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騎射,愛人,謙讓下士,甚得名譽。武帝以為有廣之風,使將八百騎,深入匈奴二千餘里,過居延視地形。
800騎兵深入匈奴腹地兩千裏,這劇本是否有些熟悉?同樣的少年英才;同樣的膽氣過人;甚至連脾氣都是一樣的桀驁不馴。李陵與霍去病的相似,很快有了更多的徵兆。
陵對:“無所事騎,臣願以少擊眾,步兵五千人涉單于庭。”上壯而許之。——《漢書》
漢武帝派李廣利率領3萬騎兵,攻打天山的右賢王時。找來在酒泉練兵的李陵:“帶着你的5000兵馬,給大將軍押送糧草去吧”!
李陵傲氣回答道:“臣的精兵都是荊楚招來的劍客,力氣大得能扼住猛虎,射箭更是百發百中。讓他們運糧浪費了,臣請獨領一軍吸引單于主力,分散貳師將軍壓力”!
漢武帝又説:“你的想法勇氣可嘉,但我實在沒軍馬給你了”。
“有沒有騎兵沒關係,臣願意以少擊多,以5000步兵直撲單于王庭”!面對意氣風發的李陵,漢武帝大為高興,就同意了他獨立作戰的請求,浚稽山之戰自此爆發。
浚稽山之戰的雙方分別是:李陵的5000步兵(有戰車輔助);匈奴單于的3萬騎兵;以及後來合圍的5萬散兵。雙方人數比例高達1:16,且16的一方是匈奴騎兵。
李陵與匈奴單于3萬騎兵遭遇後,急忙命漢軍以戰車圍成陣地,持戟手在前、弓弩手在後,組成經典的步兵防禦陣地。
匈奴單于見李陵兵少,大量騎兵正面衝擊而來。李陵戰車、長戟齊攻,擋住騎兵衝鋒,而後千弩齊發,打得匈奴單于損失慘重。
匈奴單于一戰損失數千人,急忙召集各路散兵支援,最終8萬騎兵圍困李陵於浚稽山。李陵勢單力孤,以戰車為掩護、且戰且退。長期的拉鋸戰,使得戰鬥減員成了李陵面臨的最嚴峻問題。
連戰,士卒中矢傷,三創者載輦,兩創者將車,一創者持兵戰。
李陵臨場應變:受三處創傷的坐戰車上;兩處創傷的駕駛戰車;一處創傷及無傷者,持兵器抵禦匈奴騎兵。
這一制度分明的舉措,使得李陵有了大量可戰之兵。李陵又打退了匈奴單于之子的進攻,斬首3000餘人。而後漢軍且戰且退,連戰匈奴十數天,斬殺匈奴數千人。
此時,李陵離漢朝邊境,只剩下100多里路程了。但“行百里者半於九十”,關鍵時刻漢軍箭矢用光了,李陵軍在最有希望撤回漢境的時候,踏上了覆滅的絕路。
軍南行,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萬矢皆盡,即棄車去。
如果説抵禦騎兵,戰車是防禦的盾牌,那弓弩就是攻擊的利器。弓箭用光了,戰車也就沒用了。李陵擊殺匈奴近2萬騎兵,卻做了匈奴俘虜,剩下的3000將士,只有400逃回了漢地。
單于既得陵,素聞其家聲,及戰又壯,乃以其女妻陵而貴之。
匈奴單于敬佩李陵勇武善戰,便將女兒嫁給了李陵為妻,並封他做了右校王統治堅昆之地。
與此同時,漢庭內一場關於李陵,是功是過的問題展開了討論。由於李陵5000步兵,擊殺匈奴近2萬騎兵,而漢武帝外戚李廣利3萬騎兵卻功勞甚少。
這使得漢武帝很沒面子,心知肚明的大臣們紛紛附和李陵兵敗有罪。《史記》作者司馬遷據理力爭,聲稱李陵以少勝多、殺敵過萬,不墮將門之風。觸怒漢武帝威嚴,而受“腐刑”之辱。
事後,漢武帝怒火消退,發現李陵之才時。急忙派公孫敖領兵,入匈奴尋李陵。公孫敖無功而返,卻又聲稱:“李陵在為匈奴單于練兵”!
上聞,於是族陵家,母弟妻子皆伏誅。
漢武帝雷霆大怒,誅滅李氏一族,將門李廣一家滅族!不久後漢武帝駕崩,再也無人去尋李陵了。
多年之後,漢匈關係緩和,漢使入匈奴覲見單于。李陵問道:“我李陵以5000步兵橫行匈奴,因為沒有救援而歸降,我何愧於大漢?為何要滅我李氏一族”?
漢使沉默良久説道:“先帝聽聞您為匈奴練兵”。李陵聽完仰天大吼:“那是李緒,是李緒!不是李陵啊”!
陵痛其家以李緒而誅,使人刺殺緒。大閼氏欲殺陵,單于匿之北方,大閼氏死乃還。
李陵發瘋一般嘶吼,並派人殺了李緒報仇。大閼氏因此要殺李陵,單于愛惜李陵之才,將他藏到了北海,直到大閼氏死後才返回堅昆。
一切是非恩怨,隨着當事人的老去,逐漸消逝在了歷史長河之中。李陵娶了匈奴公主,統領堅昆之地,並繁衍出了一個叫黠戛斯的民族。
往事越千年,彈指已是貞觀朝。700年後,堅昆國君失缽屈阿棧,入長安朝拜唐太宗李世民。李世民得知其是李陵之後,對堅昆格外親睞,同意了其認親請求,並設立了堅昆都督府。
雙方關係自此和睦,等到“安史之亂”時,大唐土崩瓦解、不復昔日榮光。堅昆國君多次領兵,為唐朝平定藩鎮之亂。因此,唐中宗接見堅昆使者時,動情説道:“而國與我同宗,非它蕃比”!
再後來,堅昆與大唐又維持了百年和睦。直到吐蕃興起,唐朝喪失河西走廊,宋朝兵不過燕山之畔,堅昆再也找不到漢地了。
隨着遼、金、蒙古的崛起,堅昆先後被征服。他們喪失了祖地,只剩下了黠戛斯的民族的民族傳承。到了清代準格爾崛起,黠戛斯一族又被趕到了中亞費爾干納。清朝滅亡之後,由於各種因素,這裏成了我們的鄰國吉爾吉斯斯坦。
一切的恩怨情仇,就此隨着黃沙吹散,冷冽的寒風中,彷彿迴響着那句: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