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溥儀準備逃亡日本時,在眾多的親屬、隨從中,只挑選了八個人,分別是胞弟溥傑、三妹夫潤麒、五妹夫萬嘉熙,還有三個侄子—毓嵣、毓喦(音 yán讀“巖”)、毓嶦,以及隨侍李國雄和醫生黃子正。這些人後來的命運,跟溥儀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
01溥儀與三個侄子的關係
溥儀的三個侄子都是毓字輩的。按照在乾隆年間欽定的輩分,從乾隆皇帝下一代開始排起,即:永、綿、奕、載、溥、毓、恆、啓。毓字輩在溥字輩下邊,就是叔侄關係。
溥儀小時候
毓嶦的曾祖父恭親王奕訢是道光皇帝的第六個兒子,而溥儀的祖父醇親王奕譞是道光皇帝的第七個兒子;毓喦的曾祖父和碩惇勤親王奕誴是道光皇帝的第五個兒子;毓嵣的父親溥倬與溥儀則是同曾祖兄弟。
這三個侄子中,最早到偽滿洲國的是毓嵣。他1932年8月來到長春,先是參加溥儀辦的軍事訓練班,後參加溥儀的護軍,1936年底,被調入宮中讀書。宮廷學習班開始只有五個學生,毓嵣、毓喦是其中的兩個,一年後,又陸續收了毓嶦等人,累計共有學生11人。偽滿洲國後期,宮中學生只剩下8人,溥儀的這三個侄子仍在其中。這時,他們每天的主要活動不是念書,而是陪伴溥儀,並擔負溥儀的隨侍工作。
1945年8月,溥儀在通化大栗子溝準備逃亡日本時,在眾多的親屬、隨從中,只挑選了八個人,其中就有這三個侄子。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能夠帶上這三個侄子,足以説明他們在溥儀心中的地位。
圖為愛新覺羅毓巖,愛新覺羅毓塘,愛新覺羅毓嶦
02初到撫順戰犯管理所
1950年8月5日,三個侄子隨溥儀從蘇聯回國接受學習改造。其實,在囚居蘇聯時期,因為沒有了“偽滿洲國皇帝”的傀儡頭銜,溥儀在侄子們的心中就已逐漸走下神壇,由原來的盲目崇拜和服從,變為想方設法擺脱他的控制,侄子們開始與他離心離德了。
在偽滿洲國時期,毓嵣是最受溥儀寵愛的。可是到了蘇聯之後,毓嵣越來越不聽溥儀的話,溥儀極力謀求留居蘇聯,而毓塘卻堅決不願留蘇,這招致溥儀對毓嵣的惱恨。毓嶦在蘇聯時學習俄語非常努力,很短的時間內就能和蘇聯人進行簡單的對話,還能簡單地閲讀點俄文報紙。對於溥儀,他也變得越來越疏遠。
溥儀在管理所寫字
囚居蘇聯的末期,毓喦成為三個侄子中最受溥儀信任的人。一次,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溥儀對毓喦大加誇獎了一番,並説:“我決定從現在起,立你為我的皇子,以後你要稱我為‘皇阿瑪’。”溥儀的這一舉動,使毓喦感到萬分榮幸,更增加了他為溥儀效力的決心。
剛到撫順戰犯管理所的時候,可能由於溥儀的請求,他和三個侄子換到了同一個監號裏生活。可不過十來天,又馬上分開了。“和家族分開”是撫順戰犯管理所讓溥儀放下皇帝架子的第一步,第二步則是把他改造成為一個生活自理者。
03在哈爾濱的改造生活
溥儀等人在撫順戰犯管理所待了沒多久,美國發動了侵朝戰爭,戰火很快燒到了鴨綠江邊,中國人民志願軍渡江抗美援朝。為了保證戰犯們的安全,管理所把這些戰犯集體遷到了哈爾濱。
溥儀在撫順戰犯管理所
剛到哈爾濱時,溥儀等人被安置在一所不大的日偽時期蓋的監獄裏。監房的條件比撫順時要差,看守也比較嚴,氣氛十分緊張。但後來他們發現,這些看守員其實對他們是十分和藹可親的。
溥儀的侄子們雖然是低級戰犯,但享受和溥儀等高級戰犯一樣的小灶待遇,有好的伙食。在監房裏,除了學習所佈置的文件和報紙外,還可以進行文娛活動,如打撲克、練唱歌、聽廣播等。所方還讓他們做些輕微勞動,讓他們給每個監房送飯、送菜、送開水等。所方的信任,使他們感到非常高興。
溥儀(左)在幹農活
戰犯們在被轉押到哈爾濱後,所方把一個糊鉛筆盒的任務交給他們。這是溥儀第一次參加真正意義上的勞動。起初,他糊出來的鉛筆盒總是不合格,經過同組人的幫助,終於能糊出一些合格的產品了。所方用他們的勞動成果買了一些糖果和香煙分給大家,讓他們第一次體會到了勞動者的光榮。
尤其是溥儀,改變是天翻地覆的。開始時,由於他經常出廢品,肅親王之子憲均總喜歡挑剔、挖苦他,把他氣病了半個月。病好之後,一次開會,溥儀説出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來:“我恨!我恨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我恨那個鬼制度!什麼叫封建社會?從小把人毀壞,這就是封建社會!”
04侄子揭發檢舉溥儀
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和教育,溥儀的侄子們逐漸認識到封建統治者的罪惡實質:當皇上的也是人,並非是超乎常人的“神”或是什麼“真龍天子”,他的言行並不都是“聖明”的;凡是做了危害祖國、危害人民的事情,都是錯誤,都是罪惡;為封建統治者的罪惡言行效勞,也是犯罪行為。
溥儀在幫別人測血壓
在學習改造的過程中,他們開始對照溥儀、對照自己,有針對性地展開了反省和檢討。
毓嶦的思想轉變得最快。在從撫順戰犯管理所轉押到哈爾濱監獄後的第一個新年裏,他創作並參演了一個快板,內容全部取自戰犯管理所學習改造的實際情況,諷刺了一些不符合學習改造要求的現象。快板裏講到,有的人在學習改造過程中,背地裏仍在唸經咒,乞求神佛保佑,這一聽就知道指的是溥儀;接着又講到,有的人過去受封建教育,心甘情願地為統治者當奴才,如今到了管理所,黨和政府挽救他成為新人,可他還是繼續願意給人家當奴才,抗拒改造。這明顯是諷刺毓喦的。
毓喦聽完快板後十分慚愧。他想到了在蘇聯時,溥儀曾叫侄子們幫助他隱藏珠寶等貴重物品;到了撫順戰犯管理所,溥儀仍然把偷藏珠寶的黑色皮箱放在他居住的監房中。經過思想鬥爭,毓喦給管理所寫了一份揭發材料,要求所長檢查溥儀的黑皮箱,並予以沒收。
毓喦還給溥儀寫了一個動員他主動交出隱藏的貴重物品的便條。最終,在所方管理人員和毓喦等人的共同努力下,溥儀交出了私藏的物品。
05幫助溥儀改造
1954年,抗美援朝取得決定性的勝利,美帝國主義被趕過了“三八線”,停戰協議簽訂,南滿局勢趨於穩定。同時,由於戰犯管理所即將全面開展“大檢舉大坦白”活動,戰犯管理所決定遷回撫順。
坦白檢舉活動結束後,毓喦等人的心情感到難以形容的輕鬆。所方對他們的管理大大放鬆,開始允許他們和各自的家屬通信。
撫順戰犯管理組織還針對偽滿戰犯們成立了“學委會”,指定萬嘉熙為主任委員,毓喦為生活委員,負責衞生和飲食工作。在檢查生活衞生時,每個人的鋪位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唯有溥儀的鋪位總是弄得歪歪斜斜。毓喦便毫不留情地要他當場按要求弄好。溥儀每次都馬上手忙腳亂地進行整理,久而久之,也具有了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
從溥儀和侄子們1950年8月被遣送回國到1956年春,五年多的時間裏,他們一直生活在管理所內,並沒有實際接觸過新中國的社會情況。對此,管理所決定組織他們到外面進行一次參觀。他們參觀了撫順露天煤礦。
此後不久,管理所還安排溥儀等人與前來探視的溥儀的三妹韞穎、五妹韞馨和七叔載濤會面。他們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過面了,得知載濤成為全國人大代表後,他們所有人都十分激動。
晚年的溥儀
1957年1月27日,毓喦、毓嶦、毓嵣、李國雄、黃子正等13人,受到黨和政府的寬大處理,由最高人民檢察院宣佈,免於起訴,釋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