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入境求學, 國際學生起訴美國政府

無法入境求學, 國際學生起訴美國政府

2月13日,美國華盛頓州西雅圖的華盛頓大學,行人經過積雪的台階。圖片來源 新華社

編譯 賈曉靜

朝令夕改引眾怒

傑瑪·波特的忍耐在今年2月達到了極限。她是澳大利亞的籃球運動員,也是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籃球隊2020年簽下的核心隊員。6個月前她被告知不能入境美國,直到今天,她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這個身高1.83米、以三分球見長的女籃後衞決定放棄在美國接受本科教育,也放棄了進入美國大學體育協會(NCAA)的資格。未來,她將在澳大利亞開始職業生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卻是唯一的選擇。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波特和隊友伊茲·安斯蒂一直被困在墨爾本。與波特不同,安斯蒂對赴美求學仍然抱有希望。她告訴美國《今日美國》報網站,她在幾個月前就已收拾好上大學的行李,一旦校園開放,她就會毫不猶豫地登上飛往洛杉磯的航班。雖然還沒在校園裏露面,但安斯蒂已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讓她出名的並非她熱愛的籃球,而是有些尷尬的身份——她是該校因無法入境美國而起訴美國國土安全部(DHS)和移民與海關執法局(ICE)的首批國際學生之一。

無法入境求學並非只是波特和安斯蒂的個人問題。對成千上萬希望在美國開始2020至2021大學學年的國際學生來説,這同樣是個難題。根據DHS和ICE的要求,如果學校不能提供面對面授課,該校的國際學生就不能前往美國,這意味着他們失去了和其他學生同等的機會。“疫情暴發一年來,美國針對國際學生和訪問交換學者的政策改來改去,從最初的‘國際學生入境完全沒有問題’,到2020年7月的‘學生必須參與線下課程,否則不能入境’……頻繁更改的政策把許多學生困在世界各地。”《今日美國》寫道。

2020年10月,波特、安斯蒂和其他14名來自澳大利亞、挪威和英國的運動員對DHS和ICE提起訴訟。他們都已被UCLA或洛約拉馬利蒙特大學(LMU)錄取,到了參加校隊訓練的時候,現在卻被擋在美國境外。這些原告認為,2020年7月底,DHS和ICE撤銷了總統特朗普7月6日關於“禁止大多數國際學生入境”的命令,併發布指導意見,“禁止課程全部為網課的大一國際新生入境。”校隊運動員需要到校參加訓練,這意味他們可以入境美國,但這兩個機構對他們的入境申請“態度非常消極”。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籃球教練科妮·克洛斯説,運動員能否入境是個複雜的問題:她的球隊目前在全美排名第八,需要新的運動員加強陣容,她為無法入境的球員難過。招募這些運動員時的承諾,如今化作了他們深深的失望。更讓她擔憂的是無法招募國際學生給高校帶來的遠期影響。“如果説過去9個月裏我在這個國家學到了什麼,那就是,我們迫切需要癒合創傷、建立橋樑,增加同理心、同情心和多元化視角。”克洛斯説,“如果沒有國際學生,我們怎能做到這一切?他們是文化發展的血脈。如果不讓國際學生進入美國,我們會錯過許多機會。”

無論訴訟是輸是贏,結局都一樣

在加州大學聖迭戈分校(UC-San Diego)經濟學家高拉夫·康納看來,無論從哪個方面而言,國際學生對美國經濟都非常重要。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全額支付學費,為學校帶來了豐厚的收入。國際教育工作者協會(NAFSA)的數據顯示,國際學生約佔美國高校學生人數的5%,僅2018至2019學年,100萬名國際學生就為美國經濟貢獻了410億美元。

與私立院校相比,公立大學更需要國際學生。許多公立大學的財政預算遭政府削減,不得不考慮提高學費。“特別是在目前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政府預算正在減少,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國際學生的錢。在這個時候限制他們入境,不是什麼好事。”康納告訴《今日美國》。根據美國學生信息交換中心的數據,過去一年裏,美國國際學生人數大幅下降近15%,也是所有留學目的地國中國際研究生人數下降的唯一國家,降幅約為8%。

據波特和安斯蒂等人的律師克里克·帕希奇所在事務所的調查,在ICE的限令下,約有20萬名本科一年級國際學生(非運動員)滯留在美國境外。康納及同事的調查數據顯示,2020年3月至9月,美國只簽發了37680份學生簽證,而2018年、2019年平均一年簽發29萬份,同比下降87%。

《今日美國》指出,國際學生對美國的貢獻並不侷限於在校求學期間:“許多人畢業後通過STEM(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項目繼續深造,在技術和醫療保健領域作出了寶貴貢獻。”康納指出,過去的一年更證明了這兩個領域的重要性,這兩個領域的人才流失可能對美國今後幾十年的發展都有影響。

朱莉·邁爾斯·伍德是小布什總統執政時期的ICE負責人,現在是一家大學合作諮詢機構的首席執行官。伍德也在為這次訴訟出謀劃策。在伍德看來,疫情暴露了學生簽證政策的其他問題,高校應該準備好對策。她告訴《今日美國》,她同情那些“陷入政府官僚主義和規章制度的學生,這些制度設計的初衷並沒有考慮流行病之類的事情”。“大學、學院和其他機構應該明白,美國政府永遠不會是最靈活機變的(政府)。他們應該自問,‘如果我們只進行遠程教育,未來會怎麼樣?下次(遇到特殊情況)呢?’”

伍德説,美國政府應該以謹慎的態度防範重大安全隱患,但也應該“鼓勵世界各地最優秀、最聰明、最有才華的學生來到美國,而不是把他們趕到加拿大或其他地方”。加州大學聖迭戈分校教師多拉多告訴《今日美國》,疫情清楚地表明,“我們生活在一個‘全球社區’,我們之間是互相聯繫的,需要共同努力解決全球性問題,而國際學生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無論對DHS和ICE的訴訟能否獲勝,對波特來説,結局都已經註定。她告訴《今日美國》,即使下週禁令解除,出於心理健康的考慮,她也會選擇“放棄美國”。“我非常努力地堅持過……學校、籃球和生活都充滿了不確定性,一切都很艱難。保持頭腦清醒並不容易。我知道訴訟中的其他人都在苦苦掙扎,但如果每天醒來,不是在想要不要舉行聽證會就是要作出決定,(這種生活)就太可怕了。”波特説,“我對自己現在的決定很滿意,儘管(到美國)上大學一直是我的夢想。”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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