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無疑是一個談及中國近代史就繞不開的人物,她是晚清實際上的“皇帝”,頗有政治手段,卻擅長賣國,經常出現在不平等條約簽字現場的李鴻章,幾乎就是她的代言人。此外,慈禧還非常沉迷奢侈享樂,她的衣食住行處處要精細,就連侍奉她的御前女官,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
在侍奉過慈禧的御前女官中,裕容齡是一個最為特別的存在。她出身高貴,是清代一品公爵家的格格,她聰明靈秀,是融合中西舞蹈之長的“東方舞蹈皇后”,她更是中國首個學習芭蕾舞的女子,師從世界第一個嘗試赤足在舞台上表演的現代舞創始人伊莎多拉·鄧肯。
鄧肯平生只收過一箇中國籍的徒弟,充分學習了她舞蹈技藝優點的容齡自然不會是坊間的尋常舞姬,而是真正的舞蹈藝術家。
作為慈禧太后面前最得臉女官,容齡入宮時只有15歲。這樣的年紀,一般女孩可能尚且天真懵懂,但容齡卻已經憑藉高超舞技獲得了這位太后的喜愛,更難得的是她不光會跳,還會創作,堪比當年唐玄宗曾寵愛過的梅妃。
那麼容齡的舞技從何而來呢?這還得提到她的父親:晚清駐西洋特使裕庚。
裕庚是漢軍正白旗人,曾經官至太僕寺少卿。1889年,他的小女兒容齡出生了,因為生在貴族家庭,容齡從小便過着錦衣玉食生活,按照父親的設想,女兒將來找個好夫君嫁了,安穩過一輩子才是正經事,可沒想到容齡的藝術天分很高,在隨着父親赴西洋就職期間,她的眼界越來越寬,與舞蹈結下了不解之緣。
6歲時,容齡隨着被任命為駐日本公使的父親東渡,在一場宴會上,年幼的容齡看到一位日本舞伎表演日本舞,被驚豔到。因為父母不允許女兒學這種“低等人的玩意”,容齡只能悄悄拜託家中的女僕教授,由此打下了初步的舞蹈基礎。
父母發現之後狠狠教訓了女兒一頓,沒想到容齡是個倔強的性子,她堅持要學舞蹈,裕庚夫婦無奈下也只好同意,還從紅葉館請了著名舞師來教授容齡。與此同時,容齡還學習外語音樂和美術等課程,但這些課程在她心裏都沒有舞蹈重要,她廢寢忘食地練習,並且小有所成。
有時候你無法在一件事情上堅持下去,想要放棄,但只要咬咬牙扛住壓力,最後就會收穫意外驚喜。
容齡學舞蹈始於日本之旅,10歲後,因為父親的工作地點換成了法國巴黎,她也隨着一同前往進入巴黎女子聖心學校就讀。容齡和姐姐德齡都生得十分美麗,父親的外交官朋友看到後,建議她們可以跟隨當時正在巴黎的鄧肯大師學習舞蹈。容齡唯恐父母不同意,沒想到母親在外國生活久了,思想也開放了一些,她同意女兒和鄧肯學舞,但提出了一個條件:
絕對不能在舞台上當眾表演。在母親看來,女孩子當眾露出胳膊扭動身體,都是奇恥大辱。
但這次,容齡又沒有按父母要求的做。她的舞蹈天分讓鄧肯初次看到便十分讚賞,鄧肯表示即使免費教這個中國女孩,她也是願意的。在跟着鄧肯學習一段時間後,容齡的舞技更上一層樓,她瞞着父母參加了鄧肯所編的希臘神話舞表演,1902年,年僅13歲的她通過《希臘舞》和《玫瑰與蝴蝶》的表演,驚豔了巴黎觀眾。
父母終於無法管容齡跳舞了,因為不管他們怎麼罰,容齡都不改初衷。14歲那年,容齡回到了中國,她和姐姐一起進宮做了慈禧太后身邊的女官,雖然頂着女官身份,容齡做的工作卻挺多,除了要説好話哄太后開心,還要負責編排舞蹈表演,甚至在慈禧需要時充當隨身翻譯。
容齡的哥哥便是慈禧的御用攝影師,兄妹幾個在宮內小心翼翼討着老佛爺歡心,容齡更被賜予山壽郡主名號。對於容齡而言,這些虛名還是次要的,她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編舞上,陸續編導了《扇子舞》《荷花仙子舞》《觀音舞》《菩薩舞》《如意舞》等,還為慈禧太后表演西洋舞。
每當看到容齡的舞蹈,慈禧太后便十分開心。而在宮內生活的3年時光裏,容齡更與一名太監有了私情,裕庚不能容忍這樣的事,便火速將女兒接出宮帶往上海。對於容齡的戀人,多數人認為就是慈禧身邊的小德張,只是時間太久遠,當年的許多細節已經不為人知,從那以後,容齡便逐漸失去了以往的生活,因為清朝滅亡了,父親也去世,她必須靠自己求生存。
這種情況下容齡嫁給了留學歸來的才俊、在總統府任職的少將唐寶潮,新中國成立後她自食其力,做了文史館的館員,還寫了本《清宮瑣記》向人們講述自己當年的清宮真實經歷。但在特殊歲月,容齡卻因此書遭劫,被打斷了雙腿後生活大不如前,一度住馬廄裏,她再也不能跳舞,就像蝴蝶失去雙翅,無法翩翩起飛。
1973年,容齡因病去世,這位東方舞后的傳奇人生就此終結,但關於她的故事卻被後來的舞者記住。在那個思想尚且封建的年代,容齡敢突破世俗的桎梏勇敢追求舞蹈藝術,這種隨心而動的精神就是真正的舞魂,也是一個人在世上活得自在的必要心理素質,裕容齡,實在不愧奇女子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