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多做,光見證歷史了。
我們沒想到,2020年一開始,美國和伊朗真動手了,真刀真槍,幸虧沒大打起來。
然後,就是全球疫情。
我們可以想到1000種可能,但應該也都不會想到: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成為疫情最嚴重的國家;疫情還在繼續,美國又爆發了近30年來最嚴重的全國性種族騷亂。
現在,又見證新的歷史了。
一個又一個雕像被塗鴉、推倒,甚至摧毀,而且,這種推倒雕像的運動,正從美國發端,進而席捲西方。
反正,在美國,各地的哥倫布雕像遭了殃。
在北部的波士頓,幾天前的夜晚,一座哥倫布的雕像被斬首了。
身子還在,但頭沒有了。
無頭的哥倫布,靜靜地朝向遠方。
在南部的邁阿密,可憐的哥倫布雕像被塗鴉。
紅色的油漆潑在身上、手上、臉上。
紅臉的哥倫布,無奈地仰望着夜空。
更慘烈的,是在距華盛頓不遠的里士滿,一座哥倫布雕像先是被紅色油漆塗鴉,然後,憤怒的示威者用繩索拉倒雕像,之後雕像還被縱火,最終,沉默的哥倫布,被扔進了旁邊的湖中。
還有更多的哥倫布雕像,在已經塗鴉和即將被塗鴉、在已經推倒和即將被推倒的過程中……
以前,哥倫布因為“發現”新大陸,被視為航海英雄,西方世界的偉人;但隨着對歷史的反思,人們越來越看到他“發現”後的另一面,對印第安人的奴役、剝削、掠奪,乃至血腥屠殺原住民,他給人類同時帶來的是深重的苦難、黑暗的歷史。
歷史是要被清算的。
在里士滿,哥倫布雕像被“沉湖”旁邊,人們還留下了一個“墓碑”(其實就是一張手繪圖),上面寫着:種族主義:你不會被懷念的。
偉大了幾百年的哥倫布,成了人們抨擊的對象。但人們的憤怒,並不僅僅在於此。
里士滿是南北戰爭時美國南方的首都,有着大量南方邦聯的歷史遺蹟,現在也一個又一個被清算。
當時南方軍隊統帥李將軍的雕像,被各種塗鴉。
南方當時的總統戴維斯的雕像,被塗鴉,被推倒。
人們塗上下各種文字:黑人的命也是命、停止白人的迫害,等等。
憤怒,也從美國向整個西方擴散。
在比利時,利奧波德二世國王的雕像被焚燒、塗鴉、摧毀。按照BBC的説法,100年前,他將剛果變成了大型的勞工營,從非洲掠奪了鉅額財富。抗拒成為奴隸的人常常被射殺,而利奧波德的軍隊被命令收集被處死者的手……
美國曾經是英國的殖民地,美國人在反思前人的罪惡,英國人自然首當其衝、無可推卸。
在英國,17世紀的大奴隸販子科斯頓,他家鄉的雕像被人們推倒,然後被拋入水中。
在南威爾士,紀念17世紀奴隸販子菲利普船長的一塊牌匾,也被人清除。
哪怕是丘吉爾,在倫敦國會廣場,他的雕像也被塗鴉,抗議者在他腰間纏上一塊紙板,上面寫着:黑人的命也是命。
基座上,丘吉爾的名字也被劃去,人們寫下:這是一個種族主義者。
據説,英國人還創建了一個“推倒種族主義者”的網站,在上面列出了全英60多個需要被推倒的雕塑和紀念碑。
以至於,看到有朋友就感嘆,英國教堂的墓碑都開始瑟瑟發抖。
比如,艾略特是一名英國樂廳的舞者和歌手,1962年就去世了,他因為經典的塗黑臉表演,曾綽號“巧克力色的浣熊”。
當時人們以為美談,但以現在的看法,這種稱呼,不就是赤裸裸的種族歧視嗎?
怎麼辦?
沒辦法的教堂方面,趕緊找來工人和木板,把墓碑先罩起來。
考慮到週末,又會是反種族歧視的大遊行,各地政府也緊急行動起來,先下手為強,要麼先把爭議雕像移走,要麼趕緊罩起來,包括英國國會廣場上的丘吉爾雕像。
還有太多太多的照片,但毋庸置疑,一場推倒污點歷史名人雕像的運動,正在西方蔓延。
我知道,這裏面有很多爭議。包括一些朋友感慨,這是不是西方的“破四舊”啊?當然,也有一些人認為,這是一場正義的舉動,就是要把顛倒的歷史重新顛倒過來。
我看到英國首相約翰遜,更是一起連發八條推,從丘吉爾雕像被塗鴉説起:
國會廣場上的丘吉爾雕像,是在提醒我們他的成就,是他將這個國家,以及整個歐洲,從法西斯和種族主義暴政中解救出來。
這樣的民族紀念碑,今天居然受到被暴力抗議者攻擊的威脅,這是荒謬的、羞恥的。對,他表達的觀點,放到今天,有些可能是無法接受的。但他是個英雄,完全值得這座紀念碑。
我們現在不能去修改和審查我們的過去。我們不能假裝我們的歷史是其他模樣,我們城市中的雕像是我們前輩豎起來的。
對於對和錯,他們有不一樣的角度和理解。但這些雕塑,在教我們歷史,包括犯下的錯。把它們推翻,是在對我們的歷史撒謊,會讓下一輩的人無法瞭解全部的過去。
約翰遜痛心疾首,他還説:
令人難過的是,目前抗議已經被暴力極端分子劫持了,上個星期發生的,對警察的攻擊,無差別的暴力都讓人難以容忍,他們是可惡的。
負責任的做法是遠離這些抗議。
英國人也有點急了。倫敦動靜越來越大。
最後,簡單三點,總結一下吧:
第一,風暴還會繼續。更多殖民販子、種族主義分子的雕像,將可能被斬首、被推翻、被摧毀,被丟進歷史的垃圾堆。所以,英國人急啊。老殖民帝國,漏洞太多了。美國啊美國,你們警察殺人的這一跪,給英國帶來了多少麻煩。
第二,不得不説,西方人也確實在覺醒。所以,我們看到,推倒這些雕像的,有黑人,但更有不少白人。雕像是歷史,歷史人物當然有侷限性,我們必須尊重歷史,反對無限上綱,但今天的西方,如果不深刻反思殖民主義的原罪,種族歧視的問題就不可能有效解決。
第三,不尋常的2020年,我們又見證歷史了!還是那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