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文人陸壽名(曾著《續太平廣記》等作品)寫過這樣一則奇事,看罷之後,令人嘖嘖稱奇之餘,不禁為男主人公捏了一把汗。
他説,蘇州府有個秀才名叫賀富源,長相俊美,談吐文雅,有小潘安(潘安為古代四大美男子之首)的美譽。
某日,賀富源去無錫看望同窗,走的是水路。船上有船工兩人,一個三十多歲,一個二十多歲,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還有一個船家女,看年齡不過是十七八,身姿婀娜,容貌可人。這三人乃是親兄妹,靠渡船為生。
賀富源在船艙獨自飲酒,那少女走了進來,一言不發地坐在他對面,給他斟酒。孤男寡女同處一艙,賀富源儘管喜歡她的美貌,但不敢有絲毫放肆,紅着臉低着頭,儘量不去看她。良久,那少女開口對他説:“你知道我兄妹三人是幹什麼營生的麼?”
賀富源很是納悶,忙説:“知道啊,你們不是渡船的船工麼?”
少女搖頭,又説:“渡船不假,但我們還幹打劫的營生,若是有錢人僱了我們的船,我們便會在無人處將其殺死,而後丟入江中,只為謀取客人身上的錢財。你是有錢公子,我兩個哥哥已經打好了主意,到了無人處便將你殺死。前面便是無人處,到時候我兩個哥哥就要下手害你。”説着話,她從身下的板子下拽出一口明晃晃的鋼刀,放在賀富源面前,以示自己説的並非虛言。
賀富源大驚失色,求仙姑饒命。那少女説:“我見您長相英俊,又是個正人君子,不忍害你。我知道兩個哥哥乾的都是傷天害理的勾當,可我卻無法勸他們收手。若我一直跟隨他兩個繼續殺生害命,早晚會被官府抓到,到時候就要被千刀萬剮。我不想等到那一天,我想以身相許,我幫你活命,你把我帶走。”
言語肯定當中,又兼帶威脅,若賀富源不從,他的性命就要丟掉。他指着頭頂發誓:“我已經定了親,不能反悔。但我答應你,你只要不害我,我就會納你為妾,與你白頭偕老,絕不反悔!”
少女讓他不要出船艙,又把那口鋼刀交給他,讓他躲在艙門後,若兄長下來,乘其不備一刀捅了便是。賀富源是個文人,平日連殺雞都不敢,又怎敢殺人。少女見他不敢動手,將他藏在一口大木箱後,自己拎刀站在艙門後,朝上面喊道:“哥,我把他灌醉了,你們可以下來了。”
稍許,一條壯漢走了下來,剛進到艙中,那女子快速在其頸部割了一刀,接着又在其前胸背後捅了幾刀。接着拎刀走出船艙,不一會,拎着一顆人頭進來。
不出片刻,便手刃二兄,賀富源見她殺人如殺魚一般輕鬆,不敢違背諾言,生怕激怒了她,自己也會身首異處。
少女打開木箱,取出一個包袱,打開之後,裏面全是男子的髮辮。少女説:“這些人都是被我兩個哥哥謀害的客人,一共三十六個。每次結果他人性命後,我便將髮辮剪下,這些都是證物,你可以拿着去官府報官,讓官府派人來抓我,我就在船上等着,絕不會逃。
賀富源將髮辮全部丟入水中,揚言自己絕不會去報官,只一心一意履行諾言。少女很欣慰,將兩個哥哥的屍首丟入水中,上岸之後放火燒了船,跟賀富源結伴而去。
沒過多久,賀富源在同一天娶了一妻一妾,妾便是這個少女。
陸壽名笑曰:賀富源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也救了他自己一命,若他當時拿着那些髮辮去報官,包袱中三十六條髮辮,或許會變成三十七條,多出來的一條正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