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清酒鬥十千，
玉盤珍饈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
拔劍四顧心茫然。
——唐·李白《行路難》
人生如戲。
00
楔子
每一個時段，有不同的劇情，不同的劇情，要有不一樣的表演。
有導演説：不會表演的人，當不成演員；會表演的演員未必一定就是好演員。
那麼，請問導演：何謂好演員？
導演一笑，説：一千個人眼裏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導演啊，您不實在！您這話説的，咱理解不了呀。
導演又是一笑，説：不着痕跡的表演才是最高級的表演。
導演啊，您真是文化人。可惜咱還是不明白。
導演又笑了：哈哈，因為你不是演員。
01
演員的誕生
有這樣的兩男一女，他們的關係是：男一號和女一號是夫妻，男二號和女一號是姐弟。
結論：男一號和男二號必然是姐夫和小舅子。
這關係太常見了！
公佈一下他們的身份，您就有興趣了：男一號是王，男二號是王的將軍，女一號是王的愛妃。
這也不稀奇，歷史上多的是！
是呀，歷史上的王太多了，這種身份也沒啥稀奇。
但是，如果給這三人再加上一個身份呢？
演——員——的——身——份！
是不是有點意思啦？
好吧，天也不早了，燈光，舞台，音響，道具準備，表演開始！
第一幕：王妃宮
首先上台的是男二號——王的小舅子兼將軍。
將軍唱道：伴君如伴虎，功高更震主。不怕死沙場，就怕被冤死。
然後唸白：
然後唸白：
然後唸白：
吾連年征戰不顧生死，他坐享其成享王業。吾心實有不甘！今番專門私下來找胞姐問探。阿姐，阿姐在嗎？小弟來也。
（站立舞台等候）
接着上台的是女一號——王妃。
王妃唱道：
吾弟近來心不安，唯恐大王把臉翻。左手是胞弟，右手是夫君，妾身好為難。
胞弟有心謀亂，又恐大王洞悉。妾身該心向誰呢？小弟來了？進來吧。
（見面寒暄情節省略。）
（見面寒暄情節省略。）
大致劇情是：將軍苦求王妃探明王的心思，王妃最終決定幫助胞弟。
第二幕：王宮
首先上台的是男一號——王。
王，唱道：
胸有青雲志，力可憾山河。貧賤能共苦，富貴是非多。
多年兵戈飲血掙下這份家業，誰膽敢覬覦，寡人定不輕饒！
（殿內龍椅落座，侍者稟報：王妃求見。）
來吧，讓她進來。
女一號王妃登台。
王，突然唸白道：愛妃，愛妃，你去哪了？寡人怎麼看不到你了？
王妃：大王，臣妾就在這裏啊。大王怎麼了？
王：愛妃，寡人突然什麼都看不到了。
王妃：大王！大王您可別嚇臣妾啊。
王：愛妃，寡人的眼睛看不到東西了！
王妃不信，説：快傳醫官！
然後就走上前去扶住了王。
王：愛妃，王業初成，帝業剛興。寡人今後該怎麼辦？
（醫官上台，診看無效等情節省略）。
王妃：大王，您這就真看不見了？
王：看不見了。
王妃：大王切勿擔心，過幾日定會好的。
王：愛妃，這件事先不要傳出去。你先下去吧。
停！——導演喊的。
導演：“演員的誕生”第一幕、第二幕結束。
演員下場準備。
觀眾，開始鼓掌。
評委甲：王的表演很到位，細節方面拿捏的很準。我很期待這位演員的下一幕。
評委乙：王妃的表演很自然，能夠看出來很有演員功底。我很看好這位演員。
評委丙：將軍的表演很符合角色性格，我相信他在接下來的表演中會更出色。
觀眾，開始拼命鼓掌。
看，看，這演員就誕生了。
主持人：剛才這一幕，其實是歷史上一段真實的場景。
這是發生在大唐末年的一段歷史…
02
遍地狼煙
公元880年，大唐改國號為廣明元年。
剛滿20歲的唐僖宗李儇（xuān）希望這個國號能給帝國帶來好運。
然而，希望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從正月開始，壞消息就開始接連不斷的傳到“首都”長安：
首先是境外的異族沙陀軍猛攻山西雁門。
李儇馬上傳旨：給朕先頂住！
接着，境內最強悍的恐怖分子黃巢，從湖北武昌一路打到了安徽宣州。
李儇馬上又傳旨：給朕先頂住！
然後，雲南邊境的南詔國（大唐的“自治區”）單方面宣佈“獨立”了。
李儇馬上再傳旨：給朕先看住！
然後，控制安南國（古越南）的大唐安南軍區（都護府）兵變了。
李儇馬上又傳旨：給朕先看住！
然後，江浙的軍閥（藩鎮節度使）劉漢宏宣佈“獨立”，並隨即攻打大唐的山東、河南等地。
李儇馬上再傳旨：給朕先頂住！
到了五月份，李儇已經感到自己快要崩潰了，但總算是等來了點好信兒：
一個好信兒是山西的唐軍擊敗了沙陀軍，一個好信兒是軍閥劉漢宏投降了。
可是，還沒等李儇喘口氣兒，壞消息又接連而來：
首先是江浙一帶的暴民暴動了。
一個叫做楊行密的農民帶着一夥人一番打砸搶之後，佔領了安徽廬州當起了山大王。
李儇只好馬上傳旨：楊啊，朕優待你招安，為你升官！
接着，恐怖分子黃巢進攻大唐東都洛陽，東都留守率百官投降，洛陽“淪陷”。
李儇只好再次傳旨：朕無語！
黃巢這邊才不管你有語還是無語，揮兵又攻向大唐首都長安。
李儇一看情況不妙，只好傳旨：頂住！容朕先撤退到“陪都”漢中！
時年十二月，大唐長安城破。
大批未來得及撤退到“陪都”的李唐宗室，盡遭恐怖分子黃巢屠殺。
時年十二月末，黃巢在長安城宣佈：大唐推翻了！大齊立國了！
隔着山隔着水，有着蜀道保護的唐僖宗李儇，在“陪都”不由得淚流滿面。
這滿地狼煙滿地烽火都是哪來的？
大唐，到底怎麼了？
主持人：現在是廣告時間。
不要走開，馬上回來。
不要走開，馬上回來。
03
遍地黃金
繼續。
同樣還是公元880年，大唐廣明元年。
在唐僖宗李儇看來，帝國是遍地狼煙，但在很多人看來卻是遍地黃金。
看到“黃金”的很多人都有誰？
首先是大唐的藩鎮節度使們。
自唐玄宗設立藩鎮起始，節度使一職就慢慢成了大唐的噩夢。
最初造下噩夢的是節度使中的大哥大安祿山和史思明。
史稱“安史之亂”。
至此之後，榮耀的大唐便掉進歷史深淵，所有的掙扎，不過是為了苟延殘喘。
藩鎮節度使手裏握有軍隊，還掌管着一地或幾地的人力、財力資源。
沒野心的，還聽從大唐的使命召喚；
有野心的，就變成了地方軍閥。
大唐宗室衰落，皇家軍隊衰落，帝國管控能力下降，誰沒有點想法呢？
何況野心家從不短缺。
所以，地方藩鎮就有了些“良好的感覺”：
哎呀，老子的地盤老子説了啥都算。
嗯哼！做軍閥挺好！
人怕比，更怕效仿。
南方的老張這貨能這樣子搞，北方的老劉我為嘛不這樣子弄呢？
既然這是一個遍地黃金的黃金時代，我取取“黃金”不過分吧！
藩鎮節度使這樣想了，做了，民間膽大的也羨慕啊。
所以，就有了機會讓黃巢這樣的超級恐怖分子得以橫空出世。
黃巢本來也是想效忠大唐的，但造化弄人，大唐“拋棄”了他。
這讓一個具有偏執型加分裂型性格的書生，變得瘋狂了。
那句老陳當年的名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更是深深的刺激着他。
好吧，那就來吧，書生我給大唐再來一個“滿城盡帶黃金甲”吧！
書生黃巢的行為震撼了大唐，也震撼、誘惑、刺激了一個叫楊行密的農民。
是呀，如今遍地黃金，老楊我種什麼地呢，還？
楊行密的崛起，就此開始了。
第一步，招安。
這在歷史上並不新鮮。
太遠的不説，單説大唐，就成功招安了一批坊間至今津津樂道的“瓦崗英雄”。
代表人物：秦瓊、程咬金、徐懋功（也稱李勣）。
楊行密，安徽廬州人（今安徽合肥一帶），祖祖輩輩地道的農民。
出生在遍地狼煙、遍地黃金的大唐頹世。
最初，他跟着一夥流民搞些打砸搶的勾當，結果不幸被捕了。
幸運的是，他遇到了小軍閥鄭棨（音：正氣）。
鄭棨一看：呵呵，小夥子挺壯實。來吧，以後就跟着我混吧。
就這樣，楊行密從一個要死人犯變成了大兵。
在棋盤上，大兵就是小卒。
小卒就是要敢於向前衝的。
楊行密就是這樣一個不怕死、敢拼命的小卒。
所以，他靠着一串串敵首，被提升為伍長（連、排級幹部）。
然而，當上了伍長的楊行密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排長上面是連長，連長上面是營長，營長上面是團長，團長上面……
照這樣下去，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當上軍長、司令？
那麼，怎麼辦呢？
老楊決定單幹！
所謂英雄遇亂世，註定要“搞事”。
楊行密抓住機會，殺掉了一名上級軍官，然後就帶着一幫子人“自立”做匪了。
天下亂哄哄。
老楊藉機又收攏了一些流民，竟然輕而易舉的攻佔了大唐的廬州。
大唐本已是一團糟了，順勢一“忽悠”，楊行密便招安了。
大唐在這時，對官職也不吝嗇，一下子就封了個刺史（比師長還大）的大官。
然後呢，老楊便身披大唐官服開始了剿匪（主要是打黃巢部隊）。
剿來剿去，老楊又升職為行軍司馬（相當於軍長了）。
第二步，割據。
楊行密打仗還是很有一套的。
幾次硬仗打下了，楊行密滅掉了黃巢部隊的一支武裝力量，還“光復”了揚州。
大唐一看，馬上又給楊行密升官。
楊行密也不負大唐厚望，招兵買馬搶地盤，還打垮了割據楚州的孫儒團伙。
到這時，楊行密已經控制住了江淮一帶的數十個州縣，從一個“草根”成了一路諸侯。
大唐也投桃報李，把老楊的官職上升到了節度使。
人“混”到了這個“境界”，下面該咋辦呢？
主持人：現在又到了廣告時間。
04
“忍”字上面一把刀
主持人：歡迎回來！這裏是正在直播的大型表演綜藝秀。
讓我們繼續觀看演員的精彩表演。
燈光，舞台，音響，道具——表演開始！
第三幕：王宮花園
（王坐在花園涼亭下，侍從散在周圍）
女一號，王妃登場。
王妃唸白：大王患眼疾已經數月，似乎未見好轉且愈發嚴重。受小弟所託，今番來此，再為刺探。
王妃：大王，臣妾拜見大王。
王：愛妃來了。近前説話。
（王妃向前行走，王茫然四顧。）
王妃：大王一向可好？
王：除了看不見，其他都還好。外事有延壽，孤很放心。
王妃：延壽哪裏堪此大任？還不是拜大王龍威！
王（傷感）：如今孤已經不能理政，不靠延壽又靠誰呢？愛妃乃延壽胞姐，子為延壽親甥，王業託付延壽，孤倒也放心。
王妃：大王，切莫如此。臣妾，臣妾做不到啊！
王：好了，好了。愛妃，你在哪呀？
（王摸索着試圖撰住王妃）
王妃：大王，您這雙眼就果真看不到了？
王（哀怨）：是呀，果真看不到了。孤走路吃飯都成了問題。來，嚐嚐剛到的荔枝。
（王摸索着去拿茶台上的水果，卻碰翻了茶盞和果盤）
（侍從趕快去幫助王清理，王，後退卻又絆住了座椅幾乎栽倒）
王：愛妃，寡人這會兒心情不好，你且坐，寡人想休息一下。
（侍從趕快架起王，王因為看不到，又險些撞到欄杆）
王妃唸白：看來大王的眼睛是真不行了。小弟的擔心都是多餘。
第四幕：王宮
王登場，唱道：孤起兵於草莽，南滅孫儒、北拒朱温，血染戰袍，勞苦功高。
天子冊封孤為吳王，江淮之地皆歸我掌。天下征伐不斷，文臣武將心難安。
三年來，孤欲學勾踐，卧薪嚐膽。
王，唸白：大將軍朱延壽乃孤妻弟，心懷叵測，時常覬覦王業，孤豈肯拱手相讓？
將軍登場，唱道：戰場浴血未膽寒，千里江山強者佔。王侯將相寧有種？成就帝業心無憾。
將軍，唸白：吾乃大將軍朱延壽，戰功赫赫，朋黨眾多。昔日項王（項羽）有云“彼可取而代之”，甚合吾心。今奉詔覲見吳王，聞道有要事相托，莫非……
臣朱延壽奉詔拜見大王！
王：延壽，你來了？
將軍：大王，臣朱延壽拜見大王。大王眼疾可好？
王：好不了了。三年了，一直看不見。延壽，快平身。
將軍：謝大王。大王吉人天相，定會好的。
王（嘆氣）：哎，好不了了。幼子年弱，孤也時日不多，今後國之大計，全賴延壽保全啊。
將軍（再次跪拜，暗喜）：大王，您這是在亂説什麼？下臣何德何能，敢聽大王如此言語！
王（悲傷狀）：這次孤急招你來，就是有要事相托。（揮手作出摸索狀）延壽，你在哪裏？
將軍：大王，臣就在這裏。
王：延壽，就你一人回來了嗎？
將軍：回大王，臣接到密報後，擔心大王貴體，帶了幾個隨從星夜就趕來了。
王（哭泣狀）：延壽啊，孤有今天全靠延壽成全。弟啊，今天來了，以後就不要走了。
將軍（又驚又喜）：大王這是何意？
王：延壽，今日孤要把吳國大業託付於你！
將軍（又喜又驚）：大王！大王？大王？！
（幕後突然閃出2個武士，一左一右制住了跪在殿下的將軍）
王：延壽，三年了，三年了，孤等的就是今天。逆賊，你以為孤是真瞎了嗎？
將軍：（又驚又懼）：大王…
王：逆賊！還不受死!
（王從袖中抽出一鐵錘，狠狠一下精準地準砸在地下將軍的頭上）
停！——又是導演喊的。
導演：“演員的誕生”第三第四幕幕結束。
演員轉場準備下一幕。
主持人：親愛的觀眾朋友們，大家剛才看到的一幕，也歷史上真實的一副場景。下面，我們繼續。
05
看到的和看不到的結局
這是歷史上發生的一個很有名的“橋段”。
公元888年，是大唐文德元年。
在亂世夾縫裏艱難生存了15年、年僅27歲的唐僖宗李儇病重。
李儇執政的15年時光裏，李儇的最大功績是靠着地方軍閥終於剷除掉了“超級恐怖分子”黃巢。
但是，靠着鎮壓黃巢而崛起的大軍閥李克用和朱温也成了大唐的“最後掘墓人”。
大唐只能在深淵裏繼續墜落。
文德元年二月，病重得已經不能言語的李儇，在權宦楊復恭的“保薦”下，“答應”由弟弟李傑監國。
文德元年三月，李儇薨；
22歲的李傑改名為李曄繼任大統，是為大唐唐昭宗。
次年（公元889年），李曄改國號為大唐“龍紀元年”。
初登舞台的李曄，試圖為大唐做最後的“救贖”。
在位5年裏，李曄連續更換了7個年號。
然，並無卵用。
手裏沒有絕對軍力的大唐，已經無法阻擋沙陀人李克用和黃巢的舊將朱温的“獨立”。
公元902年（大唐昭宗天覆二年），似乎還“尊崇”大唐的江淮軍閥楊行密被大唐晉封吳王。
做了吳王的楊行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遭遇了政治危機。
危機來自於自己陣營的內部。
簡單來説就是楊行密的妻弟大將軍朱延壽擁兵自重意圖不軌。
在朱延壽看來，出身農民的姐夫能靠着“槍桿子”封王，自己大將軍的高起點還不是更能超越？
所以，他開始網絡黨羽、密謀起事。
楊行密能夠一步步的走到今天，那當然也不是白混的。
洞察出朱延壽的情況後，他開始思考：
朱延壽手下有數萬吳國精鋭，已經是“軍閥”雛形。
雙方攤牌硬來，肯定兩敗俱傷；
天下正亂，軍閥林立，吳國內訌、受創，難保就會被其他軍閥吃掉；
貿然誅殺大將，一來朱延壽未必肯甘心就範，二來也會傷寒了大家的創業熱情。
所以，要忍！要製造機會、創造機會、把握機會！
機會是什麼？
機會就是比拼智慧、比拼實力。
當他通過手下的特務機構發現了朱延壽與其姐（王妃）私下見面的狀況後，楊行密決定裝瞎。
楊行密過去曾經得過一次眼疾。
所以，這個理由説得過去。
大家可能不理解，幹嘛要“裝瞎”呢？
楊行密裝瞎有三個好處：
第一，延緩朱延壽突然暴亂的步伐，打亂其工作佈局和節奏。
第二，麻痹朱延壽的緊張情緒，藉機清查出朝局中“親朱派”的黨羽和“暗棋”。
第三，防止朝局內部與地方軍隊形成你死我活的對立態勢，避免引起內亂。
而給了楊行密裝瞎機會的，則是楊行密的老婆、朱延壽的姐姐——王妃。
王妃在歷史上沒有留下確切的姓名，但這個女人卻完全稱得上是個“腦殘”。
你是王的老婆，王在，你在，是王后。
王不在了，你的兒子在，兒子在，你還在，是王太后。
而弟弟成了王呢？
你可能還在，但不過是王姐。
弟弟不在了，把王位還給外甥了，你還在，還是王太后。
可弟弟不在了，卻把王位給了你孃家侄兒了呢？
你會是什麼身份呢？
自己的兒子在不在不好説，自己在不在也不好説。
可這個沒頭腦的糊塗女人，卻選擇了幫助弟弟。
那麼，就剩下一個理由了：她，就是個重血親的大腦殘。
楊行密裝瞎，其實也很不容易。
據史料記載：
三年的時間裏，他在自己老婆面前和“潛伏人員”面前，多次故意碰牆、撞柱、摔倒，以至於弄得自己是頭破血流。
這還不算極致。
他那個腦殘的老婆為了驗證自己的老公是不是真瞎了，還多次在楊行密的眼皮子底下與王宮侍衞眉來眼去的調情。
有些野史筆記更是誇張的説：王妃當着王的面就敢和相好的男人“行苟且”。
這並不可信，咱們姑且當作笑料罷了。
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王，能夠在這樣的“劇情”裏表演並掩飾的無動於衷、滴水不漏，也足以可見老楊同志的“卓越超凡定力”了。
常言道：帝王無情，帝王冷酷。
能成大事者，必有過人之處。
楊行密就是靠着這樣完美的表演，“和風細雨”般的化解了吳國王業初立期間的一場危機，朝着更大的帝業目標繼續前進。
楊行密“復明”之後，也只是殺掉了朱延壽，沒有搞大清洗、大株連。
當然，那個腦殘的老婆也不能留了。
不過，楊行密沒有殺她，而是休了。
也就是“單方面宣佈解除婚姻”。
對楊行密的休妻舉動，我們很難理解。
且不説吳王妃究竟給沒給老楊“戴帽子”，但憑一個“協同謀反”的罪名也能要了她命。
可楊行密還就是不提這檔子事。
甚至當庭錘擊致死小舅子這事，也對外宣稱是：孤是以雙目失聰，蓋因朱賊。朱賊既死，孤復明也。
羣臣又驚又怕，也紛紛表態：殺得好！我們堅決擁護！！
而對於楊行密的休妻之舉，文武百官更是不敢説話，也不敢議論。
這隻能説，楊行密是一個善於用低成本處理和化解危機的高手。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楊行密在軍事外交上的確不凡：
最初，他聯合朱温（後梁國創建人）、錢鏐（吳越國創建人）對付孫儒（割據軍閥）。
孫儒滅亡後，朱温勢力最大，他就聯合李克用（後唐國創建人）、王建（前蜀創建人）、李茂貞（割據軍閥）來對抗朱温。
後來，他和錢鏐為搶地盤又大打出手。
但看到吃不掉對方時，又主動提出講和，簽訂友好協約，保持了“共同進步”。
實事求是是講，楊行密雖然也是一個大軍閥，但從始至終，他也沒有公開提出叛唐。
他的吳王封號和吳國，既是大唐朝廷冊封的，也是靠他的努力得來的。
中國人最講究“面子”。
楊行密一直到死，都留給了大唐充足的面子。
公元905年，54歲的一代梟雄楊行密在與朱温集團的戰鬥中病逝。
為了表彰這位很給大唐面子的雄主，末日的大唐還追諡其“吳武忠王”。
2年後，煌煌大唐在朱温集團的鐵蹄踩踏下，轟然傾覆。
中國又一次進入了五代十國的大分裂時期。
公元927年，楊行密的第四個兒子宣佈立國，國號“吳”（南吳），追尊父親楊行密為吳武皇帝。
這時候，距大唐滅亡已經過了20年，距朱温建的後梁滅亡也已經4年。
這時候，南吳國的政壇裏又開始冉冉升起一名新星。
這個人的名字叫李昪（音便），他有一個兒子叫李璟（開創一代宋詞的先驅之一）。
李璟還有一個更有名的兒子叫李煜（寫出《虞美人》的李後主）。
公元937年，稱帝立國10年的南吳被李昪篡位滅國；
李昪稱帝建“唐”（南唐）。
公元975年，猛人、武夫宋國皇帝趙匡胤滅掉了最喜風花雪月的南唐。
甭管您看不看得見。
這歷史，似乎就是不斷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