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賽萌/文
同治十二年，一個叫葛品連的平民暴斃身亡。
正是這位平民的暴斃，在大清官場點燃了一個地雷，將浙江官場炸得面目全非，一大批官員紛紛落馬。
這一切，還得從一個叫“小白菜”的女人説起。小白菜名叫畢秀姑，是葛家的童養媳，長得白皙秀麗，因常穿綠衣白褲，人稱“小白菜”。
小白菜與葛品連成親之後，曾在一個名為楊乃武的舉人家裏租住過一段時間。葛品連因在豆腐店做夥計，早出晚歸。
小白菜獨自在家，無聊時常去楊乃武家中走動，有時楊家吃飯也叫她同桌一起吃。一來二去，兩人熟了起來，楊乃武甚至親自教小白菜讀書認字。
慢慢地，街坊鄰居之間就傳出“羊吃白菜”的流言，暗指兩人有不正當關係。
葛品連突然暴斃，葛家人懷疑是被人毒殺，於是告到官府。知縣劉錫彤根據市井傳言，傳“姦夫”楊乃武上堂，動用酷刑，楊乃武三次昏死，但堅決不認罪。
隨後，案件送往杭州二審，知府陳魯嚴刑迫供，楊乃武屈打成招，承認自己將毒藥給小白菜，授意她毒殺親夫。
拿到口供後，陳魯以通姦殺夫之罪判決“楊乃武斬立決，小白菜凌遲處死”，並上報浙江按察使複核死刑。
對於判決，楊家人不服，楊乃武的堂姐楊淑英曾在兵部右侍郎夏同善家做過保姆。在夏同善的幫助下，楊家人的申訴狀交到了軍機大臣翁同龢的手中。
至此，案件正式進入大清決策層的視野，並由此在朝廷與地方之間開啓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拉鋸戰。
當時，江南的太平軍早已被剿滅，因軍功等原因，兩江基本屬於湘軍的勢力範圍，這次葛品連命案，給了慈禧一個整肅湘軍官員的機會。
慈禧下旨，令浙江巡撫楊昌濬重新該案。湘軍出身的楊昌濬，此時或許還不知道朝廷的心思，但他為了自己的面子和下屬的仕途，維持原判。
慈禧沒辦法，派浙江學政胡瑞瀾為欽差大臣，再次重審此案。胡瑞瀾儘管非湘軍出身，但卻是湘軍老鄉（湖北人），同屬湖廣派系。
這個老夫子此時還沒有看出慈禧在放長線釣大魚，一個勁往套裏鑽，稱該案“經反覆推究，並無濫刑逼供之事”，應維持原判。
與此同時，湘軍官員主政浙江，這也讓許多浙江籍官員不爽，他們認為湖南人打完了太平軍還賴在江南是動了自家的蛋糕。
於是，在浙籍官員夏同善的動員下，浙籍在京官員三十餘人抱團上書，要求為老鄉楊乃武平反！
慈禧一看，時機到了，就繞開浙江方面，直接將案件收到刑部審理。
在刑部尚書的親自審理下，葛品連的屍體被運到北京，開棺驗屍，最後得出結論：葛品連並非毒發身亡，乃得病而死。
至此，震驚朝野的楊乃武與小白菜案宣告終結，二人無罪釋放，而楊昌濬、胡瑞瀾等數十位名官員則被革職查辦，以“湖廣派”為主的湘軍勢力受到嚴重打擊。
6年前，朝廷派到南京的總督被刺殺，兇手指向幕後的湘軍，慈禧選擇忍氣吞聲；這一次，一個小小的舉人受冤，朝廷卻發雷霆之怒，不惜法辦一連串的湘軍大員。
請問，到底是誰給了朝廷叫板湘軍的底氣？
答案是多方面的，首先是湘軍靈魂人物曾國藩的去世，湘軍已很難擰成一股繩；其次，隨着淮軍在捻軍戰場上的崛起，湘軍派越來越沒落，朝廷早已不將其放在眼裏。
在小白菜一案中，朝中力保楊昌濬的大有人在。對此，恭親王放話説，楊昌濬毫無戰功，卻佔着督撫的位置，故意與朝廷作對，這樣的人尚且如此，那左宗棠、李鴻章該如何？
此言一出，滿朝噤聲，以楊昌濬為首的湘軍官員只能應聲落馬。
值得一提的是，被革職的楊昌濬並沒有因此熄火。2年後，他在給左宗棠幫辦軍務中再度崛起，先後擔任陝甘總督、漕運總督、閩浙總督、兵部尚書等職，官至太子太保。
與之相反，無罪出獄的楊乃武卻被革去舉人功名，從此與官場無緣，在種桑養蠶中聊此餘生。
慈禧達到了她的目的，至於司法公正和社會正義，那不是朝廷該考慮的事情，所以楊乃武只好去養蠶做農民，而小白菜也只能出家當尼姑。
這很不公平，但很朝廷，因為朝廷要的不是公平，而是江山。此時，西北戰場上發生的事情早已讓朝廷心驚肉跳，還哪有心思去關心一個舉人的命運。
那麼，西北戰場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是哪位將領的陣亡讓朝廷恐懼？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期文章！
作者：胡賽萌，好果文化創始人，知名評論人，曾在新聞晚報、教育時報，新加坡聯合早報等國內外知名媒體發表評論文章。公號：好果胡賽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