給我的愛傳承下去。
我曾經帶班教過一位學生,入學時她是倒數第一的“學渣”,後來碩博連讀,成為了一名“學霸”。記得分享自己的逆襲經歷時,她曾這樣説:“沒有天賦,那就更勤奮一點,沒有機遇,那就再堅持一下,沒有傳奇的過往,就讓未來充滿正能量。”
我也想把這句話送給今年的考生:粗礪能甘,紛華不染,在任何環境中都請堅定理想,樂觀進取,要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本報見習記者 吳金嬌整理)
祝所有的考生們旗開得勝、金榜題名!
編輯:李晨琰 圖:受訪者提供
責任編輯:樊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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