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陷入敵軍重圍,萬分危急時,六個意想不到的人成了奇兵!
1946年8月中旬,八路軍三五九旅在王(震)旅長的率領下,到達陝南的華陽地區。這時部隊接到上級指示,要他們迅速跨過隴海路,搶渡渭河,返回延安。
然而,敵人已調集多達九個師、共計數十萬兵力進行圍追堵截,企圖壓縮並聚殲三五九旅於川陝公路以東地區。
面對這一險惡的形勢,王震等指揮員要求部隊以三天兩夜的強行軍,在敵人的包圍圈合攏之前衝殺出去。
8月20日,當部隊奔抵川陝公路之時,行動遲緩的敵人果然還沒有來得及合攏包圍圈。大部隊就趁此機會,閃電般穿過敵人預謀的合擊點,從川陝公路上黃牛鋪、草涼驛的敵人縫隙間,浩浩蕩蕩地向北奔去。
但是,走在隊伍最後面的七一八團第二營,卻突然受到敵人先頭部隊的合擊。
原來二營距大部隊較遠,他們已經兩天一夜沒歇口氣,每人除了吃點豆角、爛洋芋,肚子裏就只有幾口涼水,兩眼餓得發黑,一路打着盹。
當二營趕到川陝公路邊的五里廟附近時,已是午夜時分。天空黑得像鍋底,前方隱隱約約看見東西兩面矗立着連綿的山峯,中間是一條狹長的深溝,流水潺潺,秋蟲卿卿。溝旁長着茂密的苞谷棒子。秋夜的涼風輕輕拂過,苞谷林中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連續奔波多日、早已疲憊不堪的二營將士們,被這沁人心脾的清風一吹,心頭立即湧起一陣新涼舒暢之感,就好像有誰下了一道無聲的命令,在苞谷林中紛紛留住腳步坐了下來,漸漸進入了夢鄉。
就在這時,敵一八三師二六八團的先頭部隊趕到了五里廟附近。他們發覺有一部分八路軍尚未通過,立即搶先佔領了公路兩邊的山坡,設下了埋伏。與此同時,敵一三五師也正緊追過來。
不知是二營哪一位戰士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喊了一場“天快亮了”,眾人才一個個急忙翻起身來,向公路衝去。
“砰!砰!砰……”冷不防敵人的槍彈像一陣驟雨從公路兩邊的山頭上傾瀉下來,截住了去路。緊接着,一羣敵人衝進二營的隊伍中,跟八路軍戰士扭打在一起。
敵人的後續部隊也不斷湧了上來,他們仗着人多勢眾,像一羣野獸似的嚎叫着從山上猛撲下來。眼看着兩股敵人就妥合攏了,二營這支孤立無援的部隊要想突圍,真是比登天還難了!
然而,就在這一髮千鈞之際,公路兩側的山樑上突然出現了一營的警戒部隊。他們以猛烈的火力向敵人射擊,截斷了敵人的後續部隊。原來他們早就跨過了公路,是聽到了後面的槍聲才又掉回頭趕來增援的。
二營營長唐純鐸抓住這一戰機,果斷地發出了全營反擊的命令,戰士們乘機霍然躍起,朝着衝到面前的敵人猛撲過去,跟敵人扭成一團。一時間只聽見金屬的撞擊聲、戰士的怒罵聲,混雜着敵人喊爹叫孃的呼號聲。
突然不知誰喊了一聲:“我們兩挺重機槍被敵人搶走了!”這個消息立即把全營指戰員從血泊中震驚過來。
原來,這兩挺重機槍是三五九旅的老家當,是1939年在五台山的上下細腰澗戰鬥中,用生命從日寇手中奪來的。幾年來,它跟着二營將士南征北戰,在戰場上屢建奇功。
就在這一剎那間,一陣陣怒火在二營將士心裏燃燒,一股翻江倒海的力量從大家身上噴湧出來。他們一個個躍身向前,怒不可遏地衝向敵羣,展開了激烈的反衝擊。
敵人終於一個個地倒了下去,剩下的幾個也抱着頭爬回去了,槍支子彈撒了一地。二營丟失的兩挺九一式重機槍又重新奪了回來,並且立即張開火口,向敵人狠狠掃射。
然而敵人實在太多了,二營的反擊雖然延緩了他們的進攻勢頭,卻並未真正扭轉劣勢。敵人稍作喘息,又發起了更為猛烈的進攻,而且逐步縮小了包圍圈。此時對於身陷敵軍重圍的二營來説,形勢萬分危急!
就在這時,部隊的後尾突然響起了震耳的槍聲,戰士們判斷,這一定是敵人的一三五師已經追上來了。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只聽得槍聲一陣緊似一陣,卻不見敵人前進一步。
後來才知道,二營有個名叫葛慶增的戰士,在突圍中害了嚴重的瘧疾,又發高燒又拉肚子,兩腳潰爛化膿,拄着枴杖,跟着五個傷病號掉在隊伍後面。
他們過川陝公路這天夜裏,忽然聽到前面槍聲異常猛烈,斷定是敵人堵住了部隊的去路。
六名傷員們正在計議間,猛然發現一股狼奔豕突的敵人從後面追了上來。為了牽制敵人,不讓其前進一步,傷員們機敏地搶佔了一個制高點,利用破曉前的一陣黑暗,向敵人猛然開動手中全部武器。
這樣一來,這六個讓敵我雙方都意想不到的人居然成了一支橫空出世的奇兵。追敵一三五師在黑暗中搞不清楚狀況,以為陷進了八路軍大部隊的伏擊圈,慌忙縮回溝裏不敢冒進。
葛慶增等六人乘機越過公路,恰好繞到被二營打得落花流水的敵人側翼。這一小股匪軍腹背受敵,頓時亂成一團,連滾帶爬地逃命去了。
二營部隊就在葛慶增這六名傷員和一營警戒部隊的支援下,一鼓作氣衝過了川陝公路。
戰鬥結束後,營長唐純鐸上報團部,對葛慶增等六名傷員給予了表彰,稱讚他們是“危急時刻拯救全營的奇兵”,是真正的勇士。
三五九旅這支轉戰南北、兩渡黃河長江、打不爛拖不垮的革命之師,於8月21日早晨迅速徒涉渭河,越過隴海鐵路,經赤沙鎮最終順利抵達延安。
那些企圖在川陝公路合擊三五九旅的數十萬敵軍“精兵猛將”,這時也只能捶胸頓足、望塵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