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的時節,忌宅家。此刻的你在踏青,還是在去踏青的路上?好不容易熬過秋冬疫情、迎來今年第一個小長假,雲南邊境小城瑞麗卻因新出現的疫情不得不“封城”。對瑞麗這個熱門旅遊目的地而言,這一局面多少令人黯然。
可能大家還有印象,去年9月,瑞麗就經歷過一次“封城”,起因是兩名來自緬甸的偷渡者被檢測出新冠陽性。這一波的形勢,看起來比半年多前要嚴重,截至4月2日,此輪疫情中瑞麗共報告確診病例23例,無症狀感染者33例。這才過了不到200天,怎麼就又來了一次?在質疑之前,有至少兩個事實是應該被注意到的。
瑞麗地處中緬邊境,外防輸入的壓力可想而知。在瑞麗的兩輪疫情中,“緬甸籍人員”都是關鍵詞,專家分析這一波疫情,也認為自境外傳入的可能性很大。但此輪情況還是有所不同。第一個被發現的病例是緬甸籍,但這個患者在瑞麗已經居住了15個月,早在去年疫情剛抬頭的時候就到了瑞麗。後續發現的多位緬甸籍患者,也是長期居住在瑞麗的。這些信息指向第一個事實,瑞麗的狀況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
雲南地理位置相對偏遠,全國疫情最緊張的那幾個月反而顯得相對安定。去年有人開玩笑説,相比新冠疫情,還是誤食毒蘑菇對雲南人的傷害更大。但隨着國內形勢漸穩、全球大流行蔓延,事情起了些許變化,尤其是今年2月緬甸政局動盪之後,該國的核酸檢測系統一度崩潰。過去一個月雲南發現24例來自緬甸的無症狀感染者,在所有境外輸入感染者中佔到了絕大多數。媒體發現,今年2月份,瑞麗曾在兩天內破獲兩起運送他人非法入境的案件。估計大家也已經被科普了這個小城無天然屏障的“超長邊境線”,偷渡防不勝防。且此地長期中緬混居,常常難分彼此。就拿此次最先發現疫情的姐告玉城來説,緬甸籍商户佔比超過三分之一。為何疫情在瑞麗一再冒頭?客觀條件侷限下,要從源頭上遏制住病毒傳播是相對困難的。
這個狀況複雜的地方,同時又只是人口不過20萬出頭的小城。瑞麗地方小、資源相對缺乏是第二個值得注意的事實。別説瑞麗了,就是瑞麗所屬的德宏州、乃至整個雲南省,疾控能力都相對薄弱,僅有五個州市有獨立的傳染病醫院,既有的醫療機構也難以滿足跨境傳染病聯防聯控的需求。這一切在去年的疫情中暴露後,雲南省上馬了提升工程,在包括德宏州、瑞麗市在內的多地建設相關醫院,去年9月才剛剛開建。
但這樣一個“先天不足”的瑞麗,在前後兩輪疫情中都沒有怯場。而且看得出,防疫體系一直在運轉。這次疫情最初的病例是在對重點人員的例行核酸採樣中篩查出來的,這是個很能讓人感到安慰的細節。更別説瑞麗這半年多來的防疫動員,比如網友這些天常提及的“24小時輪班守邊”。是瑞麗不努力嗎?恐怕不能這麼説。
瑞麗的新疫情冒頭有極為特殊的因素,但它提出的一些防疫課題並不特殊。
比如説恢復經濟社會常態已經是越來越迫切的需求。瑞麗展現出了相當強大的動員能力和應急水平,最近的這輪疫情,應對得有條不紊,24小時內就完成全員核酸採樣,比去年9月的三天時間又快了一大截。可一個不算發達的地方,能承受幾次“暫停鍵”呢?去年9月疫情出現時,瑞麗已經復工復產了一段時間,經濟生活正漸漸甦醒;逐步恢復半年多之後,又出現了最新的這一波狀況。雖説去年只停擺了七天,今年“封城”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但瑞麗的重要產業玉石貿易、旅遊等,本就亟待恢復元氣,半年兩次停滯,節奏實在不利。可瑞麗這麼個特殊的地理位置,又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
再比如,國際交往也必然會逐漸恢復到常態,這是無法迴避的現實。在瑞麗邊境“散個步都能出國”,國境線兩邊的人通商、通婚,瑞麗引以為傲的玉石貿易必須依靠同緬甸的密切往來,交往幾乎是剛需。在全球化的今天,有這種剛需的遠不止瑞麗。逐步打開國門,也是大勢所趨。
但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充分的免疫屏障的基礎上。瑞麗這輪應對中出現了一項前所未有的舉措,就是全員緊急接種疫苗,預計4月6日之前適宜人羣可以全部接種完畢。據張文宏醫生介紹,疫情來臨時緊急接種疫苗是國際慣例。説到疫苗,今年1月,當時緬甸政局還未生變,中國就向緬甸援助過30萬支新冠疫苗。儘管目前各國的疫苗都有改善空間,但不得不承認,在接下來的階段,想要回歸全球互通、恢復世界的生機,疫苗可能是唯一可靠的盔甲。
最後引用張文宏的總結,“外防輸入與構築免疫屏障會是今年中國防疫的基本色”。大家都各守本分、各司其職吧。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張靜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