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9日,記者來到楊浚瑄的母校臨淄區遄台小學採訪。
“期待楊浚瑄同學在明年的東京奧運會上實現突破,期待未來的日子她一直是那個積極上進温暖愛笑的女孩……”這是楊浚瑄的班主任、語文老師尉風梅2020年寫的《我的學生楊浚瑄》一文中的一段話,今天,尉老師的期待變成了現實。
“現在楊浚瑄是我的偶像,我是她的粉絲,我還關注了她的微博超話。”話語裏,尉風梅難掩心中的驕傲和自豪。
“2018年教師節前夕,忙於青奧會賽前訓練的楊浚瑄還為母校錄了一段祝福的視頻,當時我們在全校師生大會上播放了這段視頻,學弟學妹們看後都備受鼓舞,紛紛表示要以楊浚瑄為榜樣,努力學習,以後也要為國家、為家鄉、為母校爭得榮譽。”臨淄區遄台小學校長史文波説。
楊浚瑄是我教過三年的學生。記得2008年她一年級剛入學時,瘦高的個子,説話輕輕的,很喜歡笑。老師要求上課坐好,她就真是一節課一動不動地坐着,以至於我經常會提醒她,你這樣太累了,其實中間可以休息一下的。她卻總是笑笑説:“老師,我不累啊。”
小時候的楊浚瑄。
班裏的男孩子很調皮,上操時經常違反紀律,身為班長,我經常看到她俯下身子,輕聲細語地給那幾個孩子講道理。她為人謙和,學習又好,所以班裏的同學都特別聽她的話。
三年級快結束的時候,楊浚瑄轉學去了體校。中間沒有訓練的時候,她經常回來上課。她的成績越來越突出,訓練也逐漸緊張,她回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小學時期她最後回來的那一次,還在自己的座位上聽了半天課,她的個子更高了。放學後,我請她吃飯,特意帶去了班裏四個調皮的孩子。我想用她的榜樣力量來影響他們。
老班長在他們心目中威信猶存,效果果然很好。飯後有個小插曲,我結賬的時候,李柄錕同學去了一趟洗手間,氣呼呼地回來了。我問他怎麼了,他説:“剛才一個阿姨問我,是你們請老師吃飯吧?我説不是,是老師請我們吃飯,阿姨不相信,説我騙人。”這天真的孩子,他可能認為老師請吃飯是莫大的榮耀,怎麼容許被人輕易否定了呢?
剛去張店體校的那段時間,楊浚瑄經常給我打電話,一般都是週末的晚上,她的爸爸媽媽把她送回宿舍,而同宿舍的人通常都沒有回來。
我經常問她:“就你一個人不害怕嗎?”她總是笑着回應我:“不害怕呀。”
“訓練累不累啊?”
“不累啊!”
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聽到從事高強度體育訓練的她説過一個累字。
後來,我就不再問這個問題了,我想,她是真的發自內心熱愛游泳吧。
因為楊浚瑄的學習成績很好,所以究竟要不要去從事專業的體育訓練,她的爸爸媽媽猶豫了一年多的時間,也曾來學校和我商量。
我們都很糾結,體育訓練很苦不説,萬一練不出成績,這個孩子的未來怎麼辦?她學習能力強,在班裏一直是第一名,將來完全可以考上好的大學,按部就班地走一條成才之路,為什麼要選擇一條不可預知的艱難道路呢?
這裏不得不誇讚一下當時鍥而不捨的游泳教練,他慧眼識珠,看中了楊浚瑄的運動潛力,反覆地做家長的工作,她的父母最終還是同意了。
這麼一棵學習的好苗子去練體育,我一直是不甘心的,也擔心她體育的路走不遠。所以這些年來,班裏學生看的文章,我在網上讀到的好文章,都會給她發一份;有好的書籍,我也會向她推薦;班裏舉行詩詞大賽,我也讓她做。讓她讀書、練字、畫畫,不要放棄文化課的學習。
我當時想的是,萬一哪一天她體育專業的路走不下去了,重回學校學習也能跟得上。直到2018年,她參加全國的游泳冠軍賽,得了冠軍。回來的時候她堅持要請我吃飯,告訴我她已經有工資了,而且退役後可以去讀大學。那一刻,我的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成功了,這條艱難的路她終於走了出來,我不用再擔心她的學業,不用再擔心她的未來了。
後來,楊浚瑄被深圳大學錄取,她可以彌補文化課不足的遺憾了。她紮實沉穩,有着頑強的意志力,我相信她也會很努力地去完成文化課的學習,並且一定會做到最好。
這幾年,在比賽、訓練間隙,她讀書、練字、畫畫,認真努力充實自己。她會和我交流讀書心得,把自己滿意的字帖和畫發給我。她聰慧有毅力,能吃苦,感悟力好。在國家隊忙於訓練,可她還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讀書練字。疫情期間,我帶領班裏孩子舉行在線詩詞比賽,發給她的古詩詞,她兩天後才接收。我擔心她訓練緊張,不一定有時間做,問是不是可以少發一點,別影響訓練,畢竟那才是大事。她表示有時間,我覺得她不僅僅是有時間,關鍵是對古詩詞有興趣,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的眼裏看到的都是別人好的一面。一次古詩詞比賽題,她只有一道題不會,實在出乎我的意料。因為我知道國家隊忙於訓練,沒有系統的文化課學習,為了迎戰奧運會訓練更是辛苦,她的古詩詞怎麼一點也沒有落下呀?她説:主要是因為小時候打的基礎比較好。
我倆哈哈大笑,這是在誇老師呢。
其實我知道和我關係不是很大,我只教了她三年,雖然臨淄區一直很重視古詩詞教學,每個學期學生都要背誦很多古詩,但是那個時候我心裏並沒有真正地認識到古詩詞的重要性,效果可想而知,她應該是最近在看古詩詞方面的書了。
她還跟我説,一路走來,很幸運,碰到的教練都對她特別好。尤其是王愛民教練,是一個有文化又很温暖的人。王教練的書法非常棒,她也跟着練書法。她説和教練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了父母,教練對她就像對自己的女兒一樣。
王教練堅持自己的訓練理念,不拔苗助長急於求成,而是按照規律,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
獲得金牌後中國金花喜極而泣。
00後的孩子,大多是獨生子女,習慣了眾星捧月的愛,你對他們的愛,他們大多是感受不到的。她卻不是這樣,她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她認為出現在她生命中的都是她的貴人。在她的眼裏,教練好、老師好、夥伴好、同學也好,從來沒聽她説別人半點不是。我甚至都有點杞人憂天,這麼温純善良的孩子將來能否適應這複雜的社會呢?
每次在電視機前觀看她的比賽,鏡頭中那個總是微笑的女孩,給我滿滿的幸福感、自豪感。
她説感謝我,其實,一段好的關係是相互成就、共同成長的,夫妻是,朋友是,師生關係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我們給予的力量是相互的。
當年小學畢業典禮的時候,楊浚瑄曾和我相約,一定要回來照畢業照,可是畢業典禮的那天,她正好有比賽,錯過了。
2020年是楊浚瑄的同班同學參加高考的時間。同學們曾經相約,高考結束後,全班同學在原來的遄台小學2008級1班教室觀看比賽,為班長加油。張恆溪同學説,如果自己高考成績好,媽媽就允許他去東京現場為班長加油。可惜,因為疫情,最終沒能實現。
7月28日,山東省游泳運動管理中心在訓隊員及淄博市游泳訓練隊相關負責人等集體觀看楊浚瑄參加女子200米自由泳決賽。
不過,雖然比賽推遲,但是我們一點也不擔心,因為王愛民教練説過:“對於我們組的運動員來説,年齡都比較小,十八九歲,延期一年讓他們從心理、身體上更成熟一些,反而是件好事。”
楊浚瑄也説:“對於我來説就是多了一年的準備時間。希望能不斷提升自己,發揮出最好水平,跟歐美頂尖的運動員抗衡、較量一下。”
最快的速度不是你跑得比別人快,而是你一直跑得比別人穩。楊浚瑄一直就是那個穩穩的女孩,不管過去多久,只要是曾經教過的學生,總是牽掛在心,這也是隻有做教師的才能擁有的幸福感覺吧。期待我的學生們每個人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那條路。期待楊浚瑄同學在奧運會上實現更大的突破,期待未來的日子她一直是那個積極上進温暖愛笑的女孩……
(大眾日報淄博融媒體中心記者 李鴻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