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恨水所著的《水滸新傳》中,花和尚魯智深自接受招安後便與眾兄弟辭別,獨自返回五台山。後來,金軍入侵,魯智深再度出山,參加了東京保衞戰。在大名府之役後,魯智深原本有一次返回鄧州與兄弟們團聚的機會。但是,他卻選擇了獨自雲遊,前往登州的蓬萊山下尋找落腳之地。那麼,魯智深為什麼不願意和兄弟們待在一起呢?他在坐化之前,將原因告訴了陪在身邊的九紋龍史進。
這個情節發生在《水滸新傳》第五十二回。盧俊義率部收復大名府後,宋、金兩國的爭端暫時告一段落。此時的東京汴梁早已沒了金軍壓境時的陰霾,恢復了往日的興盛。而在河朔地區的二十幾位梁山好漢們,除了在地方上擔任官職的人員已經率部返回原駐地外,其餘人等全部留在大名府休整,等待朝廷下一步指示。但眾人等來等去,卻等到了被朝廷罷免官職、遣回鄧州的聖旨。這是怎麼回事兒呢?
原來,經過此番交兵,雖然宋欽宗依從民意將童貫、高俅、蔡京、王黼、李邦彥之流全部罷黜為民,但新啓用的重臣仍舊是一些貪生怕死、禍國害民之徒。其中,最可恨的有兩個,一個是張邦昌。白勝、鬱保四等人在牟駝崗壯烈犧牲,就是他向金軍告的密。另一個叫耿南仲。此人早年曾擔任過帝師,是宋欽宗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但他自上任以來,不是設法輔佐宋欽宗振興朝政、匡扶基業,而是絞盡腦汁將矛頭對準了曾經與金軍血戰的有功之臣。
耿南仲在宋欽宗面前極盡讒言,將兵部侍郎李綱貶到揚州擔任知州,又將外城都統制馬忠調往延安。隨後,他又向宋欽宗奏稟,稱梁山好漢們都是些為禍地方、懷有野心的匪寇,是為李綱助陣的妖魔小丑,必須將有官職的梁山眾人全部罷為庶民,最好是全部剪除,永絕後患。但宋欽宗感念梁山好漢們在東京保衞戰時做出的貢獻,起初並未理睬。耿南仲見未達到目的,仍不死心。
隨後,耿南仲又把魯智深火燒相國寺、史進和戴宗在城外公然羞辱童衙內、林沖闖入高俅府中打殺高衙內的事情拿來説事。而且他還説,大名府是河朔地區的形勝之地,原本讓匪首盧俊義率部駐守就十分不妥,如今又有關勝等人私自跑去助陣。時間久了,匪寇們必然會亂中生事,即使不將他們治罪,也必須全部罷黜職務,遣回鄧州,交於張叔夜嚴加管束。宋欽宗原本就怕事,聽得多了自然心動,於是便採納了耿南仲的建議。
盧俊義等人接旨後,皆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能返回鄧州與眾兄弟們相聚。憂的是,如果都回去了,如果金軍再次南侵,浴血奮戰得來的成果豈不又拱手送人了?但既然聖旨已下,身為臣子,也只得遵命而行。眾兄弟準備啓程時,魯智深以不願在軍中供職為由辭別眾人,要在山東、河北地區當個雲遊僧人,最後到登州蓬萊山下找個寺廟容身。當時,史進也因心中不忿,要陪着魯智深一同散散心。於是,魯、史二人一路上閒情散步,行了二十多天才抵達登州,並在蓬萊山下找了一處破敗的寺廟,落住了腳。
然而,魯智深剛有了落腳之處,便收到了小種經略在太原與金軍作戰時全軍覆沒的噩耗。魯智深早年曾受到過小種經略的提攜,聽聞此信後痛惜不止,當天與史進喝得酩酊大醉,當晚便吐了十幾口血。此後一連幾日,魯智深的狀況越來越差,除了能喝幾口酒,飯食饅頭皆不能入口,直叫胸口燒灼。一日,史進坐在牀前陪魯智深説話時,屋外恰有一陣風吹過,魯智深聽後忽然從牀上跳起,拿了禪杖跑到院中,口中喊道:“你聽,這莫不是我軍在和金兵廝殺的聲音嗎?”説罷,挺直身板,沒了氣息。史進明白,魯智深已經坐化而去。
至於當時魯智深為什麼沒有跟隨盧俊義等人返回鄧州,他卧病在牀期間曾跟史進説過。他説:“大郎,你知道灑家這秉性。當年在山泊裏當強盜時,日日盼望招安。招安以後,灑家以為終於撥雲見日。誰知,在京師逗留期間遭遇賊人陷害,不得已下了殺手。後來在大名,看見那樞密院的公文,灑家恨不得撕了它,只是又怕連累了眾兄弟。與其終日受那貪官污吏的氣,倒不如現在這樣,落個閒散痛快。”原來,魯智深不是不想跟兄弟們待在一起,而是不願看那些庸臣的嘴臉,擔心自己忍不住教訓這些人從而連累眾兄弟。
參考書籍:《水滸新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