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立波
安徽桐城張氏家族中,張英、張廷玉、張若靄,祖孫三代都侍值內廷,頗受康、雍、乾三帝的倚重, “閤家頂戴”,滿門朱紫。尤其張廷玉,“登朝垂五十年,長詞林者二十七年,主撰席者二十四年,凡軍國大事,奉旨商度”。將書香門第與官宦人才結合到最高成就。
康熙與張廷玉影視形象
張英在文華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的兩年後,因為身體不好和工作上的失誤遂提出退休。此前他二十九歲的兒子張廷玉考中進士被授予翰林院庶吉士。沒多久,張廷玉就被選調南書房,開始了高層文秘生涯。戀g舊的康熙帝召他至暢春園,詢問其父張英回鄉後近況,三十三歲的張廷玉對答條理清晰,大方穩重,對他印象特別好,在考過詩文才華後,康熙決定將他留作自己身旁機要秘書。一直到四十五歲,直接給康熙服務十二年,官至從二品的禮部侍郎。“辰人戌出,歲無虛日。塞外啓從,凡十一次,夏則避暑熱河,秋則隨獵於邊塞”。 四十五歲那年,張廷玉被明確為禮部侍郎。
影視形象
雍正的繼位讓張廷玉迎來了繁花似錦的政治上的春天。雍正精明敏感細心,對臣下們的文字警惕異常。時刻警惕“被人恥笑了去”。他曾向臣下説:“向來爾等之春秋,朕所深畏,一字一意,朕不能忽也。”晚年的張廷玉在著作中總結了雍正重用他的原因,一是他學問優長,“氣度端凝、應對明晰”。二是他為自己恩師張英之子。皇位新舊交替後,即命張廷玉兼學士銜,協同翰林院掌院學士阿克敦等辦理大事典禮翰墨,供几筵祭告文字。康雍之交,政務殷繁,諭旨每日下數十次,皆由張廷玉承命應辦。若有緊急奏事,胤禛令他入大內,口授大意,或於御前伏地而書,或隔簾授幾。稿就即呈御覽,“精敏詳瞻,悉當聖意”《漫懷園文存》 。
雍正畫像
同年十二月,特旨授禮部尚書,並指出:“朕再四思維,非汝不克勝任”。從此,張廷玉躋身於最密臣之列。僅僅在康熙去世四個月後,就迅速提拔他做禮部尚書,轉年又任命他為翰林院掌院學士,監管翰林院。雍正四年,晉升為文淵閣大學士户部尚書,再兩年後又兼任吏部尚書。雍正七年,成立軍機處,任命張廷玉為首席軍機大臣,至此,張廷玉達到漢族大臣所能提升的最高位置。雍正是位工作狂熱,僅僅硃批諭旨不下二萬餘件,執政的十三年裏堅持每天親自批閲奏摺。每天睡眠時間不足4個小時,在數萬年件奏摺上寫下的批語多達一千多萬字,張廷玉在繕寫起草文件的字數肯定要多於這個字數。同為文字工作,惺惺相惜,同聲相求。筆墨工作,古往今來大抵都要坐得住冷板凳,耐得住寂寞,靠着真才實學一步步積累工作實績。雍正曾飽含深情地回憶説:“彼時在朝臣中只此一人”。《澄懷園主人自訂年譜》一個只此一人,説明雍正在務虛工作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張廷玉,是發自內心的肯定他。
雍正與張廷玉影視形象
對張廷玉的關心,雍正也較為細心體貼。張廷玉回家探親,行前雍正賜給他玉如意説:“願爾往來事事如意”,同時賜給他大量物品和內務府出版的珍貴圖書,還給他寫了一副對聯:“天恩春灝蕩,文治日光華”張廷玉感動萬分,此後每逢春節都要把這幅春聯貼在門口,以示榮耀。幾天後由於想念張廷玉,就寫信給他説:“朕即位十一年來,朝廷之上近親大臣中,只和你一天沒有分離,我和你本是君臣,但情同密友。”姑且無論身份高低,想必一般人讀來這樣温暖的書信都會非常感動。
張廷玉書法
張廷玉獲得重用有兩個原因,與其自己概括的基本一致的同時在作風上具體表現為:一是工作突出,業績明顯。二是謙虛謹慎,低調務實。 張廷玉性格繼承張英最多,《清史稿》稱“英性和易,不務表襮,有所薦舉,終不使其人知,所居無赫赫名”低調謙和的性格,在其子張廷玉身上得到了生動延伸。在朝期間,他從不謀取私利,後來的乾隆皇帝也誇獎他“風度如九齡”。他平日裏沒有任何不良嗜好,辦事較為公正,沒接到過對他任何的貪瀆指控。彷彿可以透過幾百年的空氣依稀能感受到他該是一個温文爾雅,話語較少的謙謙君子的模樣。做主考官時,有人通過關係想要打通他做一點照顧,用細微言語進行探視,張廷玉用一句詩做以回絕:“簾前月色明如晝,休作人間暮夜看”。
張廷玉影視形象
在他名位登峯造極時,他的大兒子張若靄考取了一甲三名探花,張廷玉聽説後“驚懼失措”,立刻向雍正“免冠叩首”,懇切請求雍正降低其兒子榜上名次。張廷玉的理由是“天下人才眾多,三年大比莫不望鼎甲,官宦之子不應占天下寒士之先。”雍正聽後非常感動,認為張廷玉思想境界和心胸都非常人可比,於是同意張廷玉懇求,將其子改為二甲一名,並把這件事在諭旨中公佈,表揚他的高風亮節。《張廷玉年譜》。不僅性格低調,而且在政治嘈雜的環境中,他秉承“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底線,並且“終身誦之”當作立身圭臬。在朝中多年“無一字與督撫外吏接”,張廷玉如同雍正帝的密碼箱,除了雍正本人,任何人都不能得到關於帝國的一絲機密。除了沉默,張廷玉最喜歡的就是另一個“恕”字,從字面看來,就是“如心”也就是“如自己的心”,隨心所欲,由於掌管吏部,對當時雍正想要任用或處罰的官員一清二楚。但是卻經常發現雍正剛剛想重用的人突然遭到彈劾或是得病死亡,結果也沒能使用上,而雍正根本不想重用的,竟然連他都搞不懂什麼原因,最後陰差陽錯得到重用。為此他感嘆運命無常,覺得“有一定之數”。因此他教導後輩們要努力學習外,不要妄求“以義命自安”老實聽從命運安排。雍正在遺詔中對張廷玉身後給了漢族大臣最高榮譽,死後配享太廟,創造了清朝知識分子的最高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