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汲海 編輯|燕子 圖片|網絡
我小學上的早,十一歲那年便入了初中。
學校距離我所住的村子有近五里的路,我興奮地每天上學、下學。
入冬之後,初中班的學生要上夜校,我的一百人多點的村莊只我一個在這所學校上初中,所以只能獨自去往。我年齡小,自幼膽子不大,更何況去學校的路邊田野裏,有幾座新添的土墳。於是,父親便承擔起每晚送接我上下學的任務。
第一天上夜校,我心裏很是激動。那時,家裏晚上照明用的都是昏暗的煤油燈,而學校班裏是用大汽燈照明。鄉下孩子嗎,還真是第一次見識。早早喝過湯,父親便牽着我的手,行走在已影影綽綽的泥土小路上。我平時沒走過夜路,身子靠的父親很是近。父親那温熱的大手,牽着我的小手,一路走着,一直到學校的大門口,才鬆開。放學的時候,同學們都湧向校外,我相跟着到了大門邊。父親早已站在那裏等我了。
就這樣,我習慣地依賴着父親的接送,感知着他大手的温熱,心裏也很坦然。
一天的晚上,喝過湯後,父親和我像往常一樣走在去往學校的路上。此時,天上半輪月亮掛在烏藍的空中,兩邊的田野靜靜的躺着,天氣乾冷乾冷的。但腳下的路清晰可見。 走到大半路時,父親忽然停下了腳步,對我説:"你敢不敢自己走下一段的路啊?我在這兒看着你。"我猶豫着,沒回答。父親接着説道:"你試着走一段,就喊我一聲,我答應你。" "大膽點,馬上是大人了。"父親的鼓勵話激活了我的膽量,心底躥起一股男子漢的勇氣,便仰起臉對父親説:"你別走啊,爹。" "保準,我不走,看着你。"父親肯定地答應着。
我壯着膽子,兩手握起拳頭,昂首挺胸向路的前方走去,還不時回頭看看父親的身影,扯開嗓子喊一聲:"爹——"我聽到了自己怦怦心跳的聲。"哎,在這呢——",不遠處傳過來父親的答聲。"你往前走吧,我看着呢——"就這樣,我走一段路,就回頭喊爹一聲,父親總是在後面回答着我的喊叫,"我看着你呢——"等走到學校門口時,回頭再看時,透着朦朧的月光,仍然可見不遠處站着的父親,不算魁梧卻很硬朗的父親,那個一直在我身後跟着的父親。
這個冬天後半段的夜學裏,父親一直時近時遠地跟着我,看我上下學。我的膽子也慢慢鍛鍊的大了些。放學的時候,半路上遇到來接我的父親也不怎麼害怕了。走路也不再慌張,握着的拳頭松展開來。到過了年,上春學夜班時,我對父親説:"爹,你不用送我上學了,我自己敢走。"父親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今,父親的來世已靠在了我的肩頭,我用孝心送走了他老人家。可以告慰父親的是:您老的智慧,培養了我一人趕路的勇氣和膽量。
簡介:汲海,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散文學會會員。,菏澤市作家協會會員,《青年文學家》簽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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