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讀詩】孟浩然詩贈張丞相:“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為找工作,孟浩然寫了首馬屁詩,結果竟成千古絕唱!
[原文]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唐 孟浩然《望洞庭湖贈張丞相》)
[註解]湖:此指洞庭湖,中國第二大淡水湖,在今湖南省北部。
涵虛:包含天空,指天空倒映在水中。涵,包容。虛,虛空,空間,高空。
混太清:太清指天空。《莊子·天運》:“行之以禮義,建之以太清。”“混太清”意為與天混為一體。
氣蒸:水氣蒸騰的樣子,形容雲夢大澤雲蒸霧繞之勢。
雲夢澤:雲夢澤地域相當廣闊,又稱雲夢大澤,系江漢平原上的古代湖泊羣的總稱。春秋時,夢在楚方言中為“湖澤”之意,與漭相通,由於長江泥沙沉積,雲夢澤分為南北兩部分,長江以北成為沼澤地帶,長江以南還保持着浩瀚的水面,稱之為洞庭湖,洞庭湖亦古稱雲夢。
撼:搖動。撼動。
岳陽城:岳陽古稱“巴陵”、又名“嶽州”,位於江南洞庭湖之濱。岳陽城始建於公元前505年,是一座有着2500多年悠久歷史的文化名城,因原郡治位於天嶽幕阜山之南而得名。岳陽古城西門城牆之上,有江南三大名樓之一的岳陽樓,因北宋范仲淹的《岳陽樓記》而著稱於世。
濟:本意是過河,渡過的意思,如“濟乎江湖(《楚辭·屈原·涉江》)”、“直掛雲帆濟滄海(唐·李白《行路難》)”、“同舟共濟”等。
楫:划船用具,船槳,這裏也是借指船。
端居:閒居,點出自己是個待業老青年。
恥:羞恥,此處有愧對之意。
聖明:指太平盛世,暗示是個可以發揮自己聰明才智的美好時代。
羨魚:語出《淮南子·説林訓》:“臨河而羨魚,不如歸家織網。”説的是,看到別人都有事做,自己卻只能旁觀,這樣的虛度人生,真是罪過!
張丞相:詩題中的張丞相指的是張九齡。張九齡是唐中宗景龍初年進士,唐玄宗開元年間歷官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中書令,是為創建“開元盛世”做出了重大貢獻的一代名相。張九齡七歲知屬文,精於詩,詩風清淡,以素練質樸的語言,寄託深遠的人生慨望。其五言律詩情致深婉,如《望月懷遠》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唱絕千古。
[譯文]八月洞庭,湖水暴漲,水天一色,交相輝映,迷離難辨。雲夢澤水氣蒸騰,一片蒼茫,湖澤洶湧的波濤,大有撼動岳陽城的氣勢。我想渡湖而去,卻又苦於找不到船隻,在這樣的美好時代,無所事事地閒居,確實愧對明君、愧對人生。湖邊的垂釣者悠閒自在,可惜,我卻只能空懷一片羨魚之情,在一旁呆呆地傻看。
[辨析]在人們的印象中,孟浩然是著名的隱士,少年時屏棄當官不走仕途,一生閒雲野鶴年老時仍在山間雲中逍遙自在。其實,隱士並不天生的,許多都是入仕艱難之後的無奈之舉,孟浩然就是其中一例。
在唐代,要想進入仕途,除了參加科考外,還有一種途徑,叫干謁,就是自己向朝中達官顯貴推薦自己。靠什麼讓人認可自己呢?那就是寫詩——干謁詩。
干謁詩是古代文人為推銷自己而寫的一種詩歌,類似於現代的自薦信。一些文人為了求得進身的機會,往往十分含蓄地寫一些干謁詩,曲折地表露自己的心跡。孟浩然的《望洞庭湖贈張丞相》就是干謁詩中的翹楚之作。
唐玄宗開元二十一年(733年),孟浩然西遊長安,張九齡任秘書少監、集賢院學士副知院士,二人及王維為忘年之交。後張九齡拜中書令,孟浩然寫了這首詩贈給張九齡,目的是想得到張九齡的引薦、賞識和錄用。只是為了保持一點身份,才寫得那樣委婉,極力泯滅那干謁的痕跡。
孟浩然絕對是大才,一篇個人簡歷也能寫的文采飛揚,寫成了千古絕唱。這首詩的上半段是寫景,寫洞庭湖的景色,把八百里洞庭寫的浩瀚無涯,寫的是氣象萬千,寫的高絕天際。“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這樣的手筆和境界,也只有杜甫的“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李白的“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可以與之媲美。
詩的下半段才是本詩的主題所在,它抒寫的是寫孟浩然的真實目的和想法:“想要渡水卻沒有船隻,總這樣閒着,那就太浪費生命了,再也,也對不住天下明君啊?所以,希望張大人能拉兄弟一把,我不想只做個看着別人釣魚的閒人。給我一把魚鈎吧,我也能釣動地球!”
孟浩然的表達雖然很委婉,但是,同樣也很急切。結果,仍然讓孟浩然失望——他的湖廣老鄉張九齡並沒有給布衣孟浩然一個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機會,心灰意冷的孟浩然只得重回老家,開始了他吟風弄月寄情山林田園的隱逸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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