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的抗日戰爭史上,八路軍曾經創下了大量的經典戰鬥範例,譜寫了眾多的抗戰英雄事蹟。
1938年11月,在山西五台縣附近的一次對日伏擊戰中,八路軍一個團在一夜之間殲滅了日軍一個大隊,使日軍對晉察冀抗日根據地的分兵25路圍攻以失敗告終,使國民黨的聯絡官都為之瞠目結舌,這就是著名的“滑石片伏擊戰”。
1938年9月21日起,日軍就在“中攻武漢,南取廣州,北圍五台”的軍事戰略企圖下,調集了5萬餘兵力,分別由平漢、正太、同蒲各鐵路沿線,兵分25路向八路軍晉察冀邊區北嶽區的五台、阜平、淶源等中心地區實施大舉圍攻,妄圖分割並摧毀晉察冀抗日根據地。
面對日軍的這一大規模舉動,中共中央決定“鞏固華北,堅持已有根據地”,並命令八路軍第120師、第129師和第115師分別協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地方抗日武裝作戰,進一步鞏固和擴大抗日根據地。
八路軍第120師自從1937年9月渡過黃河向東挺進冀中平原和冀熱察地區以來,在對日作戰中不僅壯大了隊伍,而且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為了配合晉察冀的八路軍兄弟部隊粉碎敵人的圍攻,原在恆山地區作戰的第120師359旅在晉察冀軍區統一指揮下,打擊由平綏鐵路前來進犯的敵人。
1938年10月初,八路軍第120師358旅率主力兩個團晝夜兼程向東挺進,首先向同蒲鐵路北段出擊,鉗制住敵人向北嶽區的進攻。然後358旅開赴同蒲鐵路以東地區,進入晉察冀根據地北嶽區。
10月下旬,第358旅由忻縣西側的魚龍溝、楊胡村地區出發,經恩西、白水和高村、黃寨之間,秘密地越過同蒲鐵路,轉移到五台縣以南的窯頭地區。旅直屬機關和第358旅第716團駐紮在寨裏村、中莊村,第714團駐紮在白家莊、腦上,並在邊區羣眾的協助下封鎖八路軍駐軍的消息,準備在五台到河邊村一帶地區尋機殲滅敵人。
由於第358旅電台簡陋,還不能直接與晉察冀軍區聯絡,他們僅僅只是知道在五台縣城內有日軍駐守,但完全不瞭解日軍駐地周圍的敵情。358旅傳遞情報只能通過和八路軍第120師部取得聯絡,這無形中加大了358旅獲取敵軍情報的難度。
11月2日,第358旅指揮部決定派716團參謀長劉忠率領一個騎兵排,冒着風雪到五台一帶進行偵察。第二天中午時分,第358旅旅長張宗遜終於等來了消息:
“駐守在五台的日軍主力蚋野大隊和周圍據點的敵人共七百餘人,昨天夜裏從五台出發向東進犯,還偷襲了高洪口的察冀軍區二分區五大隊。”
得到了日軍的行蹤後,張宗遜和主任張平化以及第716團團長黃新廷、政委廖漢生通過分析判斷:
“這股敵人是孤軍出動,沒帶多少給養,後方空虛,必然迅速退回原來據點。
日軍經過整夜長途行軍,11月3日必然要在高洪口休息,估計在11月3日晚或4日早一定要撤退,按日軍以往的行軍規律,必然會按原路返回。”
通過仔細觀察地圖發現:“日軍從高洪口到五台,滑石片是必經之地”。
滑石片是位於兩山之間的一條長達數公里的山溝,這裏路窄溝深,道路從溝底蜿蜒伸展,是伏擊日軍的絕佳地段。
但第358旅駐地到滑石片卻有50裏的路程,而日軍距離此地只有20裏,行程上的差距成為了擺在張宗遜面前的一道難題。
兵貴神速,戰機稍縱即逝,要想打好滑石片伏擊戰,關鍵是716團要趕在日軍前面到達滑石片地區。經過了縝密的思考,張宗遜最終下定作戰決心:
“以第716團擔任伏擊部隊,第714團趕到滑石片西北,負責警戒五台方向準備打援,限定各部隊在一小時之內出發。”
第716團全體戰士顧不上吃晚飯,與日軍蚋野大隊展開了在時間上的賽跑。戰士們踏着積雪,在當地羣眾的帶領下,沿着捷徑向滑石片快速行進。
旅部和第716團只用4個多小時的時間就走完了25公里山路,於11月3日晚上21時許,趕在日軍前面登上了滑石片以西高地。
張宗遜等人藉着朦朧的月光看到,滑石片地區的溝道寬約20多米,西面是高度三至四米的陡崖,東面坡度則較為平緩。只要佔據了西面,八路軍就可以利用火力封鎖住日軍,使日軍無法爬上東坡。
不一會兒,嘈雜的人馬聲夾雜着牛、雞、鴨的鳴叫聲向滑石片傳來,日軍攜帶着在高洪口搶掠的物資、牲畜等進入了八路軍在滑石片設下的包圍圈,第716團團長黃新廷、政委廖漢生立刻命令第716團按原定部署做好戰鬥準備。
為了在戰鬥指揮上的方便,八路軍第716團指揮所轉移到了第3營陣地方向,第3營各連隊下到陡崖時,日軍十幾個人的前沿尖兵分隊已經過去了,9連的幾十個精壯戰士組成突擊隊猛撲到溝裏,用步槍、機槍、手榴彈一齊向敵人打過去。
日軍怎麼也不會想到,八路軍竟會在這裏埋伏打伏擊,一時間亂作了一團。日軍馬上組織全部騎兵隊伍,向9連正面衝鋒過來,企圖突圍出溝口。
眼看着八路軍9連突擊隊的火力壓制不住日軍,第3營營長王祥髮帶領戰士們端着刺刀,和敵人展開了白刃肉搏戰,使日軍無法發揮出他們的火力優勢,接連打退了敵人的五次衝擊。
與此同時,第2營在營長蔡九和教導員黃新義的帶領下,從大溝西側和向前湧上來的敵人遭遇。衝在最前邊的第8連連長李家富、指導員徐文禮還沒等上級的號令,就號令全連戰士跑步接近敵人,展開了勇猛衝殺,將敵人攔腰截斷。
第2營其他連隊緊跟着從山上插下去,用手榴彈和機槍、步槍火力向敵人側翼發起衝擊。第5連連長巴尚真和指導員萬在明率領全連硬是在敵人中間突了過去,迅速佔領了東側山坡上的一個小廟,從而控制住了山坡制高點,把正在爬上東坡的日軍打得只能退回溝裏。
張宗遜緊急趕到了第716團指揮所,並下達了發起總攻的命令。頓時,八路軍衝鋒號聲響起,戰士們端着刺刀衝入溝底,與敵人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以刺刀和手榴彈殲滅掉剩餘已經被分割的敵人。
經過了一夜激戰,八路軍第716團在拂曉前終於將日軍蚋野大隊基本消滅,只有二三十名殘敵繞到了北邊的灰窯溝,從而逃出了八路軍設下的伏擊圈。
11月4日早晨,迴盪在滑石片上空一夜的槍炮聲停止了,又重新恢復了寧靜的山溝裏,到處橫七豎八地躺着日軍士兵和軍馬的屍體,敵人攜帶的山炮、日式擲彈筒都完好地馱在軍馬背上,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卸下來使用。八路軍第716團在打掃完戰場之後,部隊立即開往高洪口。
擔任阻敵增援任務的八路軍第714團接到“在滑石片西邊鳳凰山阻擊日軍”的命令,經過了一整夜的急行軍,在11月4日拂曉到達了南院村附近,正好與從滑石片逃出來的幾十名日軍遭遇,第714團立即派一個營跟蹤追擊。此時,五台方向出動的一小股日軍向滑石片增援,與逃脱出來的幾十名日軍會合,第714團馬上投入戰鬥。
日軍被迫倉皇向五台城方向撤退,第714團緊緊追擊,一路追擊了到五台城下。
滑石片伏擊戰,八路軍共殲滅了日軍蚋野大隊長以下500餘人,繳獲山炮兩門、日式擲彈筒四門、輕重機關槍30餘挺、步馬槍340餘支、戰馬153匹和一部電台,以及許多其他的軍用物品。
滑石片戰鬥在晉察冀邊區的五台、定襄、忻州地區具有很大的影響,羣眾爭相傳遞着八路軍第358旅勝利的消息,晉察冀軍區司令員聶榮臻讓邊區政府專門派人前來對第358旅進行慰問。
地方羣眾和八路軍部隊聯歡慶祝滑石片伏擊戰的勝利,還有“延安參觀團”的王智濤、《大公報》記者、“聯合國賑災委員會”於璞等三人也專門前來慰問傷員,並給予慰問傷員費一百大洋。
在延安參加中共六屆六中全會的八路軍第120師師長賀龍、關嚮應聽到八路軍在滑石片大捷的消息後,不禁欣然一笑,因為他們知道:“日軍進攻晉察冀邊區的計劃,由此破滅了”。
滑石片伏擊戰的勝利,主要取決於以下幾個方面:
八路軍第358旅準確判斷日軍必經滑石片的行動企圖,確保了以伏擊手段殲滅日軍。
八路軍716團快速行動,連續行軍戰鬥。714團更是一晝夜行軍180裏的路程後,又馬上投入了戰鬥。
八路軍戰士戰鬥作風過硬,近距離猛打猛衝,使敵人在裝備火力上的優勢無法施展,從而達成了快速分割敵人,逐個殲滅的目的。
當時,根據國民黨和共產黨簽訂的協議,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向八路軍3個師分別派駐了聯絡參謀,負責直接向蔣介石報告八路軍的作戰情況,以此來溝通雙方的關係。駐八路軍第120師的聯絡官陳宏謨聽到滑石片伏擊戰的消息,竟然還不相信八路軍能夠取得如此大的勝利。
賀龍師長特意派人給陳宏謨送來兩件日軍呢大衣,以及一柄日軍軍官指揮刀,八路軍繳獲的日軍戰利品實物再次證明了八路軍取得的驕人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