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焦亮
1864年7月19日,湘軍“吉字營”悍將朱洪章、李臣典等攻破天京,隨即縱兵劫掠數日,搶奪民財、焚燬民屋、奪人妻女,等等,無惡不作。其中,李臣典最狠,紀律也最糟糕,“縱慾過度”而亡。對此,號稱“千古第一完人”,打着儒家正義旗幟的曾國藩絲毫不管,還將李臣典列為第一功臣。
湘軍紀律敗壞,畢竟滅了太平天國,居功第一,清朝也不敢拿他們怎樣。要知道,湘軍實力強大,朝廷惹不起,“刺馬案”就是例子。湘軍紀律糟糕,八旗、綠營又腐朽無能,太平天國為何就不能成功呢?洪秀全打民族大旗,號召人們驅逐韃虜,可謂師出有名。“小人物”焦亮:給洪秀全上書言事,道出太平天國滅亡之原因。
焦亮(1823年—1852年),湖南資興人。焦亮多次參加科舉,均沒有考中,於是落髮為僧,去寺廟裏討生活。也許是“不服輸”,沒兩年就還俗,繼續參加科舉考試,結果還是一樣,屢敗屢戰,又屢戰屢敗。
科舉考試不行,焦亮卻收穫了“意外驚喜”,就是認識老童生許佐昌,並娶了對方時年19歲女兒許香桂,還住進老丈人家中,也算是人生贏家。親兄弟焦宏則迎娶姐姐許月桂,也是人生贏家。
老丈人家在郴州,此處天地會活躍,社會治安堪憂。為了自保,也為了有朝一日出人頭地,焦亮與夫人組建“招軍堂”,聚集千餘人,成為天地會一分子,準備幹一番大事業。
焦亮會見洪秀全
1851年1月,金田起義爆發,焦亮派人去聯絡欽差大臣李星沅,希望能追隨官軍進入廣西,一起剿滅賊寇,建功立業。誰知,李星沅對天地會不懷好感,認為他們反覆無常,不好約束,還經常擾民,於是拒絕了焦亮。
不能追隨官軍建功立業,焦亮只好把目標瞄準太平天國,希望能追隨洪秀全,幹一番大事業。1851年9月,太平軍悍將羅大綱殺入永安(梧州蒙山),並在此休整半年。焦亮看準時機,從郴州南下,會見洪秀全。
來到永安,焦亮直接給洪秀全上書,主要內容兩點:奪取湖南之重要性;太平天國存在很多問題,必須要糾正。焦亮所指出之問題,刺痛了洪秀全神經,也道出了太平天國滅亡之原因。
否定傳統文化,政權充滿迷信色彩
焦亮言:“不能以才武制裙下,而專用妖術,開闢以來,未聞以妖術成功者,宜急改之”。啥意思呢?天王震懾天下不是靠文治武功,而是專用“妖術”,豈能成功呢?此處的“妖術”,指的是楊秀清、蕭朝貴“跳大神”,動不動就玩“上帝下凡”、“耶穌下凡”,烏煙瘴氣。
過度推崇拜上帝教,對傳統文化則否定、毀滅,“天王以經史置污穢中”,將儒家經典焚燬,實乃大錯。焦亮是讀書人,對洪秀全毀滅傳統之看法,代表着知識分子羣體之聲音。
事實證明,洪秀全毀滅傳統,否定儒家經典,給了曾國藩創辦湘軍之理由,其《討粵匪檄》打着捍衞傳統文化之旗幟,巧妙避開尖鋭的民族矛盾、社會矛盾,擁戴清王朝,對抗太平天國。
天下未定,及時享樂,如同李自成、張獻忠
焦亮言:“據手掌之地,察虛名受災禍,非良策。又高拱宮中,立三十六宮為自樂”。啥意思呢?才佔領永安一小城市,就封侯拜將,追求虛名;天下未定就及時享樂,後宮佳麗三千,這豈是帝王之風範呢!
創業階段,就得吃苦耐勞,學學朱元璋“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爭取時間發展,壯大勢力,再給對手致命一擊。否則就跟李自成、張獻忠一樣,結果為他人做嫁衣,“罪甚於闖、獻,事將如何?”
洪秀全呢?還真的如焦亮所言,胸無大志。定都天京後,洪秀全妃子88人,兒子洪天貴福才9歲,就娶了4個老婆。革命尚未成功,對手還虎視眈眈,就過着紙醉金迷之生活,太平天國豈能不滅亡呢!
天王不掌握大權,君弱臣強,對社稷不利
1851年12月,洪秀全發佈“五王詔”,封楊秀清東王九千歲,蕭朝貴西王八千歲,馮雲山南王七千歲,韋昌輝北王六千歲,石達開翼王五千歲;所封之王,俱受東王節制。也就是説,楊秀清掌握軍權,可以藉助諸侯王,是最高軍事統帥。
焦亮言:“委政於庸兒,事將如何?”這裏的庸兒,指的是楊秀清。洪秀全將政權、軍權、教權授予楊秀清,自己就是光桿司令;君弱臣強,大權旁落,江山社稷豈能穩定呢。
楊秀清可以“上帝下凡”,關鍵時刻地位要高於洪秀全,無人敢挑戰其權威。洪秀全放權給楊秀清,實屬無奈之舉,是不得已而為之。結果呢?楊秀清過於囂張跋扈,經常欺負其他諸侯王,乃至天王,最終引發“天京事變”,拉開太平天國敗亡之序幕。
綜上所述,“小人物”焦亮來到永安時,看到了太平天國之癥結所在:洪秀全沒有實際權力,君弱臣強;天王不理政務,及時享樂;過度推崇拜上帝教,否定傳統文化,得不到知識分子擁戴。這三點,都是太平天國滅亡之原因。
1852年4月,太平軍從永安突圍而出,秦日綱後衞軍遭清軍截殺,焦亮成為俘虜。為邀功請賞,賽尚阿將其押往京師,還取名“洪大全”,説他是太平天國二號人物,欺騙咸豐帝。
臨刑時,焦亮言:“寄身虎口運籌工,恨賊徒不識英雄。”自喻為英雄,洪秀全不能重用自己,是他的損失。
參考書目:《太平天國戰爭全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