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清單式童年”:打卡就能成功的人生,為什麼沒有人想要?

由 時愛蘭 發佈於 經典

前幾天,我在孩子學校的家長羣聊天時,有位媽媽忽然曬出了自己給孩子列的“人生清單”。

從幾點吃飯,到幾點睡覺;

從一日三餐,到每天穿衣;

從上什麼幼兒園,到以後做什麼工作;

這位媽媽全都給孩子安排的明明白白,孩子只需要一點點“打卡”就行。按照這位媽媽的清單一步步來的話,明明是一條穩妥又省心的成長之路,但整個家長羣卻忽然沉靜了下來。

美國斯坦福大學新生學院院長Julie Lythcott Haims曾經在TED演講中,這樣定義“清單式童年”:

“我們確保他們安全、健康、吃好、喝好,然後期望他們進入好學校,並且是好的學校的好班級,在好的班級中還要取得好成績。不只是好成績,還要拿高分,獲得榮譽和獎項。”

至於孩子的興趣和愛好就更簡單了,一切為了完成“清單”服務。

“不要只是參加社團,還要創造社團,因為大學喜歡這樣的學生。”

“還要參加社區服務,讓大學看到你會關心他人。”

孩子從愛好到學習再到人生,就算是幫助、關心別人都是有目的的,不管初衷是什麼,都是為了能夠完成父母所設置的“人生清單”上的打卡。

可這樣的“清單式童年”真的能幫孩子獲得成功的人生嗎?

前一段時間,復旦大學清退了包括外國留學生在內的12名研究生。原因是學習年限屆滿,但是還未畢業或者未結業。

其實這樣的情況並不罕見,今年6月河北邯鄲學院以類似的原因一次性清退了75名學生。

在上大學之前,家長為孩子設計好“清單”,每一步都要孩子嚴格按照自己的要求去走,用自己的權威束縛住孩子,讓他們能夠聽話、按部就班地完成“打卡”。

但這樣的束縛反而讓孩子在獲得自由之後,開始漫無目的地放縱。

去到大學觀察,我們會發現,不管是掛科率還是逃課率,大一新生都是最高的,因為他們驟然間失去了家長的束縛,對於一直處在“被管理”,沒有自我管理能力的孩子來説,大學就成了他們的宣泄口。

“清單式童年”或許是好的,但孩子的一生除了童年之外,還有青年、中年、老年,我們為孩子制定清單,不應該以去到一個好的大學為最終目標,沒有孩子的人生是在大學就結束的。

“我們花了很多精力去擔心,父母沒有足夠參與到孩子的人生、教育以及養育過程中,這理所當然。但如果走上另一個極端,也會有很多壞處。”

別讓我們給孩子製作的“人生清單”,成了孩子的限制。

我們大腦的額葉區管控着一種高級功能即“自我調節”,按照自我調節的模式,孩子分為:衝動型、抑制性和調節性。

當我們用“清單打卡”的形式來管理孩子的行為的時候,孩子的自我調節模式會逐漸定型為“抑制主導”,即這類孩子看起來很乖很聽話,且非常努力,但這種努力只不過是一種畏懼。目前高考考核的標準尚且無法區分因為畏懼努力和真正努力的孩子,所以那些在高考時表現很好的孩子,進了大學因為失去了“畏懼”的驅使,而變得無法自我調控。——因為他們額葉區的“自我調節”的功能從小並沒有被好好訓練過。

美國著名心理學家班杜拉於20世紀70年代在其著作《思想和行為的社會基礎》中曾提出過一個概念,名字叫做自我效能感(self-efficiency)。

簡單來説,就是指一個人對自己是否有能力完成某一行為所進行的推測與判斷。

這種能力是需要孩子自己建立的,父母代表他們做出的行動,只能降低孩子的自我效能感。

自我效能感高的孩子,對自己的期望值會比較高,因此樂於迎接挑戰,對於應急情況也能有很好的應變能力,遇到事情可以理智地處理。不管什麼時候,都對自己充滿信心,不會輕易自暴自棄。

而自我效能感低的孩子,總是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行,面對挑戰就會束手無策,對待突發時間總是容易出錯,甚至連自己本身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遭遇到問題或是失敗時,還沒有開始就會情緒化地自暴自棄。

在《少年説》中就有這樣一個男孩,從小到大他一切都是按照父母設計的清單打開。

“要考上這所學校。”

“這次考試要超過這個人。”

“去參加這個興趣班吧,這個適合你。”

但忽然之間,父母對他放手了,不再為他設計清單,也不要求這個孩子去“打卡”之後,他面對突如其來的自由,不但沒有喜悦,反而開始惶恐,甚至希望父母再給他一份“清單”。

“清單式童年”對孩子最大的傷害,就是沒有辦法幫助他們建立自我效能感,只會讓孩子覺得“沒有父母之後,我可能什麼都幹不成。”

在《奇葩説》第六季的舞台上,蔡康永在一場辯論中,問了在場女嘉賓一個問題。

“假如有一個男生很愛你,但他愛你的方式是,你自己要吃什麼,你的頭髮是長是短,都由他決定,這是你要的愛嗎?”

女嘉賓想都沒想就回答:不是。

這個答案相信對絕大多數人都一樣,而蔡康永問的是人類對於寵物的愛,寵物不需要社交,被人類精心養育的寵物,一旦離開人類常常都過得非常不好。

寵物可以依靠人類,所以人類可以用我們以為的科學方式照顧寵物,因為我們會對寵物的一生負責。

可家長不能照顧孩子一生,所以比起給孩子一個“清單式童年”,我們更應該要幫助孩子獲得製作清單的能力、執行自己清單的能力和自我效能感。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

我們能給孩子最好的愛,就是讓孩子擁有離開我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