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五週歲的我還沒有經歷幼兒園,就上了小學一年級。哥哥比我大一歲,兄弟倆沒人看管,也就稀裏糊塗地從野地裏被拎到了書桌前。上學第一天,就聽老師説“要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大學”。升學到鎮初中,老師們同樣鼓勵“要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大學”。有過一次優勝劣汰的小升初考試,加之周圍的人經常議論高考很難,錄取率很低,很多大哥哥大姐姐都復讀很多年,在我心目中更加強了高考的殘酷印象。
由於繁重的農活讓我早已有了早日“飛”出去的想法,中考就作了單報中專志願的決定。當年中專是提前錄取,畢業包分配進國家機關事業單位,而且那時候工資待遇以工齡為主要參照。因此,很多尖子生都選擇了走中專這條道。
到了一九九六年,大學實施並軌制度,擴招也已擺開架勢,這對於我們這樣一些“成熟較早”的中專學生來説確實帶來了一些新的前程觀上的壓力。
青澀,懵懂,一種對未來的不可把控感越來越強。等臨近畢業,國家給了學校我們這一屆十個保送上大學繼續深造的名額,於是我幸運地抓住了這次機會,我們班保送了三位。其實班裏很多同學都比我優秀,有一些我認為是天才級的,經常上演只要考試前一晚找同學的筆記折騰一下就搞定一門課的“絕技”。可能他們沒有我這麼急切, 而“飢餓”使我更加機敏,這樣我一“並”進入了新世紀大學的“軌”道,同時也切換到了我人生的新賽道。2001年畢業後先就職於第二軍醫大學(現稱為海軍軍醫大學)基礎部生理教研室,2006年因工作需要轉投長海醫院血管外科景在平主任門下,工作至今。
景在平教授一九七三年高中畢業後當兵,當時高考尚未恢復,當兵除了履行保家衞國使命信念,也是他求得生存的另一條人生出路。據他回憶,一九七六年在二十四野戰醫院參加唐山抗震救援,一九七七年被選為英模到濟南軍區參加英模大會。會間耳聞將有考大學的名額,心中蠢蠢欲動,當年的大學夢似乎又開始出現了亮光。回到招待所,正好軍區幹事在向帶隊的孫副院長傳達將給野戰醫院一個考大學名額的上級指示。
過了幾天,傳出消息,醫院決定推選一位符合“男生”和“高中畢業”兩項條件的同志參加考大學,經過篩查審核,和景在平一起的有兩位同志符合。頗有戲劇性的是,最後組織上考慮到另外那位同志在談對象有後顧之憂,決定把名額給景在平。當晚,在一個帳篷裏,景在平找那位同志“交底”:“不是你找我談就是我找你談,總之只能去一個。”對方回答:“祝賀你。”
於是,景在平如期在濟南參加了軍隊組織的“高考”,這一年也是恢復高考的第一年。由於高中生的底子再加上軍旅中持續學習的助力,“高考”順利通過。同年,正式向第二軍醫大學報到入學,之後就是景在平“不講理”的學霸生涯和開掛的醫學之路。
同學郭曉亮回憶説,當時聽到景在平説自己要立志學通醫學、學通哲學、學通英語,她和女同學們私下竊笑:“這傢伙是什麼材料造的?”尤其是英語,上大學後景在平從字母A開始學起,現在校裏但凡有大小關於英語的活動都會邀請他出席,有意思的是他還創造了一個英語詞彙 “endovascology”,翻譯過來就是“腔內血管學”,被國際學界廣泛認可。
以上就是我們師生兩代人的“高考”故事,雖然我倆都沒有走進全國統考的高考考場,但應該有不少人也是像我們這樣,通過另一種形式的“高考”改變了人生。不懼挑戰,認真面對,生活中,這樣的考試還有很多,抓住機會,定能有所收穫。(莊鬱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