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金蓮淚漣漣:畸形文化崇拜下婦女的血淚控訴

引言

在現代社會,女性擁有的都是相對於“三寸金蓮”的解放腳,隨着時代的發展,現在的人們幾乎很少遇見纏足的女性,但是在古代這是伴隨女子一生的陋習。纏足是中國古代的一種文化現象,在幼兒時把女子雙腳用布緊緊纏裹,阻礙正常發育,使得足骨變形,變得又小又尖。女子纏足後,走路時只能依靠足跟勉強行走,每走一步都萬分痛苦,走路的艱辛與困難在一定程度上將女性困在家庭中。

女性纏足的發展歷程:由孤立走向普遍

纏足是以男性審美為主體的父權制社會中一種畸形的文化膜拜,給婦女的身心健康造成巨大的傷害,折射出我國古代婦女地位低下,女性是男性的從屬與附庸。但是纏足這一現象到底是何時出現的,歷史上眾説紛紜。

纏足萌芽,個別女性的特有行為

通常認為纏足始於五代,並且與南唐後主李煜有關。相傳李煜賞識一名叫窅娘的舞女,讓她用帛將腳纏成纖小彎曲的新月狀,

“蓮中花更好,雲裏月常新。”

是對這位舞女在金質蓮花上回旋起舞的讚美。關於纏足的萌芽雖各有説法,但不論哪種都與統治者有關。在封建君主專制統治下的社會中君王的意志對人們的影響是巨大的,皇帝的喜好是民間流行的標準,纏足的風行是自上而下的審美傳播的結果。

在北宋,纏足不是很普遍,主要流行於上流社會,具有一定的階級性併成為劃分社會階層的一種界限。在宋代,社會底層的貧苦女性需要從事生產活動以維持家庭生計,這些家庭勞動婦女是沒有纏足的。

纏足風氣漸成,日益成為一種文化

宋代以後歷史進入元朝,纏足漸漸推廣開來。元朝的統治者來自遊牧民族,在與漢民族的交流和碰撞中,草原文化被儒家文化征服並同化,而纏足文化相較於宋代發展的程度更高、人數也更多。在元朝,纏足在女性生活中由個體案列到最終成為十分普遍的、甚至被全社會女性所接受的現象,逐漸開始成為古代婦女的象徵性符號和一種社會習俗。

明代纏足現象愈演愈烈,迅速在全國發展起來併成為女性生活的主導,而且這一時期人們以纏足為美、為貴,纏足是社會地位和身份貴賤的象徵。到了清代,婦女纏足達到了鼎盛,但是滿清入關後統治者曾經採取各種強制措施反對婦女纏足,但是當時的纏足習俗已經成為一種文化、一種審美觀念,以及對異族的排斥心理等使得政府的政令最終不了了之。在清代,纏足的形狀是衡量女性容貌的重要標準之一,而且事關女性的婚姻大事,女子不纏足甚至會被視為“異類”並遭到社會歧視。

女性纏足的原因:社會的多重壓迫

纏足是中國古代婦女的血淚史,女性在接受眾人欣賞讚美的同時也付出了傷痛的代價,身體被極大地摧殘。但是在封建社會中這種文化發展的後面越來越具有普及性,主要有以下三方面的原因。

倫理綱常的束縛

三綱五常、三從四德是禁錮中國古代女性的無形枷鎖,是古代婦女必須遵循的社會行為規範,而且隨着封建程度的不斷加深,男尊女卑思想成為一種“清規”,像是溶於古人的血脈基因一樣存活在兩千多年的封建王朝中。

在原始社會時期,人們處於母系社會中,女性因從事採集、掌握生產而擁有較高的社會地位。但隨着生產力的發展、私有制的出現,男性成為社會的主導,女性的社會主體地位喪失,逐漸成為男性的從屬,人類社會進入漫長的父權制文化中。女性纏足現象則是女性在封建社會中社會地位低下的一個重要表現。

魯迅先生曾在自己的作品中揭示了封建禮教的吃人本質,讓我們瞭解了這個吃人的怪物,它就是封建社會的一切禮法規則和社會道德,而女性是受封建禮教迫害最深的,那些倫理綱常是精神枷鎖,禁錮古代婦女的思想。封建社會具有階級性,天潢貴胄與下層平民生來就是不平等的,而在同一階層中男女也是不同的。

“生子弄璋,生女弄瓦”就是男女有別、男尊女卑的明證。 “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展示了古代女性的從屬地位。

永遠不能為自己而活,她的所有身份都是依靠家中男子,永遠無法獨立、無法擁有自由。在婚姻關係中,“夫為妻綱”的觀念決定了夫妻關係的不對等,丈夫是天,而且無論是出嫁前還是喪夫後,女子的貞潔名聲都重於生命,道德觀念對女子的束縛嚴苛,而女性的社會地位也是漸漸卑微。

在封建綱常思想的荼毒下,被壓抑、束縛的女性生活的意義就是迎合男性的需求。在古代社會,女性被視為男性的附屬和玩物,女性的服飾、妝容、形體氣質等都是根據男子的喜好來定的,而纏足這一現象體現的就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以及女性對男性的順從。

女子德行的內在要求

纏足這種特殊的文化現象深刻地影響了中國古代女子的生活,古代女子忍受身體上的折磨選擇纏足,這其中既帶有強迫性也有自發性,這看似矛盾實際上是倫理綱常的外在束縛與女子自身的內在要求在相互作用。

女德是界定古代女子是否賢良淑德的重要尺度之一,是女子提高自身修養的內在標準。漢朝班昭在《女誡》中把“卑弱”列為女性的第一要素,所謂的卑弱就是謙卑柔弱,前者是在精神上男尊女卑,後者是在身形上以弱為美。三寸金蓮恰恰符合了傳統女德中卑弱的價值取向。 女子地位卑微的觀念通過傳統的教育方式和思想觀念植根於中國古代女子的心中,而女子因纏足而行走困難為自身添加了一種柔弱的氣質。

除此之外,古代女子是否纏足、纏足的標準都關係到女子的婚配。在纏足風行的時代,社會普遍認可腳小的女人,男子以娶大腳女子為恥,娶小腳女子為榮,腳的大小成為男子擇偶的重要標準。在古代,女性的生存和幸福更多的依賴的是自己的夫家,這種女人仰男人之鼻息的狀態使得男人的審美觀念完全替代了女人的審美觀念。所以為了謀求婚姻的美滿和幸福,有不少女性主動選擇纏足,一雙小腳可以幫助女性有一個良好的婚姻,這會促使社會上的女性對纏足從內心深處產生一種認可,並逐漸發展成為自身發展的需要。

病態、畸形的審美觀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根據陰陽五行的思想女性以陰柔為美,女性的柔弱美是古代社會最為普遍的審美觀念。腳是古代婦女的私密之處,而古代男子對女子腳的纖細程度和步速的緩慢程度的特殊關注,使得腳成為衡量女子貌美的重要標準,一雙金蓮在一定程度上也成為女性尋覓良緣、謀取社會地位的身體資本。

在古代男權社會中,女性處於審美客體的地位,她們本身就是男子的審美對象,而女子對美的追求也是為了迎合男子審美觀念,以弱為美的標準是男性制定的,但卻是女性執行的,因為女性處於從屬地位,為了獲得社會的認可女性需要服從。

除了以弱為美的審美觀念的影響外,纏足的盛行與文人羣體的提倡和讚揚密不可分。古代社會的教育並不發達仍屬於是上層社會的奢侈品,下層民眾的文化水平有限,所以在社會文化的傳播過程中,文人們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在生產力還不發達的年代,傳播主要依靠的是語言和文字,文人羣體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並且掌握話語權,他們在文學作品中大量的弘揚纏足行為,通過他們的宣傳和刻畫社會大眾相信纏足是美的,推動女性纏足規模的不斷擴大。

女性纏足的影響:殘害身軀,奴役精神

西蒙波伏娃曾説“女人不是天生的,是後天造就的”。

纏足束縛女性的思想,改變女性的身體結構,影響女性在社會中的地位和分工,阻礙女性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纏足意味着女子對男子和社會的臣服與順從,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對女性的思想奴化,裹腳布束縛的不單是雙腳,還有女性的思想、自由與尊嚴。

女性角色的無奈與悲涼

在男權社會中,女性在生產生活中依附男性並處於從屬地位。纏足制約了古代女子的生存與活動空間,她們幾乎被關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金絲雀一般被囚禁在牢籠裏。能夠待在閨房不事生產是豪門顯貴家庭中女性的特權,但她們畢竟是少數,更多的是憑藉殘弱的身體承擔勞動平民女子。封建社會是男耕女織的生產方式,社會下層的女性需要操持家務並且是家庭手工業承擔者,有時在農忙時節還需要下地幹活,畸形的雙足使得女性行走困難,纏足所導致的身體殘弱與生活的艱辛都加劇女性的不幸。

女子從事家庭紡織業的目的是補貼家用,家庭的撫養主要是由從事體力勞動的男子承擔,女子在經濟地位上也處於從屬地位。經濟獨立是女性的底氣,是尊重和安全感的來源之一,這是幾千年來女性逐漸走向獨立的感悟。古代女性因為經濟地位的喪失而不得不在生活的任何方面都依附男性,馬克思告訴我們物質決定意識,現實的從屬地位使得女性精神上的獨立也被消磨,對古代女性來説男子是她們的物質依靠和精神依託。所以為了取悦男性,女子無奈地選擇了纏足,而纏足又在身體上和精神上強化了女性的從屬地位,加劇女性的不自由。

女性心理的封閉與保守

纏足造成女性行走的不便進而限制女性的生活空間,女性被困在家庭中,這裏成為女性的戰場,傳宗接代成為女性的使命,侍奉丈夫成為女性的責任,丈夫是家庭的核心而女性是家庭的附庸。在以男性為中心的封建社會中,女性的權益遭到嚴重破壞,就像“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句話説的一樣,女子是可以隨時被放棄的“犧牲品”,纏足是這一觀念的極致體現,為了迎合男性的審美,女性可以去殘害身體,犧牲雙足。

在傳統思想與文化的侵蝕下女性的自主性與獨立性喪失,心理上也更加封閉和保守,她們忍受身體和心靈上巨大的痛苦以期望得到男子的青睞。她們是纏足文化的犧牲者和受難者,但是她們同時也是這一文化的支持者和殉道者。

結語

纏足是中國古代社會一種特有的文化現象,極大地影響了中國古代女性角色的塑造和形成,是古代女性身體痛苦與精神壓抑的來源之一。如今這一陋習已經被廢止,畸形的審美觀念也已消失,現代女性的“解放腳”是身體自由的第一步,如今女性已經不用通過損害自己的身體去取悦男性,女性在不斷獨立,男女也在逐漸走向平等。

參考文獻:

《纏足史》

《宋史》

《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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