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參加鋼琴考級，一名男孩兒在家裏苦練鋼琴。
一個繪畫輔導班裏，美術老師正在耐心輔導學生。
□頂端新聞·大河報記者 張晶晶 文 白周峯 攝影
“雙減”政策出台後的第一個學期，即將開學。
監管政策已落地一個月有餘，伴隨政策的逐漸清晰，中國校外培訓產業企業也在求變——或轉型、或剝離、或徹底退場。
近期，機構轉型“興趣班”賽道、少兒興趣班平台獲得融資的消息不停傳出。有人發出疑問：補課停了，興趣班要“內卷”起來了？
興趣班升温通 常情況下家長都會報一兩個
家住鄭州的吳女士，女兒8歲。她想努力為女兒創造最好的教育環境，繳納了一年4萬多元的學費，送女兒去讀鼓勵性、多元特色課程教學的私立學校。
吳女士認為，讓孩子長期浸泡在自由、被鼓勵的環境中，希望她有中國人謙謙君子温潤如玉的氣質。
至於興趣班，吳女士説，在別的家長眼裏，她給孩子報的興趣班不多。“孩子三四歲的時候，試了試舞蹈班，她不喜歡，就沒再報。中間我們嘗試跟她溝通過，比如去報個圍棋、器樂，試了試她都不感興趣，又沒有報。後來到她六歲，她想跳舞，我就帶她去試了試芭蕾，她説想跳芭蕾，才開始學芭蕾。到七歲多，她想學畫畫，就帶她去學了畫畫。”
吳女士認為，有趣、豐富的課程可以讓孩子感覺到，學習是有趣、好玩的，是創造美好和神奇的地方。“父母可以給孩子提供資源，多方嘗試。但是不能強迫學習。”
濮陽一位做樂高教育的培訓老師宋君（化名）認為，現在小孩的興趣班課程設置趣味性都很強，尤其是幼兒園和小學階段，“表姐家的孩子同時在學圍棋課和籃球，老師上課很有水平，孩子很想去上課，家長怕他累想給他停一個，他都不樂意”。
“除了工作，掌握一門興趣可能是伴隨他一生的精神寄託或滋養。世界那麼大，事物那麼多樣化，不讓他們去多接觸和了解，他們小小年紀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宋君表示，如今的家長都很重視孩子教育，興趣班也比較普及，一般家長都會給孩子報一兩個，再根據孩子的興趣進行調整。
素質教育的挑戰和機遇 有人停業，有人獲得融資
曾經，在各路資本加持、推動下，線下線上教育培訓類公司狂飆突進。而今，霹靂手段呼嘯而至，行業迎來重拳整飭，素質教育機構迎來了機遇，也伴隨着挑戰。
8月27日，號稱“少兒口才在線教育開創者”的趣口才破產。創始人王赫公開發表道歉信表示，趣口才因經營不善，資金鍊斷裂，無法繼續運營。
王赫在信中説，7月底雙減政策發佈，對於素質類教育還是允許發展的，但是對於資本層面非常嚴厲，他原來幻想的能繼續完成的那一輪融資也徹底沒戲了。公司大幅度裁員縮減開支，同時尋求併購方。8月份，同行紛紛爆雷的消息也刺激了家長們的神經，造成了恐慌式的退費潮，趣口才無力支付，不得不走到終點。
差點成為“在線素質教育第一股”的一家企業也暫緩了上市之路。6月底，國內在線素質教育品牌火花思維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了IPO招股書，計劃在納斯達克全球市場上市，或成在線素質教育第一股。隨着行業遇冷，又遭行政處罰，火花思維的上市之路遇到坎坷。
但同時，“興趣班”賽道在不斷有資本和機構加入，行業正在探索新出路。
少兒興趣班優選平台“好多興趣班”APP完成新一輪融資，投前項目估值超1億美元；北京新東方素質教育成長中心於近日成立，專注學生五育目標發展要求；卓越教育孵化出一系列素質教育品牌，並在圍棋、舞蹈、美術等素質教育領域完成品牌佈局；網易有道公佈了少兒編程、圍棋、科學、美術、機器人等六款素質教育產品……
“雙減”之後 興趣班會“內卷”起來嗎？
於“雙減”之後，各界搶佔素質教育賽道，沒給孩子報那麼多興趣班的家長們開始擔心，如果未來的升學、職場對素質教育的考評比重增加，是否意味着沒有進行素質教育培訓的孩子會喪失部分優勢？興趣班會像學科培訓一樣“內卷”起來嗎？
2021年上半年，北大教授王輝關於深圳的一份“養娃成本”統計數據顯示，0～3歲嬰幼兒時期，早教課程成本每年6000~20000元，幼兒園至初中時期（4～15歲）報興趣班每年5000～20000元，這樣算下來，一個深圳家庭要把孩子拉扯到上大學，僅興趣班教育費用就在8萬～30萬元之間。
值得注意的是，政策在引導市場走向規範化。“雙減”第13條指出，對非學科類培訓機構，明確相應主管部門，分類制定標準、嚴格審批。依法依規嚴肅查處不具備相應資質條件、未經審批多址開展培訓的校外培訓機構。
有專家表示，當前教育體制下，作為非剛需的素質教育，將面臨激烈的競爭。潤米諮詢創始人、主理人劉潤指出，“向素質教育轉型，基本是學科類教育巨頭的共識。但是，素質教育是非剛需，市場體量有限。西湖很難承受太平洋的水量。這個市場的競爭，一定會無比慘烈”。
江南大學副教授、教育政策學博士田賢鵬接受記者採訪時認為，此次“雙減”政策出台基於現實問題和素質教育發展的需要，體現了促進人的全面與個性發展的核心要求，彰顯了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並不會加劇教育“內卷”，反而會給學生以更多的選擇機會，避免過度競爭導致的畸形發展和被動發展。
專家：素質教育賽道廣闊但要引導其良性發展
嚴厲政策下，資本和機構為何依然青睞素質教育？
田賢鵬表示，從此次“雙減”的政策內容看，非學科類的興趣班等則仍有廣闊的發展空間。從長遠來看，素質教育是國家未來教育改革發展的方向，校外教育培訓機構則是推進素質教育不可或缺的支持力量。
因此他認為，資本再次選擇素質教育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雙減”政策對於非學科類素質教育培訓留有巨大的發展空間：二是素質教育體現了未來教育的發展方向，具有廣闊的市場前景；三是投資素質教育仍然有利可圖，此時投資可能正好是一個絕佳的機遇。
“從根本上看，素質教育與學科教育並非是對立的非此即彼關係。素質教育是一種以促進人的全面與個性發展為核心的教育理念，開展非學科教育需要落實素質教育理念，開展學科教育也同樣需要落實素質教育理念。因此，素質教育倡導多元的個性化發展，賽道廣闊。”
實際上，有人已經冷靜地認識到，哪怕是非學科類培訓，一旦再陷入“內卷”的惡性競爭，也可能受到新的政策監管。
對此，田賢鵬教授表示，資本進入素質教育對於素質教育而言有挑戰，同時也有機遇。資本並不可怕，促使其良性發展需要從兩方面進行努力：一是建立更加完善的市場監管機制，確保資本能夠在合理合法的規則體系下運營；二是要尊重素質教育發展的規律和要求，始終圍繞素質教育的規律和要求來投資佈局，避免陷入資本的邏輯而忽略教育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