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二十三年的薊州兵變,戚家軍為何被剿殺?是陰謀還是誣陷?
萬曆二十三年,朝廷頒佈斬立決詔書
“南兵鼓譟罪首叛胡懷德及偽軍師李無逸等凌遲、斬首有差,仍令梟示各邊鎮。”
今朝憶昔,原朝鮮抗倭征戰的英雄鋃鏜枷鎖, 淪為囚徒而血灑西市,黃泉作伴。
薊州之變在官方史料上記載極少,查看《明史·神宗本紀》卻沒有發現絲毫相關信息,或許在萬曆年間大大小小的兵變鼓譟事情實在太多,薊州之變並沒有納入到裏面。薊州之變發生時間處在萬曆三大徵援朝時期,反而是朝鮮國的史料透露出來些信息。
“萬曆二十三年十月,己未,防海兵以要挾雙糧鼓譟,薊鎮督、撫、道臣擒其倡亂者正法,餘黨盡驅南還,奏聞兵部覆請,報可。”
薊州之變為什麼會引起那麼大的反響?因為此次兵變主人是鎮守北邊重鎮薊鎮的南兵,那到底這支南兵還算不算戚家軍舊部呢?
萬曆隆慶年間,譚綸戚繼光調派南兵前往北邊薊鎮戍邊開始,一直戚家軍在把持駐守。當時的援朝抗倭的戰爭的將領吳惟忠、王必迪都曾跟隨戚繼光抗倭、戍邊。
雖然抗倭英雄戚繼光於萬曆十六年辭世,但萬曆二十年這支入朝參戰的南兵,兵源相同都是來自義烏金華等江浙地區,這些戚家軍老將率領參戰,屬於正宗戚家軍品牌。
為什麼會發生薊州之變呢?我們進行對南兵士氣、兵源、兵制、作戰待遇、欠響進行深層次剖析:
一、 南兵戚家軍的生存危機,導致士氣蹉跎
今我南兵駐守慶州,與賊伊邇,兵寡力疲,不堪屢戰,況日夕哨伏,無時休息。毋論先後陣亡將四百人,感病物故貴國者已二百餘人矣,俱系良家子弟應募而來,望博功名,今踵籍而死,莫非皆貴國累也!
尚州、大丘又無房屋棲身,雨水霜雪,其苦不可勝言,奈何,奈何!況我浙江俱是富家子弟,召募而來,又與馬軍不同,皆是為名利而至,攻城略地,實肯向前。目今天寒地凍,其實難存。
我們仍然看到在援朝抗倭的時期,南兵吳惟忠所部基本上是以3000人,陣亡400人,染病病故的200多人,在平壤之戰中的傷亡高於其他北邊部隊,卻沒有得到兵源的補充。在朝鮮這樣天寒地凍的地方,沒有棉服被褥作戰物資補充,生存問題沒解決,也造成南兵士氣蹉跎,無心攻城作戰。
二、 南兵戚家軍來源於義烏,卻是無兵可徵調
從戚繼光組建戚家軍開始,從義烏徵調16000多人之後,朝廷也是屢次在義烏徵兵補充南兵的空員名額。卻造成了義烏這個縣十户九空,老弱病殘居家,務農力氣活沒人幹,從外地打仗能夠歸鄉卻是不足三分之一,在長期以往,義烏兵源將無兵可徵調。
“父不得恤其子,兄不得顧其弟,妻不得有其夫”,“以拯一方之倒懸”。
三、 明萬曆年間的募兵制變革,卻是一流想法,不入流的結果
自從明英宗土木堡之變後,明朝盛行募兵制,而廢除了朱元璋建立的營兵衞所制。但明朝是屬於軍與兵並存,非常獨特的軍事制度。其實判斷兩者的區別就是召募,還是世襲制。
召募之兵非強壯不入選,既無素娟之恩,有疾輙汰,又無歸老之計,既以車戰,亦無馬料,自非酌擬尺籍軍之食而稍優之,必不樂從。
那麼南兵屬於募兵制下的產物。,既沒有素餋之恩,也沒有養老金可以領。兩樣待遇都沒有,那麼我參戰不就是為了錢嗎??可是明朝嘉靖年間,財政實力根本不可能支付得起這樣鉅額軍費,尤其是三大徵所產生的義務兵軍餉。
所以這個募兵制就是快速戰爭動員能力,但沒有做好後續一系列的保障體系,這樣是一流的想法,不入流的結果,故才出現那麼多次譁變事故。
四、作戰待遇相比北兵差,搶不到平壤先登之功
統兵大將軍李如松在佈置平壤之戰,平壤地形來決定以西面為進攻主力,以北面為牽制,以南面為奇兵。南面的含毯門主攻將軍駱尚志,北面的牡丹峯南兵將領吳惟忠。吳惟忠帶3000人仰攻地形絕對優勢的日軍,還缺少炮火支持,正常人看來,是不可能打下牡丹峯的,因此吳惟忠這一路,基本就是牽制作用的炮灰,先登之功更是不要想了。
李如松明明知道牡丹峯難啃的骨頭,預料到南兵無法攻下的結果,仍然讓南兵攻打牡丹峯造成主將吳惟忠身負重傷,南兵作戰勇敢沒有,不僅付出巨大犧牲,還造成首級軍功沒有,先登軍功沒有。但統兵大將李如松家丁又撿了人頭又打了伏擊賺的盆滿缽滿,這怎麼能讓南兵心服?讓南兵沒情緒?
五、欠餉,欠兵餉,才是此次薊州兵變的根本
“兵名雖有南北之分。留守初無輕重之別,距離家萬里,異國從徵,若非厚利又何以結其心,而使之效力也。理應一視同仁,不論南北,每軍一名月給月糧銀一兩五錢,行糧鹽菜銀一兩五錢,衣鞋銀三錢,共三兩六錢,”
基本上這次援朝抗倭之戰,無論南北兵都是年薪+餐補+衣服鞋子補助是銀子43兩。可基本的人員包乾費用並沒有給到位。
東征最高指揮官經略宋應昌《移朝鮮國王諮》:留守之兵,去家萬里,遠戍異鄉,彼其心豈無父母妻子之繁,非厚利結其心,何以責其效?
南兵不是世襲,不是公務員,我只是募兵,捨出命來參戰就是為了更好生活,為了老婆孩子,不然誰會遠離家鄉千里參戰,只有利益與金錢才是最大的動力,而不要跟我講家國大義。
可每次到領響之時,都是假話大話套話矇騙南兵,不僅不足額還不發放了。
南兵將領為南兵向朝廷討餉,卻是一而再三都沒有回應,南兵不滿與不穩已經產生。
還有南北兵的衝突趨勢就一直在看漲,不僅僅是作戰待遇,糧食供應,軍功分配等方面,南兵派系王必迪與李如松為首北兵派系都存在隔閡與衝突,統兵大將李如松派遣軍隊旗牌官到南兵軍營視察,造成雙方衝突被殺,李如松派遣軍隊進行絞殺南兵,這也是薊州兵變的原因。
但薊州兵變之後的處理卻是不同,或許朝廷遵循萬曆皇帝的旨意,既然南派領頭人張居正去世,連累着戚繼光這個忠實跟隨者,還對一系列南兵進行打壓分解,最後徹底瓦解各地南兵,世間再無戚家軍,這就是悲劇。
從此之後,明朝後期都是北方兵馬佔據與扼守北邊重要關隘,不斷地對明朝這條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進行吸取營養,但卻對後金是屢戰屢敗,不斷地被蠶食掉山海關之外的關外之地,甚至在北邊的將領拿着明朝滋養的力量,投靠了後金王朝,做了一個交易的中間商。
明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明清薩爾滸之戰,以明軍慘敗為結局,這次戰爭是明清興亡史上一次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戰爭,也表明了大明王朝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參考及引用資料:《宣祖實錄》、《神宗實錄》、《穆宗實錄》、《經略御倭奏議》、《移朝鮮國王諮》、《大明會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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