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偵緝查案之類的事情,聽起來離他的生活好像太遙遠了.你們的名字……可真逗啊。有什麼事別在外邊説了,烏漆墨黑怪瘮人的,來來來,咱們屋裏敍話。” 四人走進楊懷仁的書房,點了燈,三名一身全黑色夜行衣的內衞探子才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三張一模一樣的臉來。 “原來如此……” 楊懷仁這下明白了,原來這三位的名字,並不是代號,而是如假包換的真實姓名,因為這三個內衞,竟然是三胞胎! “你説你們三個的爹孃也真是的,跟蓮子較個什麼勁呢?” “回特使的話,我們三人並無父母,是葉總管把我們養大的。葉總管宅心仁厚,菩薩心腸,我們三人還沒記事的時候,就沒了父母,成了孤兒。 是葉總管見我們兄弟三個可憐,才從人牙子手裏把我們買回家中,不但養育我們長大成人,還教授我們武功,後來讓我們加入到內衞中來。
葉總管愛吃蓮子,所以才給我們三兄弟起了這樣的名字,能得葉總管厚愛,我們兄弟三人立誓終生效忠內衞,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楊懷仁有點噁心壞了,葉公公那個臭太監,在蓮子三兄弟心裏竟然是個大好人,這種事上哪裏説理去? 再一想楊懷仁就有點懂了,菊花內衞的建立,想來肯定不是最近幾年的事情了,或者高太后三四十年前當皇后的時候,就有了和武則天一樣的野心。 可能那時候她根基淺,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從她丈夫或者兒子手中把最高權力搶到自己手中,特別是大宋重文抑武,重視禮教的文官集團把持着權力的核心,她也無從下手。 而如今就不同了,在她心裏,或許化龍飛天的時機即將到來。 眼下新皇帝年幼,她又垂簾聽政多年,朝堂上最有話語權的洛派文官集團也掌握在她的手中,所有死忠於皇帝的新派官員和將領在這幾年時間裏被罷官的罷官,被貶斥的貶斥,導致趙氏皇族日漸式微,皇權已經非常薄弱。
當年趙煦登基的時候只有九歲,高太后垂簾聽政時説過等到新皇十六歲成年,便交還朝政,眼看年底趙煦即將滿十六歲了,高太后會抓住最後的機會,從她孫子手中奪取皇位。 而菊花內衞,正是她手下一張王牌,這些年裏,內衞不知道做了多少陰暗的秘密勾當,朝堂上那些排除異己的事情,背後少不了內衞的幫忙。 而葉公公,作為高太后最信任的貼身內侍,就是高太后這個秘密組織的大總管。 這些年葉公公一定是四處蒐羅了不少像蓮子三兄弟一樣的孤兒,從小就訓練他們武功和打探秘密消息的技能。 楊懷仁覺得蓮子三兄弟真是可憐,他們把葉公公當恩人和乾爹一樣的看待,實際上他們不過是被上位者利用的爪牙和鷹犬而已,一生都生活在陰暗之中,不見天日。 忽然想起高太后發展了他這個新的菊花內衞成員,還給了個什麼特使的職事,聽起來好像官還不小,楊懷仁有點想不明白他對於高太后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如果單單是想知道趙煦出宮後的行動,或者説過什麼話,她明顯可以利用其它人,而且楊懷仁也不可能一步登天似的做到內衞中一個相對很高的位置。 楊懷仁覺得他不過一個小廚子,既不會武功,也沒有出個什麼謀略的本事,怎麼就會被高太后如此抬舉呢? 難道……楊懷仁細思極恐,他想到了他另一個極大的用處,趙煦那麼喜歡美食,自己又被吹捧成了少年神廚,將來如果有一天,高太后下令讓他在趙煦的食物裏動些手腳…… 天啊!楊懷仁驚出了一身冷汗,頓時渾身發冷,像是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窟窿裏,他整個腦袋都混亂了,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要我做替死鬼啊,楊懷仁心裏罵道,我去年買了個表的,臭老太婆死老太婆,原來是在這裏挖好了坑等着我呢,你也太毒了吧? 蓮子三兄弟看着楊懷仁臉上一陣紅一陣黑,又一陣轉了白,還以為內衞裏都是身負高絕武功的隱世高手,眼前這個他們將來的直屬領導,説不定有高深的內力,可以隨意控制自己的臉色變化。
楊懷仁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為了他的家人,他也不能自己先亂了方寸。 他必須想出一個穩妥的辦法,儘可能的不參與到這種他一個小廚子根本不會玩,也玩不起的權力的遊戲當中。 “咳咳,”楊懷仁清了一下喉嚨,努力放鬆了下臉上緊繃的肌肉問道:“不知三位今日到訪,是葉公公有什麼事情吩咐在下嗎?” 連子庚躬身回話道:“回特使的話,這次除了請特使大人詳細書寫一份官家這兩日來的舉止言談的報告上呈葉總管之外,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是太皇太后特地指派楊特使調查一件案子。” 報告趙煦的行蹤言行,這個倒不難,趙煦在楊家莊子這差不多一天一夜的的時間裏,大多數時間除了吃就是瞎逛,並沒有什麼很特別的舉動。 楊懷仁取出紙筆來,剛要動筆,才想起他古代字寫的難看,擺擺手示意連子洲過來記錄。 大致描述了一番趙煦的言行,讓連子洲仔細紀錄之後,楊懷仁才問起另一件案子的事。
他覺得偵緝查案之類的事情,聽起來離他的生活好像太遙遠了,太皇太后把這種事交給他去辦,真是鐵匠鋪裏看大夫,眼神不好找錯了人。 連子庚上前一步,從揹帶上一個秘密的口袋裏取出一卷紙來,雙手遞到了楊懷仁手裏。 “楊特使,太皇太后的旨意,令楊特使辨認一下圖中所畫的物件,是否曾經見過,並命屬下領三十名內衞暗探,全歸楊特使管制,在開封府極其周邊各州各縣,尋訪另外六件跟畫中物件相同的東西。” 原來是找東西啊,楊懷仁心道,這就太……不簡單了,做東西和吃東西我在行,找東西嘛,哥們路盲一個,平日出門都是坐着馬車,開封府的道路都沒認全呢,若是自己出門,能不把自己弄丟了就不錯。 當他緩緩打開那幅畫,看到畫中之物之後,楊懷仁驚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捏着畫卷的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胸口砰砰跳的厲害,頭皮一陣發麻,差點暈倒過去。
那副畫上畫的,竟然是一枚一元人民幣硬幣正反兩面的清晰圖案。 也幸虧書房裏只點了一盞燈燭,光線有些昏暗,楊懷仁極力掩飾自己大吃一驚的表情,把那副畫舉的高高的擋住自己的臉,又把臉湊在上邊裝作仔細觀看。 瞅了半天,等平復下心情之後,楊懷仁才佯作滿臉疑惑地問道:“這是個啥東西,我是從來沒見過。是個什麼地方的特色小吃嗎?看着有點像烙餅,就是餅子上邊的圖案奇怪了點。” “哦?連楊特使也沒見過?” 連子庚抬眼盯着楊懷仁的臉色看了一眼,確定楊懷仁確實不像是撒謊,才神神秘秘的説道:“楊特使,聽葉總管説,這並不是哪個地方的特色烙餅,而且不但不能吃,還是一塊極其堅硬的玄鐵。” 説着連子庚拿拇指和食指給楊懷仁比劃了一下硬幣的大致大小,“聽説楊特使的師父是位隱居深山修為高深的仙人,應該是見多識廣的,屬下還以為楊特使會見過這種玄鐵呢。
哎,
楊懷仁嘆了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無辜的説道:“哪有的事,都是市井裏的閒人胡亂編撰的閒話而已。 我若是真有個仙人師父,巴不得天天跟着師父修煉些上乘的法術,以求長生不老,哪裏還會留在這裏吃些人間煙火?” 連子庚想想楊懷仁的話,覺得非常有道理,在他印象裏,楊懷仁只不過靠着不錯的廚藝,加上些許會取悦權貴的小聰明,走偏門獲得了太皇太后的青睞,所以才讓太皇太后賞了他一個內衞特使的職事。 而且楊懷仁貪財的脾性,早就傳遍了東京城,無論連子庚怎麼看,這位楊特使都是個凡人,沒有半點仙風道骨之氣,所以也相信了他的説辭。 “稟楊特使,這東西據説是五百年前前隋的時候,來自西域小國的寶貝。” “哦?原來是塊寶貝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