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梁山上一百單八將,乍一看似乎都是無奈被逼上梁山的,畢竟能好好的生活,誰閒的沒事去當個被三天兩頭圍剿一次的草寇。草莽英雄,英雄的確是個美名,可別忘了,前面還有着大寫的草莽二字。可要真是細細深究起來,説是逼上梁山,可大部分上梁山的好漢也可以算得上是心甘情願,而朱仝,或許是逼上梁山裏的最心不甘情不願和最無奈的一位好漢,因為他是真的已經沒有了第二條路可以走。如果沒被梁山盯上,朱仝也不必揹負一生害死小衙內的愧疚,也不會被逼着做起了梁山頭領。雖然現在説起來梁山,習慣性就是梁山好漢,但仔細讀完一本水滸,不得不感嘆,梁山好漢的好漢二字恐怕是要打上一個雙引號的。白勝、時遷不過是雞鳴狗盜之徒、張橫原做的是那攔江搶劫的生意、李逵濫殺無辜……不過,朱仝在小編看來,是真的擔得起好漢二字的一位梁山好漢。他重情重義、忠肝義膽,有血性亦有人性。
施耐庵對朱仝的外貌描寫就某種程度上點明瞭這個人重義氣的特點,朱仝的外貌形容是“似關公”,還有個與關二爺相同的外號——美髯公。關二爺可是千百年來聚義者要拜的神靈,君不見直到如今社會的古惑仔們去劈友也要拿香先對着關二爺的神像拜上一拜,關羽已經變成了忠義的化身。而同樣被叫做美髯公的朱仝,不僅貌與關公相似,為人也是一樣的重情重義,不過他的重情重義亦為他日後被逼上梁山埋下伏筆。先後救下樑山的兩任大哥,晁蓋和宋江,可以説若不是有朱仝,怕是水滸傳幾章就要結局了。
朱仝重情重義不止,還比和他形影不離的雷橫多了不知多少分智慧,是個有勇有謀的人物。救晁蓋,他預料到了晁蓋一定會想從後門逃竄,於是面不改色的讓他人去攻前門,他去後門守着,私放了晁蓋。要是他沒能想到這一層,怕是就算有心放晁,也無可奈何;救宋江,他看透知縣已經有心徇私,於是勸宋江逃離避難,回到縣衙他靠自己的好人緣上下打點,又有知縣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生生把這個案子壓了下去。試想,一個兩任大哥的救命恩人,不把他“請”上梁山怎麼説的過去呢?
發配滄州,成了朱仝命運的轉折點,讓他揹負一生逃不脱的愧疚。令朱仝發配滄州的罪魁禍首也不是他自己,要負主要責任的是他那位“沒頭腦”的好兄弟雷橫。雷橫打死了知縣的相好,又是朱仝為他上下奔波,最後更是罔顧職守,私放雷橫。不知道如果當時的朱仝能知曉未來將會發生何事的話,是否還會選擇這樣做呢?朱仝是一個有操守的人,換成梁山其他人,自己做出私放人犯之事,基本都是收拾了細軟帶上家眷直奔梁山而去了,可朱仝沒有,他選擇回到縣衙自首,被刺配滄州。
朱仝這樣的人,有能力,有忠義,還相貌堂堂,在哪裏都是能夠吃得開的。在滄州,他就得到了滄州知府的賞識與信任,從知府放心讓小衙內跟着朱仝的舉動就可看出朱仝之受重視,試想,為人父母者若非極度信任,又豈可敢將幼子交予他人之手。正如朱仝拒絕吳用時所説,滄州知府如此的賞識他,再過段時間,他便可以回老家,繼續做個安安穩穩的普通人。可惜,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宋江本就感恩於朱仝昔日的救命之恩,雷橫上山後又多次大談特談朱仝之義氣,那麼,就“請”朱仝上梁山吧。
説起來,梁山請人的手段一直有些不是那麼光明磊落。如張順請安道全一節中,就是將殺巧雲之事嫁禍在神醫身上,逼安道全跟着上梁山,可也勉強能解釋李巧雲非善男信女,勉強不算是太濫殺無辜。可請朱仝,卻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了濃濃的殘忍與血腥味,那是孩子的鮮血,天道或不正,然而稚子又何辜?朱仝拒絕了吳用的第一次邀請,既然請沒辦法請到,那就只能用逼的了。要不怎麼説所救非人呢,雷橫幫着吳用一起拖住了朱仝,一起謀算着坑這位救了自己一命的好友。
逼上梁山的最好方法,就是斷其後路,斷雷橫的後路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小衙內死。朱仝得到小衙內已死的消息時內心是崩潰的,孩子是最敏感的,小衙內那麼喜歡朱仝,可見朱仝對小衙內也一定是盡心盡力、是喜歡這個孩子的。朝夕相處數月的孩子,剛剛還在撒嬌要玩他的大鬍子,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朱仝不傻,殺子之仇,是不共戴天,小衙內之死,他説不清解釋不明,回去見知府就是死路一條。人,都是怕死的,誰不想好好的活着。抬眼四望,似乎不止一條路,可除了上梁山,其他都是死路一條。就這樣,朱仝無可奈何的被逼上了梁山。
而朱仝在梁山自始至終心裏都沒能解開那塊疙瘩,與被滅滿門的扈三娘逆來順受不同,朱仝多次想要與李逵拼命,只是無奈於宋江等人的相互方無奈作罷,而無奈二字,始終伴隨着他的梁山生涯。與李逵的拼命,是對小衙內的愧疚,又何嘗不是對他自己命運的無奈怒火。可以説,朱仝從頭到尾,對待梁山都未曾有過真正的歸屬感,他因小衙內之死而始終揹負着愧疚,亦因為無可選擇的落草而對宋江、吳用等人心裏懷了芥蒂。梁山一百單八將,朱仝是最無奈的一個,若是給他選擇的權利,想必他才不會選這什麼勞什子三十六天罡星之一的虛名,寧願繼續呆在滄州,抱着小衙內看那花燈,與同僚飲酒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