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花樣”選修課為何持續出圈

高校“花樣”選修課為何持續出圈
學生們偏愛藝術鑑賞類選修課
高校“花樣”選修課為何持續出圈
高校“花樣”選修課為何持續出圈
選修課老師給學生的獎品
高校“花樣”選修課為何持續出圈
插花課作品
高校“花樣”選修課為何持續出圈
高校“花樣”選修課為何持續出圈
插花課作品

九月伊始,各高校逐漸步入正軌,而新學期的打開方式如何,往往與上一學期是否選到心儀的選修課息息相關。北京青年報記者發現,從哈利波特科學、名偵探柯南與化學探秘到爬樹課、摩托車駕駛課,再到涮火鍋課、品酒課……近幾年,高校“花樣”選修課持續出圈,隨之而來的,是每個學期都會上演的搶課“大戰”,那些熱度高的選修課更是常常“一課難求”。高校選修課為何如此受學生們熱捧?結課後的收穫又有哪些?北青報記者採訪到了7所高校的學生,跟隨他們一探究竟。

一千多人競爭

兩三百個名額

不點名、上課可以玩手機、期末考核好拿分……從前,符合以上三點的“可划水”選修課幾乎被學生們視作“休息課”,甚至有人認為,這類課“可上可不上”。而近兩年,情況大為改觀,選修課悄悄地變有趣了,搶課場面也實在激烈。

提起閻學通老師的《國際關係分析》,清華的學生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以説,這是清華最熱門的一門公選課。每學期選課系統開放時,選這門課的人數都遠超實際課容量,一舉選上的同學在其他人眼裏簡直就是“歐皇”。北京大學的選修課《西方音樂鑑賞》也是如此,開課名額在兩三百人,而選課系統顯示,預選時就有一千多人競爭。

小簡(化名)稱,北大施行抽籤選課,每個人每學期有99個意願點,學生們要把這些意願點隨意分配到所有想選的課上,哪門課意願點投得多,選上的幾率就大,小簡當時就把99個意願點全投進了《西方音樂鑑賞》,這才如願選中。

西安交通大學的張藴楠是一名理科生,出於對藝術的狂熱興趣,他選過一門十分火爆的藝術類選修課——《藝術導論》,沒想到,上這門課的同學基本也都是理科生,並且還時常有沒選上課程的同學專程來蹭課。浙江理工大學的《插花藝術鑑賞》課更是熱門到把教師隔壁辦公室的老師也吸引到了課堂。

授課風格課程內容

都是選修課“加分”項

“閻老師本人很有魅力,風趣幽默、十分親和。他會專門準備一些有趣的段子或小故事講給大家聽,常常逗得大家捧腹大笑。”瞿文開對選修課《國際關係分析》的授課老師如是評價。閻老師講課有多好呢?平時上選修課,瞿文開一般不會選擇比較靠前醒目的位置,而是偶爾坐在角落,還能“摸摸魚”,但在閻老師的課上,他一直搶着坐在前面正中間。

吳思婷來自四川外國語大學英語語言文學專業,此前,她從未想過能在一門選修課的課堂上跟隨老師一起歌唱起來。那門課叫做《視覺文化研究》,主要學習繪畫、攝影、電影等藝術的發展史和理論等,任課教師段老師是一位紳士儒雅的男士,為了讓同學們放鬆下來,更徹底地沉浸在藝術作品中,他經常在講課過程中彈唱歌曲,並邀請大家一起唱。她記得,在講解梵高的畫作時,段老師背起吉他,彈唱了那首特別經典的《vincent》,唱到副歌部分,大家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和了起來。

除了在課堂上唱歌,段老師的獨特授課風格還體現在不定期在班級內組織開展攝影、唱歌和繪畫比賽上。賽後還設置了頒獎環節,送給學生們的獎品是段老師自己買的書,扉頁上,他親筆寫着:“When words fail,music speaks.”(當言語無法表達時,音樂會為你引路)

課程內容和課堂氛圍也決定着一門選修課能否受學生追捧。和北京大學一樣,華南農業大學的選修課也是“投分值”,每人每學期100分,可以隨意投給自己想修的課程,而多數人都會把100分全投給《保健水果與蔬菜》。

在西安交通大學的選修課《藝術導論》上,張藴楠驚喜地發現黎荔老師對很多事情極具獨到見解,授課內容也豐富多樣,從“西安挖地鐵挖到了1300多座陵墓”等歷史趣聞,到“海子寫太陽是想寫一部史詩”等文學故事,再到“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等音樂劇知識,這門課讓他明白了“文學和藝術學的世界裏有着宇宙之大”。

選修課給學生們

帶來“意外之喜”

據今年3月發佈的《2022全國大學生選修課調查報告》顯示,大學生對於藝術類選修課的喜好程度最高,佔48.3%。大一學生中選擇自己感興趣的選修課的人佔比最高,大二至大四學生中表示娛樂休閒性強的選修課對他們來説吸引力最大。對此,有人質疑,大學時光很寶貴,應該多學習一些硬本領和專業知識,而不是浪費時間在“花裏胡哨”的選修課上。事實果真如此嗎?北青報記者發現,選修課不僅有助於學生的個性發展,有時,選修課還會給他們帶來“意外之喜”。

結課後的張藴楠感觸頗深,他覺得黎老師的《藝術導論》不僅讓他擁有了一場通往詩意和幻想的奇旅,也讓他這個有些板正拘謹的理科生開始有了一些浪漫情愫,學着打開自己,表達自己了。

在清華大學的瞿文開看來,《國際關係分析》這門課可以説是上大學以來對他改變最大的一門課。很多國際關係中的現象可以直接反映到日常生活中,比如國與國之間的博弈與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有很多相似之處,這就促使他對自己的行事方式進行反思。以前,他的考慮會比較淺顯和自我,但現在,他逐漸學會了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問題,也更重視與別人的交流和溝通。

浙江理工大學的壽壽(化名)也分享了她上選修課《插花藝術鑑賞》課的浪漫點滴,課上,同學們會自備花材動手插花,下課後,大家還可以把這些插花作品贈與他人。“我做的花禮盒送給了瑜伽老師,花泥花盤插花送給了室友,手捧花送給了婚期在十一月份的大學老師。”壽壽説,這或許是學有所成的最直觀體現。

除此之外,北京外國語大學的熱門選修課《愛的藝術》也很特別,這門課由三位不同學科背景的老師共同講授,分別從電影學、社會學、戲劇(戲曲)學三個學科視角,帶領學生深入思考愛情、自我、他者、性別、慾望、親密關係等諸多議題。考核形式也很多樣,既可以選擇做社會學報告、課堂展示,也可以自己拍微電影。

學生小王就在期末導演了一個5分鐘的短片,探討了“瞭解”與“愛”的關係。小王沒想到,自己的片子在課堂上放映後反響很好,授課老師評價片子“風格荒誕,各種藝術語言和表達運用嫺熟”,甚至稱這才是“真正的電影”,並鼓勵她投一下青年電影節。“如果別的課是‘六便士’,這課就是‘月亮’。”小王説,在這門課上,你可以展現自己的個性,以及那些“世俗所標榜的才華”之外的才華。

對話

選修課“稀奇古怪”是件好事

大學裏為什麼設置多元化的選修課?選修課的意義何在?北青報記者同北京外國語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副教授巫鋭老師(選修課《愛的藝術》三位授課教師之一)進行了對話。

北青報:您和其他兩位老師開發《愛的藝術》這門選修課的契機是什麼?

巫老師:2020年初的疫情其實阻斷了很多人的線下見面機會,相親、婚姻介紹活動被大範圍取消,婚戀關係進入到一個虛擬化線上交際階段。當時,我和其他兩位任課老師探討了這個話題,產生了共同開設一門課程的想法。再加上2020年教育部剛好有一個鼓勵和引導高校開設婚戀教育相關課程的文件,於是我們就決定開設這門課。現在是這門課開設的第四個學期,選課的學生大概有80到90人,在校內十分受歡迎。

北青報:課堂效果和您預期的一樣嗎?

巫老師:課堂效果跟我們預期的一樣好,因為我們考核的方式很多樣,比如引導學生們拍電影或紀錄片,做社會調查,表演劇本……其間,我發現同學們有很多奇思妙想,往往也能抓住一些當下連我都沒有注意到的現象,某種意義上,恰恰是學生在幫我們老師打開思路,讓我們看到原來還有很多領域是需要關注的……

北青報:在您看來,愛情、文學、影視等軟性選修課受學生們歡迎的原因是什麼?

巫老師:藝術、愛情、文學、電影類的課程備受歡迎,主要是因為這些課程在一定程度上符合當代青年人的休閒娛樂方式和日常消費文化,比如看電影、追劇、看網絡小説。但同時,我們對此要保持警惕。開設這類課程並不是簡單地讓學生去看電影、看劇,迎合和滿足學生的口味,而是要回到通識選修課本身來講,通選課的主要目的是引領大家走向經典,探討經典話題,進行博雅式教學,培養學生的通識能力。比如《愛的藝術》這門課,我們會引導大家閲讀和愛情有關的理論和文學批評,進行概念化、框架式的批判式思考,而不是作簡單的網絡文學、消費大眾文學這樣口號式、多愁善感式的淺顯探討。

北青報:您覺得大學開設這些名字上有些“稀奇古怪”的選修課意義何在?

巫老師:選修課是在培養方案之外的供學生選擇性修讀的課程,它就應該多元化、多樣化。而選修課為什麼可以做到多元化,因為每個老師的研究方向和興趣愛好就是多樣的,這恰恰也是選修課開設中需要結合的內容。從這個意義上,選修課“稀奇古怪”是正常且向好的現象,與培養方案上中規中矩的必修課不一樣,選修課給予的是一個更自由的空間,學生在其中可以接觸到最新鮮的、最具有創新性和開放性的知識和思考,正是因為這個不一樣,才成就了選修課的意義所在。

本版文/本報記者 王婧懿

實習生 牛秀敏 李芊筱 蔡雪琴 孫哲

統籌/林豔 張彬

供圖/視覺中國

受訪者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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