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大唐:我,一名普通守捉郎眼中的唐朝守捉郎及其相關制度
唐朝是一個燦爛的時代,亦是國人的驕傲。盛世如貞觀之治,開元盛世;賢君如唐太宗、唐玄宗;商業繁榮如絲綢之路、泉州海港;大都市如國都長安、繁華洛陽。唐代有太多太多的輝煌,也有安史之亂這樣的無奈。對於大唐的輝煌和無奈大家可以説是幾乎耳熟能詳,但對於這樣一個羣體——守捉郎,大家又有幾分瞭解呢?守捉郎見證了、維護了大唐的輝煌,也經歷了、挽回了大唐的無奈。他們也同樣是那個時代的英雄。
我是一個普通的守捉郎,張掖此地的風沙太大,總是迷住我的眼睛。年紀越大,越在站崗的時候看不清楚,我有些擔心,倒不是怕影響我自己什麼,只是因為視力影響了我作為守捉郎戍邊的工作,那對我而言才是真正的罪過。我們守捉郎一職早在大唐建立初期就已經出現,我們作為為大唐戍邊的軍事機構的一員,一直堅守在大唐疆土的邊界,為大唐盛世保駕護航。
在剛開始,我們這些戍邊的人,規模大些的,人數多些的就叫“軍”,規模小些,人數也少些的,就叫“守捉”,也有些叫“城”或者“鎮”。而我們這些所有戍邊者及領域通稱為“道”。從武德年之後,直到天寶年,不論是“軍”還是“守捉”又或是“鎮”,他們的統領一律稱為“使”。管理我們的就叫作“守捉使”,不過我還是喜歡私底下叫他大鬍子。
大鬍子為人和藹,一點官架子都沒有。據我一個讀過書的同僚説,唐朝前期是以府兵制為基礎,皇帝們又時刻擔心着邊境的安全。於是就出現了像“守捉”這樣的邊防軍事機構。我們守捉郎作為守捉駐地的專業戍邊人員,不僅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要負責邊防的檢查工作,邊境的各種治安問題,可以説守捉郎是一個非常忙碌的職業了。
在國家安穩的和平時期,我們維護邊境治安,還要護送那些來大唐朝聖的使者,邊關的各個商人旅客的安全也在我們保護的範疇。我們大唐盛世,邊境也是一片和平,許多邊境的貿易市場開得紅火熱鬧。我和我的弟兄們時刻關注着那些貿易的人,倒不是我們有多愛看熱鬧,只是管理這市場的秩序也是我們守捉郎的工作之一。我們既要管理市場秩序,還要勘驗這些貿易者們的住所。
甚至有的時候還要幫他們組織貿易。我可以自豪地説,邊境的貿易能順利進行,離不開我們守捉郎。在貞觀元年(公元627年)的時候,皇帝把我們全國劃分成關內道、河南道、河東道、河北道、山南道、隴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劍南道、嶺南道這十個道。在景雲元年(公元711)的時候,皇帝又分了隴右道,設置了一個河西節度使,負責河西的全部軍務。
據我那位讀過書的同僚説,河西節度使那可是唐前期最早設立並且是最有地位的節度使。我沒有做節度使的偉大志向,只要做好自己守捉郎的本職工作我就很知足了。前幾年,也就是天寶初年,那個權力極大的河西節度使甚至管赤水八軍,以及我們張掖、交城、白亭三守捉。總的來説唐朝前期的軍事體系由烽、戍、鎮、城、守捉、軍、折衝府以及後來的節度使構成。
我們守捉駐地的人數也不固定,有時候兄弟多的時候可以達到七千人。有時因為各種原因,人數只有三百人。無論是七千人還是三百人,我們都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有時候我們守捉和他們軍也會進行人員調換,比如原來河西節度使手下的赤水軍原本就是我們赤水守捉。我們守捉的人員構成,一部分是正規軍,比如我,我們這些大部分都是從隴右道或者山東征調來的年輕人。
我在這裏有很多老鄉,每每思鄉的時候,幾個老兄弟一起聊聊天,倒也能暫時排解一下思鄉之情。還有一些兄弟們是因為犯罪被流放到邊境當守捉,英雄不問出路,大傢伙一起做好自己的工作,都是好樣的。既然和我們守捉郎相關的制度,那就不得不提我們大唐的府兵制。可以説我們守捉郎制度是府兵制的一個體現。
我們大唐學習的是前朝隋朝的府兵制,在武德年間,皇帝設了軍府,軍府是由驃騎、車騎兩個將軍府管轄。皇帝將關中地界分為長安、萬年等十二道,並把每道都設置軍府來管轄和保衞。后皇帝還覺得兵制不完善,又設了十二軍,比如管長安道的叫鼓旗軍。後來到了武德六年(公元623年),皇帝又廢了十二軍,把驃騎作為統軍。
又過了兩年,也就是武德八年,突厥人實在囂張,屢次犯我邊關。皇帝為了便於管理,又重新設置了十二軍,每軍的最高首領是將軍,每軍都有自己的固定居所,我們稱之為坊,軍有將軍,坊有坊主。將軍當然是管理軍務,而這坊主主要職責就是檢查坊裏的户口,以及督促我們做農務。我們雖是手握兵器的將士,但在穩定或者閒暇時間還是要做農務的。
這就是我們大唐的府兵制。提起府兵制,那可是一個很重要的軍制。要論這府兵制最突出的特點,那就是普通百姓亦兵亦農。在平時我們是在地裏辛勤耕種的農民,在朝廷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是手握兵器的戰士。我們大唐選拔並進行府兵訓練的叫做折衝府。據我那位讀過許多書的同僚説,這府兵制最早是由西魏的大權臣宇文泰創立的。
我不知道這宇文泰的事蹟,但是我瞭解府兵,單論這個來説,我覺得這個叫宇文泰的還是挺有智慧的。再説説這府兵制的兵,也就是我們從哪來。府兵一般都來自於軍府所在的農民中徵。徵兵的次數是每三年徵一次。這服兵役的人最小二十一,最大不超過六十。徵兵也是有標準的,正所謂是“財均者取強,力均者取富,財力又均,先取多丁。”可以説是很公平的標準了。
而前面提到的折衝府最主要的,也是最基本的任務就是訓練我們這些士兵。有的人,剛放下鋤頭哪會上陣殺敵,都得在折衝府好好訓練。在每年的寒冬,會把府兵們集中起來進行檢閲。一般來説,府兵平時的任務是訓練士兵,“居常則皆習射”,每年冬季集中校閲。但有兩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一為輪流到京城宿衞,稱為“番上”。另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就是,戍守邊關,以及出征。
戍守邊關可是個大工程,需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有時候本地兵力不足,將軍們就會從各個府裏調些人馬來戍邊。比如我現在在的張掖,靠這裏的兵來進行戍邊根本不夠,所以只能從別的府裏調來人馬。府兵和當地的兵,一起協同作戰,立下了汗馬功勞。我是守捉郎,往大了講也算是府兵的一員,那些英勇的府兵前輩們都是我們的榜樣。
府兵制是將兵農合一,既然我説了府兵制就不得不提一下我們大唐的均田制。這也是我除府兵制外最瞭解的制度了。我們大唐在土地買賣這一方面放寬管理,給了人們更多的主動權。後來各個皇帝也很重視土地問題,後來大體內容是這樣的:丁男,也就是可以服役的成年男子,以及年齡在十八歲以上的中男,可以各有永業田二十畝,口分田八十畝。
永業田和口分田的區別就是,我們可以自由買賣永業田,但不能買賣口分田。年齡稍大的人或者身體有殘疾的人可以得到四十畝的口分田,但太多田地,他們身體也吃不消。唐代均田制,像我這樣的平民老百姓如果有家裏發生意外的,或者因為犯了法被流放的,都可以將自己的永業田賣出去。這樣一來,不會有地被荒廢,二來賣田的錢也給那些人一點保障和幫助。
作為一名普通的守捉郎,我是均田制和府兵制的一個具體的體現。我既可以是農民,也可以是軍人,大唐哪裏需要我,我就在哪裏發光發熱。張掖的風沙雖大,但在我看來,那呼嘯的風聲是對我們守捉郎最好的讚歌。
守捉郎作為唐朝府兵制下的一種,為唐朝的盛世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他們不僅要保衞邊關的安寧,還要保證來往使者的安全、邊境貿易的順利進行。可以説大唐的輝煌離不開每一位敬職敬業的守捉郎。無論是大唐的府兵制還是均田制都對大唐的發展起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促進作用,那些戍邊的守捉郎們更是為大唐盛世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宋祁、歐陽修,《新唐書·兵志》,中華書局,1982年
王溥,《唐會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
谷霽光,《府兵制度考釋》,中華書局,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